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天已经入了寒冬，我缩进围巾里，将乐乐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我其实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尤其还是被埋葬在公墓。

顾辞州从前说过。

他死后一定是要火化，然后散进大海的，他做了一辈子的权贵，享了一辈子的福，最终的愿望竟然是重归大海，随着水蒸气去山川，去湖海，自由自在存在于天地之间。

绝不可能，就这样孤独地躺在蓝市一处普通的墓地里。

我无数次这样暗示自己，绝不可能。

可是看见墓地上顾辞州三个字，和他的彩色照片，还是红了眼睛。

我在他的墓前坐了一天一夜，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坐着。

然后，我连夜坐飞机去了京市。

顾家老宅没有一个人拦我，我十分顺利地进了曾经我住的那一个房间。

进门之后，竟然铺天盖地全部是我的照片。

“好多好多妈妈诶。”

乐乐惊呼。

我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照片几乎全部都是顾辞州亲手拍的，一张张都存好；放进了相册里，我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全部洗出来，用上好的木框装裱，贴了满墙。

从我小时候一直到大，每个年龄段都没有被缺席，规整错落地摆放得很好。

还有很多小玩意，都是小时候的玩具，礼物。

让我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还摆了许多我在国外的照片。

不知什么时候，被谁拍下了许多。

他难道曾经在国外看过我？

我有些不敢想象。

毕竟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他并不像是知情的样子，更何况......他也并不知道乐乐就是我的女儿。

那这些照片只能是经过别人的手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