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终究是变了
我顶着大雨跑了一路，雨水打在身上，似乎能将离别的愁绪冲淡一些。
我到了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前台小姐看到我狼狈的模样愣了一下，赶紧拿出干毛巾。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和律师见面了。
只是一份简单的赠与协议，很快就拟好了。
等我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炽 热的阳光照在大地上，似乎要将刚刚的那场大雨烤干。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闺蜜那里。
陆青青看到我的模样吓了一跳，又是给我烧水又是拿衣服。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告诉了她我即将离开的消息。
“你要去哪里啊？怎么这么突然？”
我笑了一下，苦涩不已。
“因为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周清寒他有女朋友了，我在这里，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陆青青恨铁不成钢，“你就这样算了？喜欢他那么多年说忘记就忘了？”
怎么可能忘呢，只不过失望攒够了吧。
我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
“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去......”
还没等我说出去哪里，陆青青就捂住了我的嘴。
“别，你可别告诉我！周清寒知道我们关系好，他要是来我这找人，我万一没兜住，你可就跑不了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周清寒怎么能找我呢，我消失在他的世界，应该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吧。
没有了我一次次让他烦恼的告白，他和齐茉莉的感情发展也会更加顺利的。
我没和陆青青解释太多，只说安顿下来以后会主动联系她。
分别在即，陆青青也是十分不舍，拉着我说了好多高中时期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们当时都以为时机到了，你们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我连份子钱都攒好几年了。
不过他那时候对你是真好，天天接送你上下学不说，但凡哪个男生对你有一点非分之想，他都会暗地里警告人家一顿，要是不听就直接和他家生意断了。
还有，你之前急性阑尾炎，他可是连闯三个红灯把你送到的医院......”
陆青青一件件地帮我回忆着曾经，我这才知道，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周清寒对我一样的好。
可是这一切都被我不切实际的幻想亲手撕碎了，如今他对我只剩下了疏离和冷漠。
聊了一会，我又把过来的第二个目的说了出来。
“我的那些奢侈品，你帮我卖了吧。”
“你缺钱？不会吧，他竟然还断你生活费？”
陆青青有些意外，我连忙解释，“既然决定离开了，就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了，他们家把我养大成 人，我总要把花了的钱还给他的。”
陆青青撇撇嘴，显然对我的选择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太了解我，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办法更改。
其实那些东西就算折现，也会差很大的一笔钱，但是没有办法，我能力有限，只能以后再还给他了。
我选择去奥地利，不仅仅是因为姑姑在那边，而是想去进修。
我从小就学钢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断过，这也是我离开周家以后唯一能够傍身的技能了。
奥地利的维也纳是音乐之都，在那里，我应该有更多的机遇。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没看到周清寒我松了一口气，可是齐茉莉却没有离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杳杳，你怎么才回来啊？衣服也换了，你不是说去找教授了么，怎么......”
她上下打量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这才发现，周清寒已经站在了楼梯口处，脸色阴郁。
“衣服湿了。”
我说了一句，就准备上楼，周清寒却没有让开，依然堵在那里。
“哥哥，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这是自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我叫的第一声哥哥。
周清寒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冷漠开口，“我不就是突然有事没有把你送到地方，至于用淋雨来故意和我作对？”
原来他把我早上那种想要飞快逃离的情绪，看做了和他作对。
也罢，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绕开他，从他和墙壁之间那个狭小的缝隙钻了过去。
“何杳杳，你到底是去找教授了还是出去鬼混了！”
他到底还是把齐茉莉那欲言又止的深意说了出来。
我停下脚步，失望地看着他。
齐茉莉也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臂，看似在当和事老。
“清寒，你冷静一些，杳杳已经这么大了，就算是有男朋友也是正常的。”
“男朋友？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让她淋着雨也要去见一面！”
“清寒......”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哥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知道廉耻的人么？”
说完，我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的眼神让我心惊。
也让我想到了我每次告白后的窘迫。
【一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女人，能有什么廉耻？】
他没有说，眼神却将他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当天夜里，我就发了高烧。
我迷迷糊糊下楼去找退烧药，却遇到了同样在楼下的周清寒。
他没有开灯，我也只是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所以当我看到黑暗里一道人影的时候，吓得尖叫都没有了声音。
本就发软的身体更是没了力气，一脚踩空，直接滚到了楼下。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脚腕上的疼痛已经让我冷汗吟吟。
