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未及深思，只因乔锦的喋喋不休已让我心生厌烦。

“急不得，慢工出细活。四殿下常说，此事重在质量而非速度。”

我轻描淡写地回应，却不料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乔锦的敏感神经，他面色骤变，语气也冷了下来。

“弟弟如今真是伶牙俐齿。”乔锦冷笑，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我微笑以对：“这都是我们四殿下姬念青的功劳。”

乔锦一时语塞，只能愤愤不平地瞪着我，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我心中却莫名感到一丝快意。

然而，乐极生悲，家宴结束后，我和姬念青被天帝召至銮舆殿，接受了一番责难。

天帝言辞间透露出对姬念青的不满，责备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在这个白孔雀稀缺的时代，我选择了她，她却未能勤勉努力，为凤族延续血脉。

姬念青对此不以为意，甚至反讽道：“陛下是否忘记了，我本是鹰非凤，何来产下凤凰蛋之说？”

天帝闻言，脸色铁青，怒气冲冲之下竟将面前的长桌掀翻，怒斥我们速速离去。

我心中无奈，这分明是天帝对姬念青的不满，为何要将我也卷入其中？

夜深人静之时，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一只鸟雀赠予我一根绚丽的羽毛，叫我主人。

醒来后，那根羽毛竟真的躺在枕边，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月余前的一件往事。

姬念青有一挚友，名唤至尊，隐居在凡界的俊疾山。

那山虽为妖魔盘踞之地，却也吸引着不少神族探险。

有一次，姬念青带我去探望至尊，我闲来无事在山间漫步，偶遇两只虎妖围攻一只孔雀至绝境。

作为孔雀族的一员，我岂能坐视不理，当即出手相救。

被救的后生名为云鸢，他天资聪颖却因资源匮乏而难以突破。

我赠予她一乾坤袋的灵石，鼓励他努力修炼。

他感激涕零，连连向我叩拜，口中便是那声“主人”。

此刻想来，这一切竟是如此奇妙的缘分，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6

谁也没想到，太女姬瑶流产了。

流产的消息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神界，连我们远在青水潭的居所都未能幸免，流言蜚语不绝于耳。

这一切的根源，竟是因为姬瑶在禁宫中私藏了一名九尾狐。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兄长恰好撞破了这桩丑事。

愤怒之下，兄长不顾一切，当场就要用法器将那狐妖化为乌有。

姬瑶或许是想尽快平息风波，并未出手阻止，只盼兄长能以此了结此事。

然而，狐妖岂会坐以待毙？

她已被姬瑶欺骗失身，如今又面临生死威胁，索性选择了同归于尽的道路。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兄长，却意外伤到了姬瑶，不设防的姬瑶最后也未能保住腹中的凤凰蛋。

回想起前世，我也是在孵化之时发现了姬瑶的真面目。

她骨子里藏着的是一颗淫荡至极的心，四处留情。

为了家族的血脉延续，她不敢触碰我，却在外与各路妖精纠缠不清。

禁宫藏狐之事，前世亦有发生，只是那时的我已对她的行为麻木不仁。

但藏妖于禁宫，终究是触犯了神界的禁忌。

作为她的伴侣，我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劝她收敛。

她当时虽口出讥讽，嘲笑我贪恋权势，但终究还是有所畏惧，迅速将那狐妖驱逐了出去。

而这一世，她或许未曾料到，看似温和的兄长会在愤怒之下如此决绝，更未料到那狐妖会如此拼命反抗。

天帝对子嗣的看重世人皆知，流产无疑是一桩大事，姬瑶想要掩盖也难。

天帝震怒之下，对姬瑶施以重罚，不仅狠狠抽了一顿鞭子，还剥夺了她凤族太女的头衔。

当我随同父神前往探望兄长时，他怒视我的双眼中充满了怨恨。

“你这个贱人，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孽子，你胡说什么！这是你的亲弟弟！”

