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再次重逢
在摸着肿胀的后脑勺醒来时,鹤田的大脑还是如同浆糊一般。
窗户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这代表着晚上已经过去——
猛地爬起来的黑发男人想起了什么,他嘴里喊着“完了完了”,然后又手忙脚乱去翻找手机。
找到手机看着毫无来电的屏幕,他短暂地愣了片刻。可隐隐作痛的胸口后背、还有后脑勺那个大包,都在告诉他昨天的事情不是幻觉。
鹤田急忙求助似得抓住一个女仆的手臂,他的声音颤抖着:“请问、你看到我们家少爷吗?”
“他不在房间里吗?不过鹤田先生,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没休息好吗。”
皱巴巴的衣服,肿胀的额头,明明已经过去一晚上,但是那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却好像备受煎熬一样。
鹤田踉跄着后退两步,心里拔凉。他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将他拖回了床上。昨天走的地方偏僻,加上有停电这个“意外”,所以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他们被袭击了。
没有人喊醒他、也就错过了最佳的,寻找凶手的机会。
鹤田抱着头大叫一声,他难得这样失态:“完了完了完了!一定会被家主杀了的吧!”
他把乱步看丢了,禅院家那么多敌对势力,那个孩子应该落入虎口……正无措而可怜的被欺负吧!
自责和愧疚的情绪,让鹤田手脚发抖的,拨通了家主的电话——
“哈?人不见了?”
错愕的声音,随着“啪”的一声重重拍桌子,原本面无表情的黑发孩子变得气势汹汹:“他怎么看人的,废物。”
“冷静一点直哉。”直毘人双手环在胸前,冷静的安排下去,“由扇带队前往寻找,你不能过去。”
“凭什么?”禅院直哉收回迈出去的步子,“我为什么不能去。”
直毘人只简单的抬手,并不搭理禅院直哉的话。他和禅院扇沟通着,神色认真:“先联系情报员,调查一下最近和禅院家起冲突的几家。然后重点关注暗网,注意一下那些诅咒师的动向。”
这样的消息太突然了,让直毘人也有些意外。但比起担心,他更多的是觉得疑点重重。
凭借乱步的实力,以及式神银狼的敏捷程度,是完全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带走的。
但毕竟袭击发生在半夜,加上刚祓除过诅咒,身体疲惫露出破绽也能够理解。虽然式神强,但意识松懈的时候,只要稍微有所准备,对方想要带走乱步还是十分轻松的。
只要不给召唤式神的机会,乱步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差劲的孩子。
但这样的前提是,对方很了解“禅院家”。
能布置下这样的局,并且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情况下将人带走,那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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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从没有遮严实的窗帘缝隙,照了进去。它刚好落在躺椅上,那个睡着的黑发孩子脸上。
房间里还是很安静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盖着的薄毯子,被一双手拽着,遮住了整张脸。
那个黑发的孩子醒了,揉了揉鼻子后,又不哭不闹的坐着。
这让孔时雨侧目多看了两眼,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家族培养的孩子。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介人,孔时雨拥有广大的人脉网,所以也拥有着一手的情报。
他并不介意客人的身份,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任务,只要拿出足够的钱,他就可以给出对应的情报。
但要绑架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还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拥有不弱的术式,听上去就棘手。
但是,那位“客人”很大方。所以孔时雨也就半推半就的,帮忙连线布置了这次的计划。
“饿了吗,桌子上有面包。”看着颓废的西装男人说道。
乱步自然注意到桌子上的面包,但这和他偏好的口味完全不同。切片的面包还带着些余温,似乎刚出炉不久。
而旁边,用一个很普通的罐子,装了一瓶子红色的酱。
他的眼睛亮了亮,终于提起兴趣半趴着桌子,伸手去够面包和果酱。
红色的果酱被涂在切片的面包上,就是涂酱的手法有些随意,满满一大勺的果酱,都快要溢出去。
是草莓味的,特意多加了糖,偏甜的口味但是不会腻。乱步眯着眼睛,很喜欢这个果酱的味道。他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用余光去观察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人。
见那个孩子很安静,孔时雨也放下心来:“面包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其他水果什么的。”
墙角有一个矮矮的冰箱,上面贴着很多便签一样的东西,看着有些破烂。而就在一天前,本来只是冻些冰块的冰箱,被塞入了很多水果。
靠近窗户的桌子抽屉里,也塞了很多零食。
这里本来只是一个办公的地方,这样一来倒是和看护孩子的居所一样。
吃完面包后,乱步就顺势打开了抽屉,里面有薯片和糖果,还有一个很可爱的黄鸭子封口夹。
最上面的薯片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用很可爱的字体写着——“零食虽然好,但是不能多吃哦~”末尾还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
在他手上,就没有能活过半天的薯片。乱步一边嚼嚼嚼,一边又挪到冰箱边,将老旧地发出吱呀声的冰箱门打开。
里面各类的水果都分门别类的洗好,去了皮、切块放在玻璃的碗里,然后还配了可爱的叉子。
同样的,便当盒子上面也有便签——“能把水果通通吃完的孩子,是一个很棒的孩子哦!”末尾附带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乱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捧着便当盒,又坐回了椅子上。
房间并不小,但是大多堆的都是书和纸张,看着有些杂乱无章。
一个身影从房间的这头,挪到房间的那头。他也不吵闹偶尔蹲着偶尔坐着,倒是和某人口中“不省心”的样子截然不同。
孔时雨伸了个懒腰,从忙碌中抽身,他本来还想着,带孩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可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孩子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电脑设有复杂的密码。但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发现屏幕上亮起的光不对。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孔时雨面无表情着,将那个有轮子的靠椅,连带着椅子上的人,一同推到门口、离他最远的地方。
“猜到的啊。”乱步抱着薯片的袋子,抖了抖,“我刚刚打开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所以不就是给我玩的意思吗。”
面前的孩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孔时雨有些无奈又后怕。
还好他长久从事这个职业,真正核心的东西,都不会简单的放在明面上。
但他还是有些顾虑,不过又不能真的对着一个孩子发火:“唉……真是的,那从现在开始,麻烦少爷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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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时雨一边说,一边单手掏出手机,给一个联系人发去短信。
然后再抬头,乱步又坐在有滑轮的椅子上,一边摆动着身体、一边借力用手抓着东西,在房间里滑来滑去。
长久的沉默后,靠谱的西装成年人放弃了编辑短信,他直接拨通了那个电话,被接通后沉重地叹息一声:“这个任务需要加钱,因为我的精神受到了损伤,还有赶快回来。”
“喂大叔,那个电脑里的消息都不值钱吧。”乱步一手撑着下巴,“你怎么能敲诈人呢。”
“那我能把你交出去吗。”孔时雨笑笑,“毕竟你的赏金不菲,还真是令人心动。”
“你不会的。”那个孩子很笃定,“因为禅院家能调查到。”
他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中介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孔时雨耷拉着嘴角,不再想着开口。
这个房间虽然看着破旧,但是隔音很好。所以当门把手被拧动时,看着窗外的人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下次记得敲门。”孔时雨头也不抬道,“把他带走吧,收拾就不用麻烦你了,记得把钱打给我就好。”
桌子上堆着不少垃圾袋,看着还在费力往嘴里塞薯片的人,走进来的高大男人伸出一只手,提着人的衣领就抖了抖。
薯片碎屑掉了一地,一个声音不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质被绑架还能睡着的,你能不能长点心?”
乱步顺势将手往身边人的衣服上擦去,但是却被早有预料的抓住手腕。
“嘛,虽然你的计划很不错,但是当然瞒不过我啦。”乱步得意道,“不过你的计划还是有漏洞,还好我帮你瞒过去了,所以快谢谢我。”
一年多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重逢见面。禅院甚尔扯着嘴角,用力捏了捏一脸得意的某人的脸颊。
“一年没见了,你怎么一点肉没长。”
不仅仅没变得强壮,看着也没有长高多少。这么久以来,两人从来没有联系过,所以也并不清楚彼此的近况。
他不过是一个被禅院家“舍弃”的人,活得怎么样自然无人在意。所以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被发觉。
“所以二位,能别拿我的沙发擦手吗。”孔时雨面无表情道。
两人都没有回答,甚尔拎着刚买的菜,一手就将人拽了起来,用“麻袋”套头后就往肩膀上一扛。
“走了。”
看着重新关起来的门,孔时雨叹息一声,揉了揉额头:“终于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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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辟蹊径的两人,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探查,是飞檐走壁离开的。
不过对乱步来说,只是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他抱着那个果酱罐子,一个走神后就来到了目的地。
头上的麻袋被掀开,眼前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堆放了很多东西,但是不觉得杂乱,反而有一种乱中有序的感觉。
入目尽是柔和的颜色,天蓝色的格子纹窗帘,浅灰色的沙发,还有各种明亮颜色的装饰。
茶几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很新鲜的花束,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因为房子落座于热闹的街道上,所以通过打开的窗户,可以听到外面喧嚣的声音。
好安静——浮躁的内心,好像莫名平静下来。
还剩下很多的草莓果酱,被甚尔放回了冰箱里。冰箱里还有其他口味的果酱,看着是自制的。
顺口提了一句电视遥控器的位置后,甚尔就提着买的菜,往厨房去了。
但没多久,一个尾巴又跟了上来。
厨房的面积并不大,站下他一个人都显得有些拥挤。水流落在盆子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甚尔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身边传来询问声,甚尔甩了甩湿漉漉的手:“麻烦的小鬼,去客厅里待着。”
乱步依旧站着不动,大有一副不回答,就要开始帮倒忙的感觉。
两双绿色的眼睛对视着,良久一个声音回答道:“因为不是答应过了吗,会带你离开那个垃圾场。”
“还有,你明明知道答案吧,不要明知故问。”甚尔扯着嘴角,用手大力揉搓那头蓬松的黑色短发。
掌心的水全部擦在了头发上,于是顺利将粘人的“小猫”赶去了客厅。
客厅里的沙发很柔软,抱枕也有着鲜艳可爱的图案。乱步坐着、眼睛不时看向门口的位置。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来,玄关处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来啦。”一个很年轻的女声说道,然后是一声,“嘿咻。”
两大袋子的东西,被放在门口,黑色蓬松短发的女人,一脸惊喜地快步走了过来。
“你就是乱步了吧,我经常听甚尔说起你呢,啊对了,我应该能这样喊你吧。”满面笑容的女人,自来熟地握住乱步的手,“我叫加织,你和甚尔一样喊我加织就好了。”
乱步点了点头,很乖巧地喊了一句:“加织姐。”
加织一脸惊喜,她的眼睛里藏不住对面前孩子的喜爱,于是直接张开怀抱,将人紧紧抱住:“乱步君!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哦,请多多指教!”
