陈成盯着小姑娘的脸仔仔细细看,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你怎么能这样盯着人家看呢!”柳绘小娘子有点生气,又啐他一口。
“不对!不对!”陈成皱眉思索着:“我记得你阿母说,你到现在也就刚学了《女训》、《烈女传》,什么时候学的作诗?”
柳绘瞪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人畜无害道:“我不会作诗啊!”
陈成眼睛瞪得比她更大:“你也不会作诗吗?”回过神,自己这个“也”字实在是多余:“你真的不懂作诗?那你前三轮写的是什么?”
柳绘小娘子十分得意。
“快说快说!”
“嘿嘿,”柳绘小娘子毕竟是一个非常善良活泼的小朋友,没卖关子:“阿母早就猜到今天会出‘千秋节’的题目啦,所以她写好了一首,让我背会了过来写——
神皇全盛日,繁景共谁论!
火影鱼龙舞,凤楼走马奔。
这首诗我都在家里写了好几天了,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
陈成一呆,暗想:丈母娘这诗写得还可以啊!
若非女子,兴许也能在科场上一展英才!
甚至这诗是万能的,第三题也能押中。
反正……
我写不出来!
“那第二轮呢?”第一轮能压中题不奇怪,可第二轮是“黄瓜”啊,怎么可能押中!
要是这也能押中,那穿越的就不是柳绘而是柳绘她妈了!
“第二题,我是照着你给我的诗写的呀!”柳小娘子继续一脸无辜,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所以,第二题是你帮我押中的。
“哈?”陈十一郎更加意外:“我什么时候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了?”
写的还是黄瓜的诗!
“就前几天!”
看着小姑娘很严肃认真的样子,陈成也只能从脑海中检索——
大约个把月前吧,尹氏到陈家来串门,对陈成的老娘骆氏说,家里这女孩子,吃饭不好好吃饭,贪玩,吃一半说自己“吃饱了”,碗一推就继续玩耍去了——
陈成一听,小孩子挑食这都是惯的呀,打一顿就好了!
插嘴道:不吃饭可不行,小心营养不良,长大了个子矮!
“我来写首诗给她看看!”
感化她!
教育她!
于是陈成现场“创作”了一篇流传千古的《悯农》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转过头三天,陈成问岳母,他那感人肺腑的诗作是不是让小朋友痛哭流涕,痛改前非?
尹氏答:柳绘被感动坏了!说农民伯伯实在是太辛苦了,为了不让他们那么辛苦,小姑娘决定:
彻!底!绝!食!
陈成:“……”
“你说的是这首诗吗?”陈成思考:“可是这个跟‘黄瓜’……”
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改改!”柳绘眨巴着大眼睛:“改改不就行了嘛!”
“怎么改?”陈成没成想,今天竟然要向一个六岁小朋友来请教!
“第一句,锄禾日当午——”
“锄瓜呗!锄瓜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汗滴瓜下土呗!”
“第三句呢,谁知盘中餐——”
“嘻嘻!”柳小娘子乐开了花:“谁知盘中瓜!”
“粒粒——”
“个个!”柳老师严肃地纠正了陈十一郎错误的量词用法:“个个都辛苦”
陈成:“……”
心中快速念一遍:锄瓜日当午汗滴瓜下土谁知盘中瓜个个都辛苦——
真能说得通啊!
陈成差点瞬间泪流满面:
枉我自诩才华盖世,孤篇就可盖压全唐!
结果脑袋瓜还没有一个六岁孩童灵活呢!
来这里之前李绅的两首《悯农》,确实是重点押题对象,毕竟质朴简单,却又直入心扉,还不怕版权官司!
李绅出生在三十六年后呢!
第二轮,机会原来早就摆在自己眼前,自己没抓住!
陈成感慨了良久,又问:“那刚刚你坐在这里,看到圣人了嘛?”
“看到了啊!怎么,你没看到吗?”
“嗨,我当然,也看到了啊!”
那距离,约莫能看到,是个人。
“我看得可清楚了呢!”柳绘又很高兴的样子:“圣人既威严,又英武!”
“还让我也吃酒呢!”柳绘很开心。
“哦。”陈成心里酸溜溜的。
忽然,柳绘又看着他,认真地软软道:“对不起。”
“嗯?”
“我抄了你的诗嘛!”
“哦。”
“可我不是故意的呀!”柳绘有点小委屈:“我又不会写,只能抄你的诗了。”
我怕我写不出来,就影响到河东柳氏的“清名”了。
陈成哈哈一笑,潇洒道:“没关系的,我再写一首也没什么难的!”
“你真厉害!”小姑娘很崇拜他。
陈成嘴上大方,心里却想:得!“必背70首”只剩“68首”了!
陈成忽然琢磨:“不对啊!第二轮你得了‘上上’也就罢了,怎么第三轮仍然是上流?”
“我还是抄的你的诗呀!”小萝莉萌萌地无辜道。
“还来?”陈成哭晕,你也不能只在我这一只羊身上薅啊!
把我薅得跟葛优似的,多难为情!
“除了那首《悯农》,我没给你别的诗了吧?!”
“有的。”小姑娘想了想:“确切地说,是你最近写的所有诗,我都有。”
陈成:“……”
苍天呀!大地呀!这是什么情况!
“阿母说,你的诗写得很好,我也可以学学,所以就找了你的很多诗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