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打断她：「你也不是故意的。」

高姗愣住。

她的话被我抢了，一时间不知道説什么。

「你的人，你自己管好。」

「下次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可背不了锅了。」

说完，我就转身离去。

*

明天，我就该出发了，当天做完工作，就去找了几个好朋友喝酒。

期间高姗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

我都没空看。

直到喝完酒，我觉得该跟高姗彻底说清楚了。

拿起手机，才发现高姗让我早点回家。

我有些疑惑。

平常她下班也不是这个时间点。

回到家后，我一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

不过不是高姗那些同事。

没等我走进去看清楚，一抹红影就蹒跚而来，笑着叫我：「小霆，你可算回来了。叔叔阿姨等你好久了。」

是高姗的父母，老两口还穿着红色的唐装。

紧接着，在老家的我爸妈也从厨房出来了，高姗正陪着他们在说话。

「爸，妈？」

我爸妈笑着应了声：「你小子，到底干嘛去了？姗姗给你发了好几条短信你也不回。」

我有些莫名，看向高姗。

高姗温柔地过来挽住我的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订婚了。」

订婚？

这么多年我提过无数次想定下来。

可她总找各种理由推辞，如今我已经想通了，她却开始主动了？

「这件事......」

我话还没说完，高叔叔就笑呵呵地过来跟我说：「小霆，叔叔阿姨都是看着你长大的，结婚方面不用担心，彩礼我们不要，嫁妆保准让你满意。」

「我们就姗姗一个女儿，以后东西都是你的。」

阿姨也过来挽着我的手，笑得皱纹都深了很多。

我爸我妈也是目光殷切地看着我。

我知道，跟高姗结婚，是我们两家人共同的愿望。

更何况，高姗爸妈对我如亲子，小时候有次我调皮，在家里玩火，我爸妈不在家，差点把房子给点了，我当时被熏晕过去。

若非高叔叔及时发现，扑灭火，把我救出去，我早就死了。

后来，我爸妈做生意忙，我也总是在他们家，可以说，他们就是我的第二对父母。

可我跟高姗，注定走不到一起了。

「陈霆？」

高姗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某些情绪，拉着我的手，温柔的眸光望着我，有种祈求的意味。

我温柔一笑：「好。」

高姗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两家父母也高兴得商量起下一步的婚事。

这一晚，我和高姗终于不再针锋相对，我也配合她在父母面前扮作恩爱模样。

第二天，两家父母结伴回了老家。

高姗的心情很是不错。

我们一起将父母送上高铁，回家的路上，她对我说：「有家婚纱店很不错，我们今天去试试？」

「对了，我想两种风格的都试试。」

「咱们的婚礼你喜欢中式呢，还是西式......」

「陈霆，你在想什么？」

一路上，高姗都在跟我分享备婚事宜。

可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告诉她我要离开的决定。

委婉，直白，还是暗示......

想了很久。

终于在即将踏进家门的时候，我叫住了高姗。

「姗姗，我要走了。」

高姗有些疑惑：「你今天还有工作吗？」

我摇了摇头。

「出差。」

高姗蹙起眉：「多久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说：「我们分手吧。」

*

「你说什么？」高姗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不是答应父母，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你昨天是在骗我？」

高姗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哽咽了几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我是认真的，我要出国了。今晚的飞机。」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高姗抓着我的手，激动的质问。

冰凉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让我有些恍惚。

「你给乔煜过生日的那晚。」

高姗瞬间愣住了。

她的嘴唇颤了几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

「没有，我原谅你了。」

我看过一句话。

恨，也是爱的一种体现形式。

我既不恨她，也不爱她，高姗之于我，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不要走，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高姗的话还没说完，我摇了摇头：「没有我，你的生活照样精彩。」

「不——」

高姗拼命摇头：「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她激动地哭起来，好像很无措，又很着急。

可我却只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上了楼，把最后几件东西收拾好，还有四个小时就要出发。

这时高姗走上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陈霆，我想好了，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出国，你到哪，我到哪，我们......」

「高姗。」

我沉声叫住她：「我的话你还没明白吗？就算你也出国，我们也永远是不可能再相交的两条线。」

或许是我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高姗流下一行清泪后，哭着冲了出去。

高傲如她，我想，应该不会再纠缠了。

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

我出发了。

到了机场大厅，安静地坐着玩手机，却忽然看到一群人朝我找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陈哥！陈哥！太好了，你还没登机！」

「你快去一趟医院吧！」

「姗姗姐开车找你的路上，出了意外，可她就是不肯进手术室，一定要见到你才行。」

我蹙起眉：「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有人脸色顿时一惊。

可很快还是七嘴八舌地劝起我来。

「陈哥，就算分手了，姗姗姐毕竟跟你好了这么多年，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不信就看看这个视频。」

有人打开视频，医院里，高姗躺在病床上，裙子上满是血迹，额头更是血淋淋的。

那么爱美的她，却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不要动手术，我要见陈霆！带我见陈霆！」

她尖叫着，挥手挡着护士的治疗。

可血却流的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明显看得出，她快撑不住了。

*

我皱了皱眉，现在赶去医院，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高姗不能等。

我直接拨通高姗的视频通话。

可接通下一秒，乔煜的脸就出现了，他非常愤怒，冲着我怒骂：「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走，姗姗怎么能出车祸！」

「陈霆你这个混蛋！姗姗要是出了事，我不会放过......」

还没等他说完，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巴掌声。

紧接着镜头剧烈晃动。

再定格，我却看到了高姗满是血痕的脸，她贪恋地看着镜头里的我，哭得伤心。

「陈霆，我想你，你快回来......」

「你说了，见到我，就会乖乖治疗。你又在骗我吗？」

我平静地问她。

高姗却忽然应激反应似的，拼命摇头：「不是，我不骗你，我再也不骗你了......我答应做手术，你，你能不要走吗?」

说到最后，甚至已经成了恳求。

这时旁边再次传来乔煜的声音：「姗姗，你别这样，你越这样，陈霆越想拿捏你......」

「你闭嘴！」

高姗厉声打断：「乔煜，你给我滚！」

乔煜委屈巴巴：「姗姗，你只是为了你......」

下一秒，镜头变成了黑暗。

高姗似乎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有人捡起手机，跟我说：「姗姗姐已经顺利进手术室了，陈哥，你放心。」

「陈哥，你真的要走吗？」

「姗姗姐其实心里最爱的是你。」

视频里的人劝我。

视频外追我来机场的人也劝我。

我却摇了摇头。

「抱歉，我已经决定了。等高姗醒过来，麻烦你们多照顾她。再见。」

我挂断了视频，也跟在场的人告别。

登机时间到。

我还是按照我的计划，如约登上了飞机。

数个小时的飞行，再落地，已经跨越了半个地球。

我打开手机，第一条弹出来的消息，就是高姗发来的：「下飞机跟我通个电话。」

看到这，我猜出来，她手术做完了，人应该没有大碍。

我给了发了条到达机场的信息。

马上视频通话就弹了出来。

我接通，高姗的脸被白布包着，漂亮的容颜被遮住，眼神满是忧伤。

「陈霆，如果我愿意去国外找你，你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刚要说话，被她颤抖打断：

「你别急着回答，我可以给你时间。」

我却认真地回答她：「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你过来，我们也不可能了。」

「高姗，保重。」

良久的沉默对视，隔着通话视频，隔着千山万里。

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终究败给了时间。

一时间，清风吹过。

高姗的眼泪滑过，她笑得惨然，也伴随着清醒。

「好，我明白了。陈霆，你也保重。」

最后，高姗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她会努力放下。

现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属于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