那两大袋子的东西,都是给他的。乱步有些愣神,他被牵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绿色的恐龙拖鞋、崭新的洗漱用品,新换的毛巾十分柔软,布置的床看着也很舒适。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房间,有不喜欢的东西记得和姐姐说哦。”加织将东西摆放好,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这个房间有点小了,等以后一定换一个更大的。”
这个地方就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次卧。次卧虽然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朝向也很好,房间里面光线充足。
乱步静静站在房间中央的位置,看着加织忙上忙下,心中顿时有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晚点再说吧,先吃饭。”穿着围裙的甚尔走过来说道,“先去洗手吧。”
加织满脸笑容,几乎是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甚尔的手臂:“好开心甚尔,我很喜欢乱步,你应该早一点将他带来的。”
甚尔摸着鼻子,眼睛转了转。而两人的的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的戒指。
一天过去的很快,随着一声晚安后,房间里的灯被关了。但床头柜上,还亮着一盏小灯。
盖着被子的乱步有些睡不着,他盯着那盏鲸鱼的小夜灯,又开始走神。
加织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她看不到咒灵。她没有父母,独自一人生活,然后和甚尔相遇后,组成了新的家庭。
虽然没有联系,但是这一年来,想必甚尔过得也不是太糟糕,因为加织是一个很热心,并且善良的人。
甚尔对加织说,自己有一个“弟弟”,他因为无父无母寄住在亲戚家。只是这样简单解释了两句,心地善良的她,顿时就泪流满面。
于是加织热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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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在加织洗水果的时候,他们两个曾短暂交谈过。
那时的甚尔,是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我这样的烂人,也能遇到天使啊。”
短暂地沉默后,乱步“嘁”了一声:“当然了,她是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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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特惠的商品堆了一桌子,兴致勃勃的加织一件件拿出来。
她记得丈夫的喜好,也记得那个孩子的口味。虽然那对兄弟,似乎经常背着她偷摸争执,但这也是关系好的表现嘛。
“甚尔君,锅里还有汤哦。”加织对着房间里喊了一声,“你怎么能让乱步看着呢,他还那么小。”
听着妻子指责的话,走出来的甚尔刚好看到乱步对着加织眨眼。而在只有他看得到的角度,那个孩子又吐了吐舌头。
……真是狡猾的小鬼。
锅里的汤沸腾着,散发着好闻的香味。但因为水汽的弥漫,刚凑近的人掩唇咳嗽两声。
乱步端着菜篮子站在门口,看着那一篮子他不爱吃的蔬菜,他合理怀疑买菜的甚尔就是故意的。
但偷偷丢掉是不行的,在禅院家的时候,大家虽然发现了,但是除了清子婆婆也不会有人说他。
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被狠狠教训吧。
盛汤的空隙,厨房里又传来几声咳嗽声。乱步刚拿着碗,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有去医院里看过吗。”
突然的话吓了加织一跳,但她还是微笑的,摸着乱步的脑袋:“这是老毛病了,不影响什么的。”
有时是过度劳累时,有时是闻到刺激性气味的时候,她总会控制不住的咳嗽。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只要注意避免就好。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乱步有些在意:“如果只是小毛病的话,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以前只是偶尔吧,最近一两年明明很频繁不是吗。
加织有些意外,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但是她不知道乱步是怎么猜到的:“是啊,那看来应该听乱步的,找个时间去看看好了。”
得到保证后,乱步这才勾起嘴角。而这时走进来的甚尔,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聊什么。”
“是秘密哦。”加织笑而不语,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快去洗洗手吧,准备开饭了。”
吃过饭后,客厅里响起了电视机的声音。三人都坐在沙发上,中间的加织一边勾着手里的毛线,一边向身边人搭话。
偶尔又会将编织中的围巾,放在乱步的肩膀上比划。
“冬天就快来了啊,要提前准备呢。不过等再熟悉一点后,甚尔就带乱步到处走走吧。这两天都没有出门,闷坏了吧。”
现在是秋天,离冬天还有很长的时间。但在加织的口中,乱步好像都能想到,冬天时候他们窝着家里时的场景。
这个家里每天需要工作上班的是加织,甚尔看似只负责买菜做饭,但他也有固定收入。
但是这点加织并不清楚,所以她只是拜托白天的时候,甚尔能多带着乱步出去走走。
但是其他的两人都知道,这样的场景是不可能出现的。
乱步知道自己“躲”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但看向甚尔时,后者又意有所指道:“我知道的,只要你想的话,就有办法不会让他们发现。”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答,黑发的孩子只低着头,沉默许久后说道:“谢谢,不过记得替我和加织姐说一声。”
哪怕藏得再好,一个大活人也迟早会露馅。而为了不被发现,就只能频繁的更换地方。那样的话,安稳的生活就不会存在。
甚尔没有干涉乱步的选择,只是保持着沉默,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但他又看到,乱步那双绿色眼睛里,明明满是不情愿。
“不想回去的话,就不回去。”
乱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然后等警察找上门吗,那样会吓到加织姐的吧。”
短暂的动摇后,拿着一个帆布的袋子,乱步又哼哧哼哧地把冰箱里的果酱,往袋子里装。
柜子里还有很多专门买给他的零食,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并不方便带走。
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乱步又将那些零食塞到柜子深处:“这些是给我买的,所以只有我可以吃。”
小孩子的占有欲让人发笑,但这次甚尔只是“嗯”了一声,靠着墙壁像是答应了。
拧开门后,看着黑漆漆的走廊和楼梯,乱步头也不回道:“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这句话有待商酌,以甚尔对乱步的了解,这个家伙最多能顺利走下楼,再多就不能奢求了,怕是连小区都走不出去。
“我送你吧。”
“不用!”乱步拒绝的很干脆,“少瞧不起人了,我认识路。”
他依旧背着身,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后,就往楼底下走去。
银狼一直安静跟在他的身后,等走到热闹的街道上后,又以不缓不急的速度,在前面带着路。
太阳很大、明晃晃的,但是并不燥热。街道上的行人很多,路边的摊子也散发的食物的香味。
摸着咕噜噜响的肚子,乱步嘟囔一声:“早知道吃完午饭再走了。”
要不是不想当面和加织道别,他确实可以吃个午饭再走。
虽然有银狼带路,但是徒步走回去是不现实的。所以漫无目的乱逛半天后,乱步坐在了树荫底下的长椅上。
“社长觉得,帮忙瞒过去的可能是多少呢。”乱步用双手环着银狼的脖子,看似自言自语道,“甚尔是〖普通人〗,他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但是要是被家主大叔他们知道的话,应该会去找麻烦吧。”
当时让甚尔离开时,直毘人就有些顾虑。要是让他知道,把自己带走、还没留下任何痕迹的人是甚尔,那应该会有所忌惮。
乱步不希望甚尔和加织的生活再被打扰,所以虽然他现在在自说自话,但是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将装着果酱的袋子从背上解下来后,银狼叼着袋子,下一秒脚底下的影子开始泛起涟漪,袋子整个没入影子中。
紧接着,乱步站起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衣服上沾上灰尘和泥土,然后嘶啦一声后,在银狼的帮助下,衣服上多出几道口子。
头发也被故意揉乱,思来想去后乱步想着更逼真一点,但将手臂整个塞入银狼口中后,锋利而尖锐的牙齿,却只是轻轻咬合着。
“有点伤口才逼真一点吧,社长。”乱步又把手往前伸了伸,然后被尾巴扫了下小腿后,又嘟囔着放弃,“好吧好吧。”
想好计划后,接下来的就是要找一个冤大头——
热闹的街道上,大家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而一个戴着墨镜,身穿紧身衣服的长发女人,就显得十分悠闲了。
她坐在室外的椅子上,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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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的巷子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动了动。
要想顺利回到禅院家、并且不让家主怀疑的话,自己回去就是行不通的。所以乱步需要找到一个“好心人”,装作被他救下,然后得以脱困。
而那个黄色长发的身影,在来往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特殊,所以那个女人也成为了乱步的目标。
