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嘴边,他一下子全忘了。
他想起过去3个月,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想起看不见乔安然,心中难以舒缓的窒息。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冲上去抱住乔安然:“我承认,安然,我的确疏忽你了。我不该当着你的面,喊方沁的名字。我不该不顾你,把你一个人撇在大街上——”
他死死抱着她,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撒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即便感觉到了她从装修现场带来的灰尘和砂砾,也半点不嫌弃:“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方沁啊!安然,你就是你。是熟悉我的一切,将我的生活,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安然。”
“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不好?我可以不在乎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安然,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离不开你了,我离不开你了......”
一辆大卡车驶过,轰隆隆的声音淹没了裴景深的话。
乔安然感觉这是一场梦,一场她做过无数次的梦。梦里,她告诉他说,她是乔安然,她用自己的模样,面对着将她从淤泥中带出来的男人。
然后他抱着他,喊着‘安然’这个名字。
每次梦醒,她都会自嘲地笑,然后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她没想到这个梦竟然还会有成真的一天。
可她不明白。他如果真的在乎,过去7年又算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安然,原谅我好吗?”
卡车驶过,裴景深道歉的声音又响起。她感觉到他抱她的力道小了些,于是挣扎着将他推开,看见他悬着泪水的眼眸下面,是骇人的深黑色眼袋。
她相信他,这几个月来没有睡好觉。
“那方沁呢?”她忍不住问出来。
“方沁?我答应过你的,等她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就——”
“好了!”乔安然随便试探一下,就感觉到了他对方沁的不舍和在乎。
她意识到裴景深来挽留她,只是不适应没有她的生活。这7年她将他照顾得太好了,无论是生活还是情绪,她都比他自己更加在意,像是一个没有自主灵魂的附庸。
他不舍的,只是那个更加完美的‘方沁’罢了。
乔安然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现在的生活,再回头扎入那滩烂泥里。
“不用道歉,裴景深,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事实上我还该谢谢你,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她点了支烟,烟头上微小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照出她那张逐渐漠然的脸:“清醒些吧,即便回去,我也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方沁替代品了。你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你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