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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犹豫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指着香案上供奉的海灯，突然告诉他：

“裴玉照，我们的孩子就供奉在这里，你不是想见他吗？”

他握紧我匕首的手顿时止住了，怔怔地望向我。

“看啊，我们的孩子就死在你父王的手底下，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亵渎神明。”

我肆意嘲弄着他，句句诛心。

“从蓄意接近你，到和你在一起，我从未动心过，都是你一直以来在自欺欺人罢了。你还不明白吗？”

他终于松开了我握着匕首的手，我握紧那匕首，在他胸腔里狠狠一转。

他却只是皱着眉，尾音轻颤：

“如果能让你解气的话，杀了我，我甘之如饴。”

蜿蜒的鲜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骤然松开了手，与鲜血一起落下的，还有我的泪。

我竟然舍不得下手杀他。

这一刻我才终于知道，人若能恨一个人到达一定程度，必然也是曾动过真心。

我哭得崩溃，冲他咆哮：

“世上从未有人待我这样好。裴玉照，你明明精明一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每天都想害你的细作，为什么！”

那一天的细枝末节我已记得不再清楚，唯独记住了他轻轻的叹息。

“清瑶，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可恨他我却有十足十的理由。

离开时，裴玉照捂着胸口汨汨流血的伤口，告诉我，每月廿五他都会来看我。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再来接我回家。

我终究做不到杀了他，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佛门清净，外面的局势再波诡云谲，也与我再无关系。

下个月廿五，他如约而至，和我一起为我们的孩子供奉上了一盏长明灯。

但这次，我一反常态，分别时，第一次对他展露了笑颜。

“裴玉照，等战事结束，南边的海棠开了，你带我去看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微微勾唇，回答说：

“好。”

前几天，寺庙里有位小尼姑为情所累，自缢身亡了，身形与我差不多。

当天夜里，我将她的尸身拖到我的厢房，放了一把火烧了那间屋子。

火光冲天之际，我骑着早已准备好的快马悄悄离开了，身为细作，打点起一切来，我都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