那是一个很强的咒术师,年轻而且优秀。但是她似乎对祓除诅咒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好心到会出手帮助,一个被咒灵追杀的人。
所以计划略有变动,在暗示下银狼成为了“诱饵”。
身形看着十分模糊的白色犬,往巷子深处走去,似乎是因为受到重创,它的身形快要溃散,但却依旧焦急地回头看来。
是把她当作“救星”了吗,但这看着是一个很明显的圈套啊。已经跟上去的九十九由基推了推墨镜,她站在巷子口短暂停顿,然后还是径直走了进去。
那只白色的犬并不是诅咒的产物,而是式神,它能在附近行动,说明它的主人也在不远的地方。而它的身形快要溃散,说明那个人受伤严重,或者意识模糊。
巷子并不是一个死胡同,它四通八达通向好几个地方。狭窄的地方有微弱的光照下来,于是那一大片黑色变得显眼极了。
视线晃动、周围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九十九由基挑眉,看着突然多出来、从几个方向冒出的“咒灵”,她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率先发动了攻击。
那些咒灵等级并不高,但是数量可观。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诅咒,那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是有人“饲养”?还是它们都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呢。
攻击命中,几声沙哑难听的声音后,那些东西消失不见。但是……手感很奇怪。
虽然这样低级的咒灵,消灭起来很容易,但是命中的攻击,却像是打在空气上软绵无力。
而这一仔细思考,不对劲的地方更多了。九十九由基眨了眨眼睛,再睁眼时刚好看到,有什么细碎的光四散开来。
就好像是幻觉一样,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好像只是眼睛带来的错觉,因为现场并没有咒力的残秽。
思考的时候,微弱的光一闪而过,再然后面前突然多出了什么庞大的东西。
在她的面前,是一只高高昂着头的“白蛇”,那蛇体型较大,占据了半个巷子,姜黄色的竖瞳缓缓转动,额头白色鳞片之上,是菱形的红色印记。
那是一只式神,并不是诅咒。而很快,它吐了吐信子,然后消失不见。巷子那端,只有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站着。
他的衣服有几道口子,灰扑扑的看着有些狼狈。但那双绿色的眼睛,分明很有精神。
九十九由基轻笑一声,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帮手”。
“需要我送你去警察局吗,小弟弟。”这句话意味深长,“还是说,要我帮忙联系禅院家呢。”
她并不是一个好心的人,街上有孩子走丢,大概也只会指一个警察局的方向。但是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可不是一般人。
刚刚白色的犬、以及白色的大蛇,都是面前这个孩子的式神。而拥有这样能力的,九十九由基只能联想到十种影法术。
禅院家确实有一个继承十影法的人,不过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很少与外界接触。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经常在各国、各地游走,根本就不关心这些问题。
而这也刚好是乱步所需要的,他并不需要面前的人好心送他回去。虽然只是失踪两天,但是禅院家肯定有扩大范围寻找。
他只需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街上,就会有人顺势找来。
但那样,禅院家势必会调查起因和经过。虽然有把握能瞒过去,但是现在有一个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
面前的这个人很强,而且和禅院家接触甚少。所以乱步只需要和她打个照面,然后对家里解释,是被这位咒术师救下就好。
更多的细节和求证,因为这位咒术师的特殊身份,以及性格,禅院家也无从考证。
“不用了。”乱步开口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算是对他“欺骗”行为的弥补,虽然面前的咒术师看着并不需要什么报酬,但是能得到禅院家一个人情,也是不亏的。
“哦?”九十九由基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比起禅院家的人情,我更想要你的人情呢。”
一个十影法的成长空间是十分可观的,面前的孩子日后大概也会成为一个佼佼者。但是,这并不是九十九由基关注他的原因。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种陷入视觉误差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一个人可能会拥有两种术式吗?
这无从求证,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九十九由基确实察觉到另一种能力。
那双绿色的眼睛,短暂地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又恍然大悟的点头,说了一句:“可以。”
一个有趣的人,和她曾经见过的禅院家其他人不同,那些家伙可都是十分死板的。
“不过,我可以帮忙把你送去警察局哦,迷路的小弟弟。”
————————
收到消息时,鹤田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警察局。他欲哭无泪,一脸憔悴的模样。
“乱步!”
刚准备激动地将人抱住,然后下一秒就被警察拉开。表情严肃的警察训斥道:“怎么能把孩子看丢了呢?怎么做家长的。”
鹤田擦了擦眼角,苦哈哈的配合着。而等他忙完,感谢一圈后,乱步已经靠着椅子,半眯着眼睛。
他身上穿的还是前两天的衣服,有些破烂、沾着灰尘。很难想象这两天,经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心酸的同时,又有些愧疚,鹤田弯下腰低声喊道:“回家了,乱步。”
回到禅院家后,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服,乱步就被带到了家主面前。
这次没有其他人在场,两人面对面站着。
房间里有浓郁的酒气,但是面色如常的直毘人,很明显没有喝酒。摆在桌子上的酒碗倒满,但是并没有动。
“乱步,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直毘人目不斜视道,他双手环在胸前,“你太自信了,失去意识和咒力耗尽,都有可能无法维持式神的存在。对付你的办法有很多,别太骄傲了。”
一旦失去意识,或者耗尽咒力,那样就无法维持式神的召唤。而失去了式神的保护,想要对付一个普通的孩子,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就乱步那个体力,怕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迷路了。
直毘人知道这个孩子十分有头脑,但正是因为这样,这种自作主张的时候,才更让人生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不再会给你安排外出的任务,这期间好好反思一下。”
“哦。”乱步随口应了一声,眼睛转了转,“我知道了。”
在家被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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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只有一个人,清子婆婆满脸心疼,帮他准备了热水和晚饭。
“乱步,这一个月要好好吃饭,没有人监督你也要按时睡觉。”清子婆婆絮絮叨叨着,末了又叹息一声,“家主大人也是担心你,不要怪他。”
为了让他一个人面壁思过,院子里的大家都被调走了。每天除了必需品、一日三餐的送达,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照顾他。
所以随着院子门的关上,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晚就快要到来,屋子里面没有开灯,所以随着走动声,紧接着又传来“哗啦”一声,似乎带倒了什么。
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乱步抱紧了银狼,将脸埋进蓬松的毛发之中。银狼的尾巴轻轻甩着,隔着被子轻拍着。
“晚安,社长。”
————————
次日早上没有人喊醒他,所以难得睡了个懒觉。
乱步打着哈欠,看到了走廊上已经冷掉的早餐。不出意料,每日供给的甜点被去掉了。
他嘟囔一声,在银狼的催促下,吃了一个剥好壳的鸡蛋。
院子里的鵺活动着翅膀,然后很快又飞离了院子。
虽然知道它要去其他院子捣乱,但是这次难得的,连银狼也没有阻止。
午饭也是由人专门送来,放在托盘里,摆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
又打了个哈欠后,乱步决定午睡一下,虽然他刚清醒没多久。
但刚准备转头进门,院子围墙的一角,就传来一些声音。
禅院直哉趴在墙头,一个借力翻了过来。为此他还特地绕到比较少人经过的偏院,毕竟正门有人把守。
两人面面相对,并没有人主动开口。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憋着一口气的禅院直哉忍不住:“为什么不罚那个保护你的人?你是不是嘴硬顶嘴了?”
“就当是吧。”乱步颔首回答,“你不是马上就要外出了吗,来我这里干什么。”
似乎是为了断绝他最后一点念想,连禅院直哉也被支走,安排了出门的任务。
支支吾吾的禅院直哉最终还是嘴硬,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但他也不能拒绝这个任务,更不能在父亲还生气的时候,公然反抗他的命令。
“我……我会早点回来的。”憋了半天,直哉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爸爸他也不是故意处罚你的,所以应该不用一个月就能……”
话还未说完,乱步就一脸困意地摆手,似乎很敷衍地回答道:“嗯嗯知道了,去吧去吧。”
“可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生气的直哉一边骂着,一边从老地方爬墙出去,临了他又探出半个头补了一句。
“等我回来!”
