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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岷走后，我时隔多年再次拜访坤宁宫。

“皇贵妃娘娘，您当心脚下。”

引路的小黄门很是妥帖，坤宁常年封宫，洒扫的宫人能糊弄就糊弄，反正也不会有人来问罪。

如今杂草丛生，荒凉一片。

我初进宫时那么繁复华丽的宫殿，也可以败落如我在侯府的小院。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宋尤贞还坐在她的凤椅上，微眯着眼朝我看来。

七年不见，她头发花白了大半，尽是苍老至此。

小黄门关上门出去，殿内只剩我们姐妹两个人。

“皇后娘娘。”

我先行开口：“这些年，你知道我多想让你死吗？”

宋尤贞矜贵的嗓子如今沙哑难听，她笑了笑：“可我依旧没死，依旧坐在这坤宁宫里。”

“那日你册封皇贵妃的时候，那仪仗，那动静，我在坤宁宫听得真真切切。你当初费尽心机联合娴妃那个贱人斗倒我，如今把持着后宫，却依旧杀不了我。”

我面无表情。

“是姜则不让你杀我吧。”

“我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元后。他可以亲自废了我，却绝对不许你们这些贱人轻易杀我。宋尤怜，你这个皇贵妃当得可真没用啊。”

坤宁宫的陈设摆件与当初并无两样，却无端给我一种即将腐朽溃烂的感觉。日光很吝啬地从窗棂中透过几分，冷冷地洒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

我摇头：“长姐，你太过自傲了。”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一想，当年我一个根基不稳的新宠，怎么能寻得到惠嫔的药方？我一个新人，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查这种陈年往事？”

“实话告诉你，药方是姜则给我的，红花汤也是我向他要的。”

我靠近宋尤贞，两对极其相似的眸子死死盯住对方，我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沉沉砸进宋尤贞心里。

“我封妃以后你吃过的所有亏、受过的所有苦，都来自于你枕边人的授意。除了我，姜则是最想让你死的人。”

宋尤贞癫狂地一把推开我，我往后趔趄两步才稳住身形，看着她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我不信！我不信！！！”

喊得大声就能改变既定的一切吗？

“你凭什么不信呢？你戕害他的妾室、他的孩子，能容你这么多年已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了。长姐，你不会以为没了我，你就能与他一直做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吧。”

我像是突然点醒了她一般，灰败癫狂的眸子突然亮了。

宋尤贞转过头来恶狠狠看着我：“宋家...对了，还有宋家。哈哈哈哈哈，爹爹手握重兵，你们两个想要杀我也得掂量掂量爹爹同不同意！”

我瞧见她一步一步走进我埋下的陷阱，好整以暇的看着猎物挣扎，逃窜，然后再被捕兽夹一口咬住，鲜血淋漓。

“不是哦。”

“父亲已经很久没给长姐写信了吧。这些年，与他联络的一直是我。我一直再逼父亲做一个决断，你猜父亲有没有应允？”

“什...什么？”

“你这贱人在胡说什么？！”

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仍在她脚下，宋尤贞颤抖着手展开信件。

“我告诉父亲，宋家在宫中有一个女儿就够了，树大招风，姜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君王了，宫中如今也不止两个皇子。而长姐你，目光短浅手段粗笨，有这么一个母亲存在，难保将来皇帝不会迁怒大皇子。”

我抚了抚鬓发：“我封皇贵妃后曾与父亲见了一面，他亲口允诺待得胜归来后，上奏请封我为皇后。宋尤贞，他可丝毫没有提及你呢。”

宋尤贞颤抖着跪地不语，嘴里呜呜咽咽的，分辨不出在骂什么。

我尽了兴，蹲下与她平视：“如今我能保你一命。

“只要你告诉我，父亲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宋尤贞眼珠子转了转，她抓住我的肩膀：

“原来你的目标不止是我......你还想朝宋家下手？！”

“整个宋家负我阿娘，我巴不得宋家倾覆！”

“哈哈哈哈哈哈，宋尤怜，你想知道啊，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我的命就在这，你杀吧。”

她大喇喇坐在冰凉的地上，眸中尽是挑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