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宁昕终究变了脸色。

毕竟是999朵象征着最热烈的告白的红玫瑰，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她试探性地向我看来，却发现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少川，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欢迎惜泽回国......”她开口说道，试图解释。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我微笑着回应，这大方的一笑却让宁昕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一怔。

她总觉得我表现得过于平静了，平静到......仿佛真的毫不在意。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束庞大而醒目的玫瑰，脑海中又浮现出几天前宁昕随手在路边为我买的那束蔫了的花。

一束精致高贵，一束随意敷衍。

就如同在她心中，我和裴惜泽的地位天差地别。

我曾在裴惜泽的朋友圈中看到过宁昕亲手写的一封信。

在信中，她说自己其实很庆幸裴惜泽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当年的她一无所有，只能给裴惜泽带来平凡甚至困苦的生活。

那我呢？我就该默默承受这些吗？

我陪伴着宁昕一同奋斗，从零开始，共同经历风雨，可她却从未送过我一个真正用心挑选的礼物。

她给我的，全都是裴惜泽不想要的。

在她心中，我永远只能是裴惜泽的替代品。

是他不在时的慰藉。

就在这时，窗外的大楼突然亮起了灯光。

巨大的文字在楼体上不断闪烁。

但当宁昕看到那一幕后，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那上面写着——

【宁昕，裴惜泽，天下第一好。】

7

宁昕有些焦急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少川，我可以解释的......」

裴惜泽也连忙说道，「少川哥！你可千万别多想，我和宁昕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可我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疼得厉害，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那我呢？

一个碍眼的绊脚石吗？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却发现内心深处还是会感到难过。

宁昕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甚至有些内向。

曾经，我只是想让她和我手牵手一起走路，她都会说，「人太多了，这样不好。」

但她却愿意为了裴惜泽，在繁华的市中心大楼上，用重金打造一场浪漫的告白。

在这段婚姻里，我这个合法丈夫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第三者。

「失陪了。」

我拿起外套，转身就走。

宁昕又迅速追了上来。

她不停地向我解释，她对裴惜泽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

我平静地回应，将宁昕的所有辩解都堵在了嘴边。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若即若离感。

宁昕紧锁眉头，回到家后，她依然觉得心绪难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溜走。

于是，她从背后紧紧抱住我，温柔地说，「少川，我知道最近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我一直在憧憬我们的未来，想象着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听到她提到孩子，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宁昕，我们没可能了，从你丢下我去和你的白月光卿卿我我的时候。

如果你对我能有对裴惜泽一半的关心，又怎会一直毫无察觉呢？

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宁昕见状，顿时慌了神。

「少川，都是我不好，你别哭！」

为了补偿我，她竟然推掉了工作，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是曾经的我梦寐以求的。

她又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爬山，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告白的。」

当年，我和宁昕在一起后，她答应给我一个正式的告白。

她说，会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向我表达她的爱意。

可婚后，她总是以工作忙为由，一次次推迟。

我知道，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想对除了裴惜泽之外的任何人说。

现在，我想在离开前，听听那句迟来的告白。

就当圆了霍少川二十岁时的那个梦。

宁昕满口答应，收拾好行李，开车带我来到山脚下。

可就在我们即将出发时，她的电话响了。

接通后没多久，她便露出为难的神色。

很快，她开口道，「抱歉少川，我......」

「又去不了了，是吗？」

我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宁昕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

「老婆，真的非去不可吗？」

我突然叫住了她。

宁昕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仿佛迫不及待地去赴一场浪漫的约会。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好累。

当年许下承诺的人已经变了心，只有轻易相信承诺的人还在傻傻等待。

我独自一人爬上了山，任由烈日炙烤着身体，任由汗水浸湿衣衫。

直到登上山顶，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我大声喊道，「霍少川，你一定要自己爱自己！」

「即便没有任何人爱你！」

8

回到家，宁昕果然不在。

我想了想，打开朋友圈，果然看到裴惜泽更新了状态。

【收到了心上人面向大海的深情告白，浪漫至极！】

原来，宁昕是陪着裴惜泽去看海了。

她不肯陪我一起去爬山，不履行我们二十岁时许下的承诺，却愿意向全世界宣告她对裴惜泽的爱意。

我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我感到心力交瘁。

在下楼梯时，我不慎踩空，紧接着便从楼梯上滚落！

瞬间，身上传来阵阵剧痛，额头也划破了，鲜血直流。

“宁昕......”

出于多年的习惯，我下意识地拨打了她的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后，宁昕却说：“少川，我这边有个重要的会议，暂时走不开，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说完，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可我刚刚分明看到裴惜泽发了朋友圈。

他说，宁昕在陪他看电影。

我又一次拨打了她的电话，这次直接被挂断了。

“呵......”

我自嘲地笑了笑，用尽最后的力气拨打了120。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告诉我，摔得有些严重，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但在我去缴费时，竟在医院偶遇了宁昕和裴惜泽。

她小心翼翼地哄着裴惜泽，耐心地喂他喝药。

“惜泽，别怕苦，吃了药感冒才能好。”

原来，只是感冒啊。

宁昕不顾我从楼梯上摔落，却为裴惜泽一个小小的感冒忙前忙后。

我恍惚间想起，宁昕曾告诉我，她喜欢坚强的男生。

因此，我遇到任何事情都尽量自己扛。

可她却如此耐心地哄着裴惜泽。

说到底，不过是爱与不爱的区别罢了。

“少川？！”

宁昕终于看到了我，她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药碗。

“你不是在开会吗？”

“我......刚结束会议，惜泽生病了，我正巧送他来医院。你怎么会在医院？”

一旁的护士告诉她，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她瞬间皱紧了眉头。

“少川你没事吧？严不严重？”

护士有些疑惑：“你是这位先生的妻子吗？病人上个月刚出车......”

“小伤，没事了。”

我打断了护士的话，平静地说着谎。

宁昕这才松了口气。她看了眼一旁的裴惜泽，又说：“那你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送惜泽回去。等我送完他再回来照顾你，可以吗？”

我挤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宁昕，你错过了最后一个得知真相的机会。

她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地扶着裴惜泽离开了。

而我在病房中等到了晚上，也没有等到宁昕回来。

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才知道她带着裴惜泽去开赛车了。

他们自由地在夜风中驰骋，宁昕的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对我的担忧。

我早已麻木，内心毫无波澜。

我没有选择住院，直接回了家。

将这七年来所有与宁昕有关的东西都扔了个干净，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换了联系方式。

看了眼我和宁昕生活了七年的家，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裴惜泽的朋友圈截图、宁昕攒了七年的机票，还有我的车祸记录全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9

当我已平安抵达奥地利之后，宁昕才终于想起了我。

她飙车了一整夜，此刻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裴惜泽的怀里。

随着肾上腺素的逐渐消退，她猛然间想起我还在等待她的消息。

回想起我那张苍白的脸庞，她不禁说道：“惜泽，我今晚得去医院看看少川。”

裴惜泽轻哼一声：“不是说好了今晚你只属于我吗？如果实在放不下霍少川，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说完，他继续在宁昕怀里撒娇，手不自觉地触碰着宁昕的敏感部位。

宁昕眼中闪过一丝欲望，瞬间打消了去看望我的想法。

她不再犹豫，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