已经走进去的乱步没有听见那句话,所以掏了掏耳朵后,他重新往床上一躺。
第024章突发的意外
秋季多雨,所以连空气也有些潮湿。
禁闭其实没到半个月就解除了,因为门口没有人看守,院子里的大家也陆续回来了。
就是似乎因为交代过的原因,很少有人和他搭话。不过乱步并不介意这些,他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斜雨被风一吹,飘飘洒洒地落在走廊上。湿冷的雨猝不及防落在面上,乱步的眼睛动了动。
他窝在卧着的银狼肚子上,虽然没有温度,但是很柔软。在他身边的地上,零落散着不少白纸。
纸上没有字,不过有几张上倒是有着明显折横。蟾蜍呱了一声,它长长的舌头卷着笔,然后又将地板上的的白纸一起卷入腹中。
地板上变得干净,但是很快又因为下大的雨,在地板上滴出清晰的水印。
银狼甩着尾巴,催促他去里面避雨,但黑发的身影只是翻了一个身,脑后及腰的几缕长发零落散着。
“难道要我请你出关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并不是有意责罚你,只是希望你能更重视自己的安全。”
直毘人站在走廊那端,周围的人都没有靠近。他双手揣在袖子里,对把脸埋进银狼肚子上的某人,无奈叹息一声。
“好了,禁闭结束了,以后依旧如常。”
乱步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故意张大口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怎么这么吵,是蚊子吗。”
说着他又自顾自往里走去,顺带也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的直毘人并没有生气,要不是那只鵺总是在他附近“骚扰”,他确实想让乱步再反思几天。
但鵺和它的主人一样,古灵精怪的有不少恶作剧的法子。不堪其扰下,直毘人只能主动低头。
奈何某人并不领情,依旧自顾自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乱步老老实实的待了一个月,然后才按照安排,循规蹈矩的训练、吃饭、睡觉。
那样“听话”的样子,看得禅院直哉一脸狐疑,他坐在训练的木桩子旁边,双手托着下巴:“你转性了?还是一个月就把你关傻了。”
空旷的训练场上,乱步活动着手脚、跑了两圈,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训练弓箭,不出所料的是十有过半脱靶。
但越这样,直哉便越好奇。有些不习惯如此正经的乱步,他站起身将脸贴了过去。仔细观察着,想要看出些许不对。
但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无聊。”乱步终于开口,“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被问得一愣的直哉觉得脸上发烫,顿时站直身来:“谁想关心你了!只是、只是我看不得你努力罢了,虽然知道你永远没办法超过我,但是……”
但是——还是更习惯看到,乱步永远一副懒洋洋的,凡事又都有掌控的模样。
乱步停顿了片刻,然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放大:“什么嘛,原来是关心我啊,好直哉。”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直哉的脑袋。就是那个手法,和平常摸银狼的姿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反应过来的直哉气得脸通红:“乱步!”
“嗨嗨,不用那么大声我没聋。”
只有看着禅院直哉气得跳脚时,乱步才会有一种真实的感觉。这个地方无聊透顶,只有情绪被带动时,才会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因为我要成为最厉害的咒术师啊。”乱步这样解释,“我和直哉不同,所以自然不能偷懒。”
面前人一边说,一边还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训练更多更重的禅院直哉紧紧抿着唇,他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但刚刚那句话,乱步确实没有说谎。虽然依旧是平铺直叙的语气,但和平常那种感觉不同。
乱步是真的想,成为最强的咒术师。
这时禅院直哉又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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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想象的事情,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哦。”
看破直哉的想法,乱步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
成为最强是什么样子呢?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毫无方向、毫无目标的话,就只会被这个地方同化,变成和禅院家其他的人一样,糟糕透顶。
所以乱步想,等他成为最强就好了,等成为最强——就能明白自己“忘记”了什么。
一片空白的过去,会因为他成为最强而清晰起来吗?
————————
时间过去得很快,看到那两个长相相似,低垂着头的双生子时,乱步才恍惚想起来,曾经见过的那两个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那两个孩子,一个叫真希、一个叫真依,她们都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留着刚好到肩膀的短发。
上一次见面,她们还在襁褓里,现在已经会走路了啊。
乱步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刚感慨完余光就看到双生子之一,正害怕着微微颤抖。
刚刚两岁的孩子,穿着还很单薄的衣服,她们紧紧牵着手,袖子底下的手掌磨红一片。
因为走错了路,她们打扰了不应该打扰的人。真依紧紧抿着唇,控制不住的发抖。
一旦会被妈妈骂的吧,而且被知道来这里的话,爸爸也不会高兴。
她们从记事起,就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和院子里活动,妈妈很少让她们出门,连一向很少回来的爸爸,也并不允许她们外出。
那是因为她们是“废物”,所以爸爸才不喜欢,妈妈也总是掩面哭泣。
感觉到妹妹在害怕,真希用力回握着,然后又主动开口道:“抱歉,我们走错了地方。”
孩子的声音稚嫩,但吐字很清楚。乱步站在哪里,从口袋里掏了半响,才摸到几个糖果。
“哝。”
眯眼笑着的人,给了她们几个糖果。真希有些意外,眼睛圆圆的睁大,然后就看着都到了掌心的糖果,被拿回去一个。
“这个味道最好吃了,所以归我。”乱步半蹲着,剥开糖纸将糖果塞入自己口中,“走吧走吧,不会告诉别人的,是秘密哦秘密。”
面前的人摆了摆手,很随意的就让她们原路返回。姐妹两个紧紧拉着手往回跑去,直到拐过弯,看不到那个院子后才停下来喘气。
“姐姐……外面的人,和妈妈说的不一样。”真依小声说道,看着手里的糖果,眼睛亮晶晶的。
真希表情严肃的点头:“是的,但是其他人不一样。”
而看着那两个跑远后,乱步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刚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啊……联系上了,请问你是禅院甚尔的家人吗?”
电话那端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她有些困惑道:“甚尔夫妻好像出现了意外联系不上,我是他的邻居,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乱步就敛起笑容,严肃地回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拥有自己的手机后,乱步和甚尔交换了联系方式。虽然几乎没有见面相聚过,但也陆续打过电话,通过短信了解对方的生活。
加织最常关心他,担心他在寄住的亲戚家里生活的不好,所以时常寄自己做的东西,以及一些好吃的。
对此禅院直哉酸溜溜的说,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之后又花费了近半个月,才软磨硬泡要到了甚尔的联系方式。
然后第三天就因为,发的“骚扰短信”太多而被甚尔拉黑。
“要出门吗?午饭不在家里吃吗。”清子婆婆看着匆匆忙忙的乱步,叫住他问了一句,“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是依旧很冷啊,多穿一点。”
乱步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又头也不回的摆手:“不回来吃了——”
接到临时的电话时,鹤田正在难得的休假中,他嘟囔一声:“拜托,今天可是难得的假期诶。”
咒术师很少有休假,因为诅咒害人可不会挑日子。
但是还没吐槽完,电话那端的人就匆匆留下一个地址,然后将电话挂断。于是鹤田只能叹息一声,老老实实的出门给人当司机。
路上很安静,不过车只停在大街上,后座的人就推门出去了,一句交代也没有。
附近的居民楼,好像都长着一个样子。乱步试图再次拨通那个联系人,但是依旧是一片忙音。
脚底下的影子晃动,银狼自影中凝实,他嗅了嗅,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越往里走去,通道就越狭窄,两边的楼也显得有些老旧。
对了几次门牌号后,乱步才顺着楼梯往上去。在四楼的过道处,一个卷发的妇人正伸着脖子看着窗户外面。
看着上楼来的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她又肉眼可见的怀疑:“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其他大人了吗。”
她是禅院夫妻的邻居,因为那位禅院夫人为人和善,也时常送她自己做的美食,所以虽然那位丈夫看着不好相处,但是他们也算是朋友。
但是从昨天起,他们就没见到禅院夫妻了,直到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见许久无人哄孩子,他们才开门查看。
门只是虚虚掩着,都来不及锁上,哭得脸通红的孩子饿极了,于是她急忙冲泡了奶粉。
将刚出生不过几个月的孩子丟在家里,还真是不称职的父母啊。但是一天过去,怎么都联系不上那对夫妻后,他们才感觉到疑惑。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所以她从门口挂着的日历上,找到了那个很显眼的联系方式。
“那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啊,哭了好久了,好不容易睡着了。”那个妇人说道,“有需要的话,再告诉我。要是能联系上加织他们就好了。”
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多出了很多孩子用的东西,于是不大的地方,显得更拥挤了。
客厅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白色木头的摇篮,摇篮里的孩子确实睡着了,但是眼角含泪,似乎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乱步站在摇篮前看了很久,他低垂着头,明白为什么甚尔联系不上。
但是他无法责怪甚尔,把这个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因为前者的状况也很糟糕。
因为要出门,所以邻居的阿姨只问了一句,“会不会冲泡奶粉?”,得到模糊的回答后,这才点头离开。
吃饱喝足的孩子,睡到傍晚的时候才醒。在银狼的提醒下,坐在沙发上的乱步才意识到,那个孩子可能醒了。
“惠。”乱步喊了一声,双手扒着摇篮,弯着腰,“他好像还听不懂啊,不过他不会突然哭出来吧,社长。”
不过几个月大的孩子,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乱步皱着眉,生怕惠大哭起来。
惠、禅院惠,他的出生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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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电话里,乱步听加织说过这个孩子。从发现这个生命、到他一点点长大,然后出生的这个过程,他都从加织的分享里得知,也亲自参与了这个期待的过程。
小小的孩子并没有和想象中那样哭闹,他扁扁嘴,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
下班回来的邻居,看着相处还算和谐的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笑着提议:“你应该抱抱他的,要试试吗?”