周清寒在我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你还想用苦肉计么？何杳杳，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他对我，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我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已经是心机重重的表现，目的，都是为了他心里的不论之恋。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脚腕上的疼痛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一点。
他也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伸手开灯。
我坐在地上，也许面目狰狞。
他皱着么头，看向我的脚腕，最终还是选择把我抱到了沙发上。
这是我们这几年来最亲密的接触了。
可惜，他只是把我放在了沙发上，就退了一步。
“以后不要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他这么武断地判定我在用苦肉计？
可是我没有力气，发烧，扭伤的脚，都让我没有质问的力气。
我窝在沙发里，眼神迷 离，只想好好睡一觉。
半梦半醒之际，我感觉唇边传来了湿 润，生理性的吞咽让我终于喝到了一口水。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周清寒的冷脸。
“发烧了为什么不说？非要烧傻了才满意么？”
我看着一旁的退烧药，一种无力感包裹全身。
“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不管是淋雨换了衣服，还是踩空摔倒，他都主观的判了我的错误。
周清寒抿着嘴，半晌，说出的话总算不那么僵硬。
“那你现在可以解释。”
可是我不想了啊。
一张纸，已经被揉皱了，还怎么恢复如初？
我闭上眼睛，回避他的问题。
许久，我都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倒也不是彻底不管我，第二天一早就让人送我去医院了。
医生说我骨头没有问题，但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我拿了药回到家，空无一人。
周清寒要去上班，齐茉莉也有自己事业。
只有我，碌碌无为，做着一些人口中的“米虫”。
他们虽然不会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但是背地里都是这样嘲笑我的。
也因为这样，周清寒从来不让我去参加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
那时，他是真的不想让我受到任何的非议。
我喊了几声林阿姨，却没有回应。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齐茉莉给我发了消息。
【杳杳，我和清寒要出国滑雪，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对了，林阿姨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
接着，又是几张齐茉莉靠在周清寒肩膀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容明媚，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爱人如养花，周清寒应该很爱她吧。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我现在好像除了淡淡的失望，并没有那种心如刀绞的痛感了。
失望，也是因为口口声声说他是我哥哥的周清寒，在知道我脚扭了，前一天晚上还发烧的情况下，不声不响的带人去滑雪，还让林阿姨休息了。
不就是自力更生么，以后我的生活都将是一个人，提前适应一下也是好的。
我没有给齐茉莉回消息，而是抬着左腿，艰难地上了楼。
看着宽大的卧室，心里不禁唏嘘。
这种生活，过一天少一天了。
不过我倒是开始期待出国以后得事情了，尽管知道一开始的日子会难熬一些，但总会有出头的那天。
我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我想要带走的东西，在柜子的最里面，竟然发现了一本相册。
这是我唯一带来周家的东西。
里面是爸爸妈妈和我的合照。
我环顾一圈，住了这么久的房间，到头来，带走的可能也只有这个了。
他们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我的脚虽然还疼，但是也算是行动自如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感觉周清寒的目光在我的脚腕上停留了许久，最后还是被齐茉莉挡在身前才收了回去。
齐茉莉满脸愧疚的握住我的手。
“杳杳，我不知道你脚扭了，不然也不会拉着清寒去滑雪了。”
我淡淡一笑，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齐茉莉丝毫不介意我的动作，从包里拿出一张音乐会的门票，“我还担心你不能去看我的音乐会了呢。”
这场音乐会，我知道，在网上宣传了好久。
他们都说，这是周清寒特意为齐茉莉举办的，也许在那时，现场的人会亲眼见证他向她求婚的时刻。
但我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到底是没有去听那场音乐会。
我把手机关机，不想接到齐茉莉故意发来的炫耀，也不想从网上知道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半夜，我睡的正熟，听到别墅的门被打开，然后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我披着衣服下楼，看到了倒在门口，满身酒气的周清寒。
齐茉莉没有跟着他回来。
我纠结了一会，才上前摇了摇周清寒。
周清寒睁开迷 离的双眼，此刻，他的眼中再也不是冷漠，相反，很是热烈。
热烈到让我有些恍惚眼前人的真实性。
我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太高了，喝醉了以后也下意识的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直接被他带着摔在了沙发上。
下一秒，本应该是他飞快的推开我，可是他却把头埋在了我的脖颈处。
“茉莉......谢谢你答应我的求婚......”
我感觉身上的血液瞬间冰冷，可是推着他的身体。
可是他好像把我错认成了齐茉莉，不断地挑 逗着我的底线。
终于，在他即将吻上我的唇时，我低声呢喃了一声“哥哥”。
他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然后从沙发上起来了。
随即落荒而逃。
原来，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啊。
我笑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开机，果然，铺天盖地的消息涌了进来。
倒是没有齐茉莉的，都是陆青青。
她给我发了好几个网页，都是关于齐茉莉这场音乐会的。
我本没有过多关注，可是看到陆青青最后的那句话，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心死。
【你的这首曲子，怎么成了她的作品？】
我虽然弹琴多年，但是原创曲子只有一首，是写给周清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