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霍玲确实是受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到了后来,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稍安,她把对天门山的仇恨,对负心汉的仇恨,统统归结到这些内门女弟子的身上,在她的眼里,人命不再是人命,受害的女子同乌卢山的兔子狍子没有什么分别,都是让她果腹的猎物而已。
这追魂引是蔷薇楼提供,可药力却并不稳定,时而是废去人一身功夫,可小命还在,时而是封住了穴道,人从此哑了、聋了、疯了,时而药效太过,直接送去见了阎王。
霍玲将她们像货物一样分门别类,完好的提供给蔷薇楼,残了的卖给娶不到媳妇的农户,死了的则卖给鬼媒人,林昭昭就是这样,被交到了王福手里。
“我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些,你们要找就自管去找,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蔷薇楼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恐怕连朝廷也牵涉其中,青羊谷虽然名声在外,可就凭着我这一张自述就要去与她们硬碰,未必就能讨着好。”
白皎将霍玲写下来的状纸收好:“世道若有不公,自然就有人会出头,我不信,这上面牵扯进这么多的门派,就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门内受害的女子伸张。”
“你与蔷薇楼的人,一向是怎么接的头?”
“蔷薇楼里有个小头领,别号叫六方郎君的,我手上若是有好货色,就去信蔷薇楼,请他到泸州河畔,一间红砖砌的矮舍里验货。”
那一柜子的兵器,是表明那些女子身份的证明,也是这间屋子里无数惨案的罪证,林昭昭从屋内找出一个包裹,将这些兵器一一收拾妥当,要想为这些女子伸冤,这些兵器还需带走。
“还有一件事。”林昭昭回头看了霍玲一眼:“当初你递给天门山的状纸无人受理,如今你再写一份,你虽然罪无可恕,可天门山也难辞其咎,这桩案子若是翻起来,天门山的账,自然也要一并清算。”
霍玲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昭昭,连她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事到如今,竟还有人想着为自己鸣冤。
她沉默良久,才依言写下当年在天门山经历的一切,她写一行,泪一行,写完这一封状纸,她脱力般伏于书案之上。
白皎另外拿起一个锦囊,将这封状纸小心收好,又拿出两粒药丸:“这两粒药丸,一粒是无门的解药,一粒是长效的毒药,我们既然要掀开此案,你作为嫌犯并证人,还住在这里恐怕要遭人暗害,你服下这个毒药,带上果果,去青羊谷找老谷主解毒,我自会去信说明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你就暂且住在青羊谷里。”
霍玲接过两粒药丸,闭眼服下:“霍玲谢过姑娘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