乱步在摇篮边上蹲了很久,他和惠互相看着对方,现在突然的起身才觉得腿有些发麻。
柔软的、小小的身躯,需要努力将双手环起,才不会掉下去。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生怕哪里失误让这个孩子觉得不舒服。
而离开小小的摇篮后,惠的眼睛又四处看,直到看到房间一角的银狼,才“咿呀”发出些声音。
冲泡好的奶粉被放在手上,乱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喂?”
“是啊,我要回家准备晚饭了,乱步君等下也来我家吃个饭吧。”好心的邻居说道,“不过要注意不能让他喝太急啊,容易呛到。”
“哦哦……”
饿了的孩子,自己抱着奶瓶就急急喝了起来,银狼也站了起来,两双眼睛一同盯着。
而看着惠的眼睛,随着银狼而转动后,乱步有些复杂道:“他也是有天赋的啊,就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明显,惠是有成为咒术师的天分的。在禅院家应该会是一件好事,因为有天赋的孩子,就是“有用”的。
但是乱步清楚,不管是加织还是甚尔,都是希望惠成为“普通人”的吧。
————————
随着夜色渐深,客厅里的大灯被关上,只留摇篮一侧的小灯亮着。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灯罩上是可爱的花朵图案。摇篮上用轻纱的布盖着,里面的孩子安然入睡。虽然睡前也费了一些心思,但总算是哄睡着了。
乱步坐在沙发上,难得的严肃表情。明明很困了,但他依旧强撑着精神。银狼卧趴在摇篮边上,随时关注着惠的情况。
突兀的电话铃声从玄关处响起,原本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少年,立马光着脚跑了过去。
但半夜的电话铃声还是太明显了,尤其是这种安静的情况下。
乱步很快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是死寂一片。他也跟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主动开口:“惠没事,隔壁的阿姨已经喂过他了。”
电话那边的人“啊”了一声:“是乱步啊……”
那个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疲倦:“是因为……挂历上的联系吗。”
甚尔的话有些没有逻辑,但乱步知道他的情况很糟糕,所以并没有催促。
不过刚刚的铃声,已经吵醒了睡着的孩子。虽然银狼直立上半身,尽力摇晃着摇篮,但孩子响亮的啼哭声,还是打破了夜晚的安静。
惠哭的声音很大,不过几个月大的他,正是需要妈妈陪伴的时候。他已经很懂事了,白日里只是委屈地泪眼汪汪,很少大声哭泣。
但现在是晚上,睡梦被吵醒的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找不到妈妈安慰的他,就放声大哭起来。
乱步依旧站在玄关,他握紧了电话,耳边是惠的啼哭,电话那端依旧沉默,良久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手术成功了,但是这是遗传的病,没有完全治疗的可能。”甚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小鬼讲这些,“好的话三五年,坏的话一次复发就来不及。”
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给予了他希望和可能,又在他沉醉后剥夺。
“所以呢,你就要放弃了吗。”乱步开口,“是自顾自的放弃一切吗,甚尔。那加织姐怎么办,惠又怎么办?”
“如果你就这样崩溃的话,那我还真是看错你了。”冷静过后,乱步哼了一声,“惠我会照顾好,你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但是如果甚尔就此一蹶不振的颓废,那加织和惠怎么办?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挂断电话,然后一转头就对上银狼的注视。乱步头疼地走到摇篮边上,轻轻摇了摇:“别哭了惠。”
这么点大的孩子可听不懂话,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孩子。于是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再次将惠抱了起来。
哭得一抽一抽的孩子,死死扯住那缕垂落的黑色长发。乱步撕牙咧嘴地在沙发上坐下,动作僵硬地摇了摇:“睡吧睡吧。”
惠又哭了许久,直到嗓子沙哑疲惫睡去。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依旧紧紧抓着那缕头发。乱步尝试扯了扯,然后出乎意料的扯不动。
熬了半夜的他本来就疲惫,现在也顾不上其他的,只能先将就着抱着人一同入睡。
银狼扯来薄毯子,贴心地盖在两人身上。
次日,乱步是被振动的手机吵醒的。他先是专注盯着一个地方,凝神后又熟练地召唤了银狼。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而振动是因为刚好有人打来电话。乱步思索着,很快就决定好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电话那端,是禅院直哉的质问,“一天不回来也没有个消息?你能耐了啊。”
乱步特意将电话拿得很远,他动了动酸痛的手臂,语气有些随意:“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回去哦,家主大叔那边,你肯定能瞒过去的吧。”
禅院直哉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哈?别开玩笑了,谁要帮你啊。还有重点不是你到底……”
“嘟嘟——”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禅院直哉气不打一处来,但一边愤愤地磨牙,一边又习以为常地开始想借口。
以往乱步也让他帮忙偷懒过,而且不是一两次、是经常,所以禅院直哉早已经习惯,就是这次比较特殊,毕竟乱步很少出门,更别提要在外过夜几天。
在邻居的帮助下,换上干净衣服、吃饱喝足的惠,乖乖地躺在摇篮里。
空出手来的乱步这才有时间,揉揉他那僵硬而酸痛的手臂和后背。
在邻居的帮助下,一块厚实的三角长包被,被从角落里找了出来。
包被裹着孩子,然后将他牢牢绑在黑发少年的胸前,长长的包被两角交叉穿过,绑得十分牢固。
那位邻居虽然担心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能不能照顾好另一个孩子,但是知道禅院夫妇,短时间不能回来后,又遗憾地表示:“惠还是很乖的,只要不饿着他就好了。”
她以为这个少年,是想要将惠带回家,交给禅院家的其他家长照顾,所以只是将东西收纳好后,就嘱咐着他们路上要小心。
“一直看他们夫妻都是独来独往,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亲戚啊。”邻居笑着说道,“乱步君,路上小心一点哦。”
她知道禅院加织似乎是孤身一人,但是那位禅院甚尔也甚少和亲戚朋友联系。当时也是试探着拨通了唯一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禅院家还是十分靠谱的。
楼梯间很黑,头顶还传来那位邻居的关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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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不少东西的袋子并没有掉在地上,黑漆漆的影子变得活跃,它蠕动着将两个袋子一同吞没。
再走出楼梯时,乱步就两手空空了。突然出现在外面,惠有些不自然地闭着眼睛。
乱步低着头,回复着另一人的消息。然后把手机往下伸,将屏幕对准银狼:“就是这个地方哦,社长。”
银狼点了点头,然后就习以为常地在前面带路。因为太阳很大,两人一狼还特地走在树荫底下。
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公园,公园的门口有一块标着地点的石头。一个白发的少年低着头站在石头前,单手按着手机键盘。
第025章六眼的洞察
公园里很热闹,不少孩子叽叽喳喳的围在沙地里。而路旁边,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引起了几个妇女的注意。
白色短发的少年穿着休闲的白色卫衣,黑色短裤,那头白发在阳光底下,好像会反光一样。
虽然称之为少年,但其略显圆润的脸颊,看着很很稚嫩。但那一双特殊的眼睛,却不时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白发少年一手插在口袋里,偶尔看向手机屏幕,更多的时候,是盯着公园里的那些孩子。
沙地里堆着“沙碉堡”,那些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其中的一位家长犹豫了片刻,然后似乎在对着他说话:“要来一起玩吗?虽然是大朋友,但是也能一起玩。”
少年维持着那个动作,闻言只是摇摇头:“不了,我等的人来了。”
从小路那头,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他耷拉着肩膀,看着很沮丧一样。
“你这是……什么造型。”五条悟站直身来,“这个孩子是——”
虽然因为六眼的原因,他早看到远远走来的乱步。但现在靠近了,因为那张脸上颓废的气势,他又觉得意外。
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也没有打理,看着乱糟糟的。
两人虽然早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往常也只是短信联系,这还是第一次“线下碰面”。
乱步往路边的花坛上一坐,因为身前还绑着襁褓,只能把手撑在身后,连带着身体也往后仰倒。
感觉面前的人下一秒就要睡花坛里了,五条悟不解地眨眼:“你捡来的?”
他凑过去看,包被里的孩子睁着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正随着他的靠近而转动。
而看到突然放大的脸,惠好像被吓了一跳愣住了。但很快,他又企图伸手去抓。就是不知道他抓的是垂落的白色短发,还是那双好看的、苍蓝色的眼睛。
“我又饿又困,好累啊。”乱步面无表情道,“我马上就要死掉了,救救我——”
五条悟诧异地眨眼,但面前人一副颓然的姿态,可怜兮兮地又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难道是——因为有私生子,所以被禅院家驱逐了吗。”
某人自以为发现了真相,而且还有条有理的分析:“因为啊,你们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有绿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
而且头发都很不服从管教地翘着,除了眼睛的形状不同,其他地方也有相似的地方。
“你说是就是吧。”乱步没有解释,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总之我不管了。”
说完他好像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拉着面前人的衣服袖子,就要往花坛上躺去。
见状五条悟伸手扶了一下:“本来还打算顺道去带点甜品的,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乱步依旧低着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见状五条悟是真的确定了,他现在又困又累。
毕竟以往提到甜品,志同道合的两人都是同样的感兴趣。
拥有联系方式的两人,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他们常去的几家甜品店,有没有什么新出的甜品,又或者哪天限量供应的蛋糕,他们有没有侥幸抢到。
虽然线下很少碰面,但五条悟自觉,他还是比较了解乱步的。
所以没有过多询问,他就将人带回了家。
“欢迎回来少爷,请问要……”
门口,原本带着笑容迎接五条悟回来的人,得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位是悟少爷的客人吗?还真是少见啊。”
几个贴身服侍五条悟的人,都是一样的意外表情。他们的少爷,居然也交到了同龄的朋友!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以往悟少爷总是兴趣淡淡的,很少和同龄人交流。加上他并没有兄弟姐妹,不少人都担心悟少爷会不会“孤独”。
但刚欣慰不到一秒,并非什么都不了解的他们,又认出了那个黑发少年的身份。
悟少爷的朋友……是禅院家的人?!