父神显然也被他的失控所震惊，连忙出言喝止，并让我体谅兄长的失态，说他只是太过悲痛所致。

我遵从了父神的意愿，但心中却异常清醒。

那的确是兄长的真心话，他一直以来都在嫉妒我、怨恨我，他无法容忍我过得比他好。

7

天宫之中，众神围绕着太女之位的继承问题争论了两日之久，最终颁布了圣诰。

自即日起，凤族皇女中，谁能率先诞下火凤凰者，将继承太女之尊位！

追溯太古，凤凰一族亦有等级之分，金凤凰最为尊贵，火凤凰次之，而黑凤凰则居于末位。

然而，金凤凰、火凤凰与黑凤凰的诞生本就极为罕见，加之后世战乱频仍，直至万年前最后一只金凤凰陨落，此后三色凤凰便再未现世。

凤族历代天帝，无不以孕育出金凤凰为毕生追求。

至于火凤凰，虽不常见，却也偶有诞生，譬如当今天帝，本体便是一只火凤凰。

圣诰一出，二皇女与三皇女更是频繁前往孔雀岛，以求机缘。

而姬瑶，自被废去太女之位后，一度消沉，被贬至穷极岛边缘。

但此消息传来，她重燃希望之火，毕竟，二、三皇女尚未婚配，四皇女不过鹰身，能否孕育凤凰蛋尚是未知。

她心中对乔锦的恨意更甚，认为若非乔锦将此事闹大，她也不会失去太女之位。

不过是与妖精的几番欢愉，何至于遭此大难？

心中积怨，让她对乔锦愈发残忍，不顾其身体未愈，日夜索取，以求早日诞下火凤凰。

十日之后，乔锦血崩的消息震惊天宫。

待我与姬念青赶到时，虽闻人已救回，却已失去了生育之能。

我心中百感交集，难道这便是因果报应？

姬瑶闻讯，竟似疯魔，直奔乔锦床前，要求与其和离。

“乔锦，你已失去生育能力，形如废人，速速签下和离书，莫再耽误我子嗣大事。”

她言辞狠厉，神色冷漠，与昔日刺我胸口时无异。

乔锦震惊之余，继而大笑：“和离？你要与我和离？姬瑶，前世你誓死相随，今却将我害至此地便欲抛弃，你休想！我即便死，也要与你纠缠不休。”

“什么前世？你真是疯了。”姬瑶皱眉，转而跪向天帝，“父神，您看，乔锦已疯，孩儿怎能与疯男人共度余生？”

天帝面色阴沉，却终究溺爱子女。

父神见状轻叹，我知其意，恐欲接乔锦归族，遂挺身而出。

“陛下，兄长沦落至此，皆因大殿下一时之过。兄长自孔雀族成亲，本是完璧之身，如今在天宫遭此劫难，若再被休弃，我孔雀族颜面何存？”

父神重视颜面，我以全族之名相逼，他自然作罢。

而乔锦亦不领情，疯癫附和于我。

“对，绝不和离，谁也别想轻易弃我！”他狂吼，一口鲜血喷出，昏厥过去。

姬瑶未能如愿和离，对乔锦愈发厌恶。

昔日恩爱夫妻，如今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二人争斗激烈，天帝终是忧虑。

若姬瑶不慎害了乔锦性命，依父神之性，恐再无白孔雀愿嫁入天界。

我献策于天帝，言若二人中有一方不幸，则另一方需以死相随，此乃姬瑶昔日对乔锦之誓言：“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既无法和离，又不能相杀，天帝无奈，只得采纳此计，传话二人。

世间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两相憎恨。

姬瑶再难企及天帝之位，乔锦亦难获姬瑶真心。

如此结果，不知道我那三个死去的孩子可还满意？

8

凡间中元节那夜，我携着姬念青穿梭于凡尘的市集之中。

我轻放了三盏河灯，灯上既无名姓，也未寄托祈愿，只是静静地坐在河畔，思绪万千。

归途后，我一反常态地将姬念青揽于寝榻之上，轻声笑道：“念青，我们生一窝小凤凰吧，最好是三只。”

她的耳尖瞬间染上了绯红，那是我初见她羞涩的模样，随即她羞中带恼，反将我拥入怀中。

那一夜，寝宫内仿佛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温暖而缠绵。

自那以后，姬念青仿佛无师自通，每夜都紧紧依偎着我，探索着彼此的身体，灵肉合一。

时光静谧，闲暇时我们坐在最高殿宇的屋檐之上，聆听隔壁的喧嚣，心中默默计数着日子。

第八日清晨，姬念青感到身体不适，呕吐不已。

我见状，焦急万分，未及向天帝告假，便直冲天宫请来了太上老君。

老君凝神把脉后，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恭喜啊，殿下，这是有孕了！”

我激动得面色潮红，手忙脚乱地将老君送回了天宫。

姬念青怀孕后，我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们也因此少了去屋檐观战的乐趣。

我开始学着熬制各种滋补的汤品，书中记载的营养汤品一一变着花样做给她喝。

她并未请天命星君来为三只凤凰蛋占卜命运，只温柔地说：“无论是凤凰还是孔雀，它们都是我的至宝。”我

听闻此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三月后，姬念青顺利诞下了三颗晶莹剔透的凤凰蛋，与前世那番生死较量不同，这一世相对轻松地迎来了它们的降生。

我小心翼翼地将三颗凤凰蛋捧到她面前，逐一轻抚，泪水不禁滑落。

这三颗蛋的形状、触感，乃至蛋壳上的斑纹，都与前世的那三颗如此相似，仿佛它们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孩子们，是你们吗？又来找父亲了吗？”

我含泪用脸颊轻蹭着它们，心中暗自发誓，这一世，我乔煦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

当夜，我陷入了一个奇异的梦境，梦中兄长乔锦周身环绕着黑气，面目狰狞地对我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