虽然一脸茫然,但是职业习惯,还是让她们熟练地接过那个哼哼唧唧的孩子,然后熟练地换上从影子里掏出的纸尿裤,以及冲泡从影子里掏出来的奶粉。
如果刚刚还是怀疑,但是现在看到他从影子里掏东西,以及那只陪伴在旁边的“玉犬”,她们基本就确定了。
这个黑色头发的少年,就是禅院家、那个继承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
她们一脸复杂,但手上动作不停。因为也算是带过小时候的悟少爷,所以照顾孩子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一左一右的围在那个孩子身边,无聊地赌着——“惠什么时候哭”。
“吃饱的孩子,是没那么容易哭的。”年纪最大的一个婆婆说道,“而且这个孩子看着很乖啊。”
惠确实很乖,他最多就是委屈地吸着鼻子,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哭。但又因为周围都是陌生面孔,他“咿呀”着、十分着急地对乱步挥舞着手。
于是惠又回到了他怀里,乱步困倦地低垂着头,嘟囔一声:“现在……几点了。”
“现在还是白天哦。”五条悟回答,“不过可以睡。”
躺在走廊上,乱步就呼呼大睡起来。而也有人贴心的拿来被褥和枕头,让他能睡得舒服一点。
而吃饱睡好的惠,正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五条悟伸出手指逗弄着,然后便被眼疾手快地抓住指尖。
等收到汇报的五条家主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和谐”的一幕。他嘴角抽了抽,难得严肃地问道:“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五条悟头也不抬,依旧沉浸在逗弄孩子之中。但是无论怎么把手拿出、又放回去,惠就是脾气很好的眨眨眼睛。
有一点……无聊,他一手撑着下巴,盘腿坐着。苍蓝色的眼睛转了转,然后伸出两指,捏住了婴孩柔软圆润的脸颊。
只是稍稍用力,那脸颊上就多出两个红印子。于是这次成功的,泪水在绿色的眼睛里满溢,抽噎两声后,惠嚎啕大哭起来。
光是哭还不够,他挥舞着握紧成拳头的小手,似乎是十分的生气。
五条悟的眼睛亮了亮,他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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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气冲冲地爬起来,把边哭边乱蹬的孩子塞到五条悟怀中,然后又不管不顾的,用被子连带着头一卷,装起了“缩头乌龟”。
被塞到欺负自己的人怀里后,惠像是不可置信地停下了片刻,然后爆发了更大的哭声。
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围观的人都有些表情复杂。
他们没想到,悟少爷、居然是这样的人!但有经验的婆婆又立马纠正五条悟的抱姿,并且不缓不急道:“哭过气了可不好,悟还是好好安抚一下吧。”
毕竟是你自己惹哭的。
孩子柔软的身体好像抱不住一样,他哭闹着,不停挥舞着手。虽然力气很大,但是幼小的孩子又很脆弱,轻轻一捏脸就红了起来。
五条悟低着头,根据婆婆的提示环着手臂,放轻了动作。
苦恼的孩子渐渐止住了啼哭,然后五条悟突然说了一句:“好弱小啊。”
“我以前,也会这样哭吗?”五条悟抬头询问。
一直照顾他的婆婆微笑着,像是想起来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不,悟少爷从小就很安静。”
那是收到万众瞩目的神之子,他的诞生是与众不同的,自小时所展露的性格,也和寻常孩子不同。
被视作神之子的孩子,好像从未哭闹过,他安静、表情平和,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终于睡醒后,乱步在房间的榻榻米上,看到了同样睡着的惠。惠已经被换上干净的衣服,盖着小被子沉沉睡去。
虽然乱步知道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但是他知道谁能照顾好。
虽然将惠带回禅院家,清子婆婆她们也会照顾好,但是那不一样。
他不想惠过早的暴露在禅院家眼前,虽然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住,但还是想尽可能晚的,让他如同普通人一样长大。
而思来想去,五条悟就成为了很好的求助对象。明明五条和禅院两家,都是维系数百年的大家族,但五条家就是不同的。
比禅院家那个糟糕透了的地方,要好太多。
作为客人,乱步受到了全面而体贴的招待。就是因为各种原因,五条悟并不能时常出现。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要求,只是待在院子里,待在他该待的地方。
期间直哉打电话来询问过,从他的语气可以知道,禅院家并不知道他的去处。敷衍的应付过后,乱步答应了后天回去。
———————
明明早上还是一个好天气,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却飘来厚重的乌云。乱步站在走廊底下走神,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张开口呼吸着,有点鼻塞。用力吸了吸鼻子后,情况也并没有缓解。黑发的少年拧着眉毛,用大拇指按着一边鼻孔。
“最近白日和晚上的气温比较大,禅院少爷还是注意多穿点衣服吧。”旁边的婆婆提醒了一句,“自然,悟少爷也是。”
这些关心的话,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但是从小到大,悟少爷都很少生病。所以婆婆也有些意外,那位禅院家的少爷,似乎只是没休息好,就有些感冒的征兆。
五条悟一手摩挲着下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乱步只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嗡嗡的:“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
这是在家中,清子婆婆一贯嘱咐他的。
摆着一脸复杂的思考表情,白发的少年突然开口道:“现在呢,你能猜到我想说的吗。”
乱步本来看着院子外面,闻言也配合着转动眼睛,只一眼他的视线又看向外面:“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并不是身体很差。”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亮了亮,五条悟一拍巴掌,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果然是这样吧,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六眼的。”
这句话没有人会反驳,因为六眼确实是特殊的存在。它能在一瞬间洞察到很多东西,也能看破一些寻常人注意不到的“真相”。
眨了眨眼后,乱步微微张大着口侧头看去:“这根本就是——无厘头的吧。”
“不不。”五条悟说得很认真,他伸出手重重拍在面前人的肩膀上,“乱步你啊、是天与咒缚吧。”
天与咒缚、自生来就以牺牲自身的某一部分,从而加强另一部分的特殊存在。
最常见的就是牺牲身体的强度、从而换来远超常人的咒力储量。又或者完全相反,牺牲自身的咒力,换来身体的强度。
“之前也见过啊,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人。”五条悟例举道,“虽然你的情况有些不同,但是都很合理不是吗?”
乱步拥有庞大的咒力,在他召唤式神时,可以从式神的身上得到体现。但是相反的,他的体质很差。
虽然没有弱到不能自由行动,但是相比其他咒术师就是差一些。
而且、乱步他拥有一个很聪明的大脑,那是——远超常人,只一眼就能看破一切真相的智慧。
五条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他觉得乱步就是用身体的强度,换来了无与伦比的智慧。
在场还有其他人,闻言也都是一副诧异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禅院家隐瞒的秘密吗?因为对于十影法的资料,外界确实知之甚少。
乱步只觉得五条悟的脑回路有些奇怪,他吐槽了一句:“像你们这种身体强度,才应该是不正常的吧?”
不过有些兴奋的五条悟,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他跃跃欲试的,伸手往乱步背上收着力一拍。
虽然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但两人站的距离很近,所以往前一个趔趄后,乱步一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一边又因为突然的受力,咳嗽了两声。
见状五条悟挑了挑眉,一副“你看,果然是这样”的得意表情。
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因为他对乱步,好像也没有那样了解。
除了寥寥几次的短暂会面外,这次是他们第一次相处这样久的时间。
虽然五条悟有一双六眼,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不召唤式神时,乱步身上的咒力看着并不显眼。
但一召唤出式神,又能看到他周身磅礴的咒力反应。这样一细想,他对乱步以及他那些式神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所以白发的少年很快地又提起兴趣,他一副期待的模样:“呐呐乱步,再把你召唤的式神给我看看吧。”
他知道这几年来,乱步也调伏了其他新的式神。但两人好像从来没有对战过,对彼此的实力也并不清楚。
所以五条悟很快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拉开距离,摆出一副交战的样子:“干脆来打一架好了,怎么样?”
揉了揉脖子后,乱步有些懒得和笨蛋争执。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咒术师那样强悍的身体素质,才应该是不同寻常的。
真是因为他们不同寻常,所以他们才是咒术师。但是,他也不可能真的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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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五条悟的好奇和探究的想法,只是勾起嘴角,微笑着说道:“我们来比试下棋吧,赢了我的话就答应你。”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毕竟突然提出要比试什么的,确实有些唐突。所以五条悟笑着点头:“可以啊。”
下棋,是一件很考验耐心和脑力的事情。但是刚答应完后,五条悟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以乱步的智商,要想赢可能有些……困难?
但是那个笑眯眯的表情,太有迷惑性了,以至于他一时忘记了,这是乱步最擅长的事情。
下了一下午的棋后,这场比试顺利告吹。
————————
那是一个没有太阳的阴雨天气,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出门,但是五条家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高大的黑发男人,嘴角耷拉着站在门口。虽然穿着宽松的运动装,但结实的肌肉让其他人明白,这个人并不简单。
但是他也不开口说明来意,只那样静静站在门口。落下的雨虽然小,但是站了许久后,肩头也淋湿了一片。
乱步抱着惠,身后的人替他撑撑着伞。那个女人很有礼貌,但又带着些疏离:“悟少爷有事情,不便前来相送,还请见谅。”
那把伞被递了过来,他单手接过后,余光刚好看到一抹白色。
有事不方便前来的五条悟,就那样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他没有撑伞,但是雨并没有淋湿他分毫。
“要走了吗。”
“嗯。”
五条悟顺着敞开的门,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他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是他啊。”
他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是,那个叫什么的……禅院甚尔?
雨水滴落在伞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乱步往院子里走去,因为单手抱着惠有些手酸。走近后他把惠交给面前的人,然后双手举着伞。
因为身高的差距,哪怕微微低着头,甚尔的脑袋也依旧紧紧顶着伞面。他欲言又止地侧头,身侧人眯着眼睛:“什么啊,我是在给惠撑伞,又不是给你撑。”
于是甚尔只能低着头走路,还要分出一些注意去看着身边的人,避免两人同行时,另一个少年会不小心踩空楼梯。
甚尔的精神看着有些憔悴,似乎是这四五天来都没有好好休息,但他抱着惠的动作又很熟练。
认出爸爸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在宽大的手掌轻拍了两下后,这才被安抚下来。
雨好像渐渐大了起来,甚尔一手抱着惠,一手接过伞。伞面向较矮的人那一侧倾斜,但总有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所以并没有起到遮掩的作用。
从五条主宅离开,到停放着车的大门口,还有一大段路。长长的一段楼梯后,就是开阔的石子路。
起先还很安静,只有雨点砸在伞面的声音。后来甚尔慢了下来,配合着乱步放缓了步子。
他久违的想起来,早几年时走在乱步身边,总会因为迈得步子比较大,身后的人没办法赶上,只能走着走着,就赌气似得小跑一阵走在前面。
怀里的重量并不重,但是却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口,让飘忽不定的他,找到了几分存在的真实感。
“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不复发、照顾的好的话,应该可以维持几年。”
这些乱步都知道,但他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甚尔的眼睛看向远处,下雨的天气,远方的山脉朦胧一片,就像是他迷茫的内心。
他想到醒来的妻子,询问惠的情况,想起意识模糊期间的妻子,撑着一口气对他说:“惠就拜托你了”。
甚尔无法想象,失去妻子的生活。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惠。还有当时保证过的,迟早有一天会带乱步离开禅院家。
消极时他想过,如果他和加织都不在了,惠起码还能去禅院家。他这个废物的孩子,却是一个有天赋的。在禅院家,有天赋就会得到重视。
但是昏昏沉沉的头脑,又恍惚想起另一个人,想起分开时,那双低垂着的、泛着点点泪花的绿色眼睛。
乱步那么讨厌禅院家,那惠以后……应该也不会喜欢吧。
甚尔自嘲地笑了笑,一低头就能看到那个黑色脑袋头顶的发旋,他像是认命一样,低声说了一句:“反正……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吗?”
飘落在脸上的雨滴凉飕飕的,乱步用手背擦了擦脸:“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向加织姐告状的,你把惠一个人丟家里这件事,等他长大懂事后,我会亲自告诉他的。”
因为这句话,甚尔不免联想到,怀中这个小不点长大的场景。他闭了闭眼睛:“是啊,那我还真应该谢谢你。”
“谢谢就不用了,记得请我吃那家最难抢的抹茶甜文点心吧。”乱步抬了抬下巴,拽住了甚尔的衣袖,“当然,是连续请一个星期哦。”
乌云渐渐散去,虽然没有见到太阳,但天空明朗了不少。
第026章入学的打算
偌大的院子里,隐约可见几点白色。但如果擦擦眼睛仔细去看,那白色又一溜烟消失不见。
不仅仅是这一个院子里,其他院中、过道的长廊上,都可以看到小小的一团白色。等有人发觉,它又很快逃窜。
那是兔子,一只只兔子十分灵活,它们敏捷的躲过想要抓捕的手。只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然后又消失不见。
这样多的兔子,几乎遍布了每一个角落。但想要抓到它们是不可能的,反而容易被猝不及防地偷袭。
那是十种影法术之一的【脱兔】,认出它们是式神后,众人又都松了口气。而看着挤在屋子里,到处都是,但又摸不到的脱兔,禅院直哉较真着想要抓住它们。
然后令人意外的,他被兔子的后腿蹬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捂着乌青的眼眶,他脸色难看的往外走去。
自从上次调伏大蛇后,禅院直哉就没见过乱步调伏其他式神了。这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调伏新的式神。
就是这么多脱兔的分身,不受管控的四处乱窜,看着也没有明确的目的,难道是调伏仪式出现了误差?
这样想着,他加快了步子,往那个熟悉的院子里而去。
空旷的院子里也能看到零散几只脱兔,它们正往其他地方一蹦一跳而去。但院子中央的走廊下面,一个斜靠着柱子的身影,正一下下摸着窝在膝盖上的脱兔。
那只脱兔和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脱兔不一样,它有着更蓬松、更长的毛发,两只长长的耳朵乖顺垂在两侧,似乎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垂耳兔。
但最为瞩目的是它头顶那缕,高高翘起雪白毛发,明明其他的毛发看着十分蓬松,但头顶那缕长长的毛发,却不安分地硬挺翘着。
乱步靠着身后的柱子,一下下顺着脱兔的后背,轻轻抚摸着。他本来低头说着些什么,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一人一兔的谈话。
原本质问的话到了口边变了意思,禅院直哉一边走近,一边盯着那只与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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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是特殊的啊。”乱步一手撑着地板,“倒是你,连一只分身都抓不到,也太逊了。”
那些脱兔不过是分身,它们和主体共享视野。所以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乱步也十分了解。所以他眯眼嘲笑着,某人乌青发黑的眼眶。
禅院直哉在走廊的边缘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只兔子身上感觉到杀气。
“没事的,不用和笨蛋计较。”黑发少年随口道。
这句话很显然不是对他说的,对于乱步爱跟式神对话这点,习以为常的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它们有什么反应,不都全取决于你吗。”
式神和主人,应该是异体同心的,所以直哉一直觉得,乱步有一个自言自语的毛病。
乱步意外地挑眉:“当然不是,她很擅长暗杀潜伏之类的哦,所以你能感觉到杀意,只是因为人家很讨厌你啊。”
“明晃晃的讨厌呢,真是失败啊直哉~”
“啧。”
令人火大的话,但几个深呼吸后禅院直哉又平复下心情:“所以为什么要拒绝外出的任务,这还是你第一次拒绝。”
“因为今天有客人啊。”乱步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后眯着的眼睛睁开,“来了。”
“谁?什么客人。”直哉还一头雾水,但原本坐着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拍了拍衣服下摆后,乱步径直往门口走去,而刚好是到门口的差不多时间,有人前来通报。
“乱步大人,有客人找你,他现在正在与家主大人会谈,应该马上就……”
话还没有说完,摆了摆手的黑发少年已经一溜烟离开。远远的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还有脑后那一缕扎起的长发,随着走动的步子发尾微微晃悠。
————————
现在是夏天,天气越发的炎热,但户外走廊底下一片阴凉,倒是稍微驱散了几分燥热。
和禅院家主攀谈过后,在仆人的带领下,夜蛾正道往后院走去。
这一走就绕了不少路,七转八折的。不过这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兔子”。第一眼以为只是散养的宠物,但一细看就能发现那是召唤而来的式神。
这不禁让他想起来,几年前那次初见的场景。当时十岁出头的孩子,如今也应该长大不少吧。夜蛾正道又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礼物”,再次抬头就发现带路的人率先停了下来。
圆形的拱门那边,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风风火火地一阵小跑而来。宽大的袖子因为奔跑而鼓起风来,他脸上是明晃晃的期待表情。
“又见面了,禅院。”夜蛾正道颔首点头。
走近后的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乱步,喊我乱步就好了。”
“好的,乱步君。”
黑发的少年穿着宽松的和服,但有些格格不入的是,如此炎热的天气,高领也依旧将脖子遮了个严实。
脑后留的那一缕头发更长,在腰际以下的位置,那双眼睛眯着,嘴角是很明显的笑容。
出乎意料的,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夜蛾正道也回以一个笑容,眼睛上下看了眼。
和上次见面时,乱步君似乎有长高那么一点,但是略显圆润的脸颊,让长相看着没有太大变化。
会客室里,矮桌上有准备好的茶和甜点心。这是夜蛾正道第一次见,招待客人时会拿出草莓的奶油小蛋糕。
乱步盘腿随意坐着,和对面端正跪坐着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稍微客套过后,夜蛾正道说明了来意:“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上次答应乱步君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合不合心意,但是也算是见面的一份薄礼。”
说着他又拿出放在身侧的礼盒,用绿底丝绒方块布包着的盒子比矮桌略高一点,它被摆放在桌子上特意空出的地方,然后被一双手拆开来。
盒子里面用柔软的布垫着,一只蜷缩窝趴着的“玩偶”,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直纯黑的猫咪玩偶,它有着柔软光滑的毛发,脖子上特意用绿色的丝带,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咳嗽一声:“这是一只咒骸,可以输入咒力,就能够动起来。”
不过比起其他可以探查情报、或者能够战斗的咒骸来说,这只仿造猫而造的咒骸,似乎只有讨得面前人欢心这一点优势。
乱步很惊喜地睁大眼睛,虽然他早知道夜蛾正道是一位咒骸师,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逼真的咒骸。
于是室内一阵咒力波动,茶座底下的影子里,一个白色的身影冒了出来。
是白玉犬,他端正坐在主人身后,然后因为少年兴致勃勃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尾巴。
“社长很喜欢呢。”乱步这样说道,然后将咒骸塞到银狼两只爪子中间。
夜蛾正道有些意外,但看着一人一玉犬和谐地相处模式,又笑笑说道:“社长?是在称呼它吗。”
乱步点了点头,随后又转过身来:“是啊,这个礼物社长很喜欢,所以现在我们进入正题吧。”
“正题?”夜蛾正道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下来,“什么正题……”
面前的少年双手托腮,歪着头一副疑惑的表情:“就是你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啊,快问吧。”
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夜蛾正道却咯噔一声,想起了来之前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此次前来禅院家拜访,一是为了那个时隔几年的约定,二是因为——
“我是在东京咒术高专任职的教师、夜蛾正道。”黑色短发的男人,一脸正经道,“作为高专的教师,我诚心邀请你加入学校,如果可以的话。”
本来那个“约定”,只是一次碰面后偶然答应下来的。那之后都过去了好几年,时间久到夜蛾正道都快忘记了这件事。
但是那天有一个任务,本应该由他特地走一趟,但是去到现场才发现,那个目标诅咒,已经被顺带祓除了。
那个好心人也并不是不留名,所以禅院乱步这个名字,才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九月份要入学的学生,有三位,因为能成为咒术师的苗子本就寥寥无几,所以学生自然也很少。
这其中有具有天赋被发现的可塑之才,他们出生在普通家庭,但是又觉醒了不同的能力,所以得到学校特邀入学。
再然后就是家系推荐,各家族都会有能力的孩子出现,通过家族引荐,他们可以在高专就读。
但是禅院家有些特殊,他们好像有些“排外”,一直以来也都是,由自家负责培训咒术师。
并不是说这样不好,毕竟一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咒术师,也都是优秀的。但临出门前,那个想法就突然冒了出来。
本来只是一闪而过的灵光,但现在看着面前少年笑眯眯的脸,夜蛾正道又失笑一声:“或许,这可能是我真正的来意。”
禅院乱步,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这点初见面时夜蛾正道就有这样一种直觉。而现在,果不其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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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约定好了哦。”
夜蛾正道有些惊讶地张大嘴,他没想到会这样容易:“请多指教。”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默契地轻笑一声。或许,这本来就是双方都有意的事情。
将夜蛾正道送走后,乱步轻哼着歌往回走去,他的心情不错,所以迎面遇到面色阴沉的直哉时,还特意打了个招呼:“哟。”
禅院直哉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他却被引到了另一个会客厅,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很快明白这又是乱步的计谋。
从手下的口中可以得知客人的身份,但等他再找去,那位客人已经被送出大门。
他觉得乱步有事情瞒着他,这是比寻常恶作剧还要令人生气的。禅院直哉的脸色难看,但是面前人却轻拍他的肩膀后,潇洒地错身离开。
“我可没瞒着你,是你自己消息落后。”
问正主是不可能的,“切”了一声的禅院直哉径直往前院而去,然后从家主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大脑短暂地宕机后,禅院直哉下意识鄙夷道:“哈?咒术高专、那种地方哪里能容得下他,一个不过一级的咒术师,他有资格胜任老师的身份?”
直毘人正在喝酒,他有些醉醺醺地用手臂撑着脸:“据我所知——五条家那个六眼,也准备在今年入学。”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一调查就能知道。直毘人虽然意外乱步的选择,但是并没有干预。
对他而言,没有禅院家体贴的保护,乱步势必要受到一些挫折。
而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又叛逆的时候。适当让他受些磋磨,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禅院直哉并不这样想,他一肚子不满,但房间里满身浓重的酒气,所以他一时语塞,也没继续追问的心思。
“我也要去!”
这样一句突然的话,从乱步身后响起,他坐在榻榻米上,翻阅着这个月新更新的漫画:“不行。”
急匆匆走进来的少年一脸不解,他好像豁出去了一般,才做下了这样的决定。对于直哉而言,咒术高专那种地方,确实算不上好的去处。
他并没有质问乱步为什么要去高专,为什么要去那种资源不稳定、还偏僻破旧的地方。明明在家里有最好的条件,也有最恰当的变强途径不是吗?
这些、他通通没有询问出声,因为他记得乱步那个无聊的表情,想起上次那句平淡的话——“直哉你啊,真是幼稚啊,这些明知故问的问题,让你看着像一个笨蛋诶”。
禅院直哉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干涉乱步做下的决定,所以一番纠结思考后,他才捏着鼻子说出了那句“我也要去”。
他想去看看乱步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但是刚出口便被拒绝了。
“为什么!”
生气的质问,回答他的是平淡的一句话:“啊?因为你年龄不够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剩下怒气冲冲的话卡在喉咙里面。禅院直哉被呛得咳嗽一声,脸上有震惊和茫然:“啊?”
一旁的清子婆婆恰到好处的接话:“是啊,虽然经常忽视了这件事,但是乱步少爷,确实要比直哉少爷年长呢。说起来,乱步少爷还是兄长呢。”
“他是兄长?别开玩笑了。”
禅院直哉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明明我看起来更像哥哥。”
“是啊,直哉是哥哥啊,这可不能忘记了。”乱步突然站起来,踮着脚用双手拍着直哉肩膀,“真希和真依早已经到了会喊哥哥的年纪了,作为哥哥,你记得多关心她们。”
提到这两个名字,禅院直哉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那一对双生子。
那对姐妹,不出所料的没什么天赋,其中的姐姐甚至连咒灵都看不到,简直是“废物”。
她们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们,这两三年来一直不许她们外出,不过迟早要露面的。虽然是在乱步的提醒下,他才想起来那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
乱步一边收拾手边的东西,一边又悠哉道:“直哉可是哥哥啊,照顾妹妹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谁要照顾她们了。”禅院直哉眉头一皱。
“哎呀,真是口是心非的好哥哥的,上次你不是替她们捡了掉在水池里的球吗?明明也跟关心她们不是吗。”
说到这件事,禅院直哉的眉头皱的更紧:“那次明明是你……”
那次他只是从旁边路过,但是突然飞出来的鵺把他吓了一跳,然后一个花皮球,从高空直接砸在他的头上。
是鵺故意丟过来的,因为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并没有躲避。回过神来时,罪魁祸首消失不见,他顶着被打湿的头发,气不从一处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躲在门口怯生生的孩子,当时他只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所以只是将球顺手丟了过去。
“可是她们不是说了谢谢吗。”乱步往后仰着头,揉了揉脖子,“哪里会有哥哥,真的讨厌妹妹的,你只是被他们的话带偏了。”
这番正经的话,让禅院直哉开始思考起来。他并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并不懂那种感觉。虽然那对双生子并没有天赋,但确实是他的亲人。
亲人……一想到这个陌生的称呼,禅院直哉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再理会某人沉思的表情,乱步很快地收拾好手边的东西,然后又往房间走去。
要带的东西很少,但是一收拾又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里面有大包小包的薯片、饼干,还有没追完的漫画,封面写着【理想】的小册子,大卷小卷的绷带等等。
而看着乱步收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清子婆婆轻叹一声:“虽然很高兴乱步要离家认识更多朋友,但是也记得常回来看看。”
说完,清子婆婆又开始帮忙收拾起衣服,以及一些必需品。
入学高专后,学校会提供住的地方。但宿舍不比家里,总是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所以一收拾,另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又出现在面前。清子婆婆生怕东西带少了,乱步在外面会不习惯。
这大包小包的东西,被乱步通通往影子里一丢。这么多年来,他早不知道往影子的世界里,丢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
离开家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太阳很大,晒得人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乱步并没有让司机送他去高专门口,他在市中心下了车,然后在银狼的带领下,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市中心最有名、最大的医院,但建在它旁边的并不是什么豪华建筑,而是一些有些破旧、但又紧挨着的楼房。
这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居民区,所以一走进去,周围就显得热闹极了。
七转八折的,一人一犬来到一个还算开阔的巷子,顺着巷子往前直直的走,是一个用红砖头垒到腰际高的院子。
院子的门虚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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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步没有敲门,只是径直将院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小院子,角落种着花草和几洼蔬菜,玄关处挂着一个木头的风铃。
随在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