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无视了他们的存在，微笑着向其他同学打招呼：“好久不见。”

5

众人很快便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纷纷与我热络地打招呼，默契地避开了之前的微妙气氛。

随着交谈的深入，原本生疏的同学关系迅速回暖，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圈子。

那些曾经共度青葱岁月的伙伴们围坐一团，笑声与碰杯声此起彼伏。

孙展，当年以逃课挂科著称，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公务员，在老家担任科长，一番成就让人刮目相看。

梁明则是一路深造，从硕士到博士，最终留校任教，晋升为副教授，学术成就斐然。

而王鑫启，更是家庭事业双丰收，带着妻儿前来，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大家轮流分享着各自的经历与变化，感叹岁月如梭，转瞬即逝。

终于，敬酒的环节轮到了我这里。

“凌轩，咱们专业的风云人物，当年谁人不识？从商学院跨界而来，勇气可嘉啊！”

“凌轩，你当年可是为了真爱，毅然决然地转到了我们设计院，那股子执着劲儿，让我们这些老同学都是佩服不已。”

有人接话道，言语间不乏调侃。

“说起这个，我还记得你和徐楚雪、苏烨的那些八卦，简直是咱们设计院的经典故事。”

这些陈年往事被一一提起，让我有些无奈。

我本想推辞酒意，但听到这些，还是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原辰见状，连忙打圆场，让大家继续享受聚会。

我心中五味杂陈，这十年间，我既没有继续深造，也没有稳定的工作，更没有结婚。

我的世界只有徐楚雪。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在醉意朦胧中，我看到徐楚雪与苏烨在同学们的起哄下喝起了交杯酒，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早知道会如此，我根本不会选择来参加这场聚会。

“轩子，醒醒，聚会结束了。”原辰的声音将我从醉意中唤醒，他扶着我走出酒店。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他叮嘱道。

我点头应允，但酒店大堂的闷热让我难以忍受，于是走到了外面透气。

恍惚间，我走到了徐楚雪的车旁，试图打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更加头疼欲裂。

就在这时，车锁“滴滴”一声响起，车门自动打开了。

我习惯性地坐进了副驾驶座，正准备闭目养神时，却听到了徐楚雪的声音。

“凌轩？你怎么在这里？”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我抬头看向她，正欲开口解释，却被突然出现的苏烨打断。

“阿雪，我想坐副驾，你说过让我坐的。”苏烨一把将我拽下车。

我酒意未消，一个踉跄靠在了徐楚雪身上，但她并没有推开我。

“阿雪，凌轩已经和你分手了，他坐副驾驶不太合适吧？而且后面更宽敞。”苏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

是啊，我和徐楚雪已经分手了。

这一瞬间，我彻底清醒过来。

6

我推开徐楚雪，踉跄着坐在地上。

「徐楚雪，你给我听好了，我凌轩不欠你什么！」

「他们都说我是捡了便宜，如果不是苏烨出国，哪里轮得到我。」

「没错，他们说得对。但苏烨当年为何抛下你远赴他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年，徐楚雪家中突遭变故，她父亲带着钱和情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徐楚雪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跌入尘埃，连生活费都成了问题。

苏烨眼见徐楚雪日渐消沉，跑到我跟前坦言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徐楚雪。

他将徐楚雪托付给了我。

之后就出国了。

「你整日借酒消愁，颓废不堪时，是我在你身边照料。」

「你后来独自创业，眼界高远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是我一个个私下恳求客户，为你争取订单的。」

「你母亲因你父亲的事变得异常敏感，总以为我会对你不利，时不时提醒我别占你便宜。」

「苏烨回国，作为知名设计师加入你的工作室，我知道，工作室需要他。你以为我看着你们天天在一起，心里不酸吗？」

「但我选择相信你，相信我们多年的情分。」

“十年啊！整整十年啊！我已经够努力了吧。”

「徐楚雪，我看透了，我认输了。」

借着酒劲，我终于将积压多年的情绪一吐为快，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真正的解脱。

话毕，我浑身乏力，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本以为会这样尴尬地等待原辰来解救，不料下一秒，我被一个温柔的怀抱拥入。

「多年未见，口才依旧了得。」

「姜婵，你放开他！他是我——」

徐楚雪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急促。

「是什么？如果我没听错，你们应该已经分手了吧。」

嗯？这人是姜婵？

声音是她的，只是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带着几分戏谑。

「我们没分手！」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徐楚雪此刻竟显得有些慌乱。

「胡扯！当年我就说你面相不好，会克我家凌轩。」

原辰终于从洗手间回来，打断了这场对峙。

我靠在姜婵的怀里，想挣扎着起身去劝原辰，却已力不从心。

「原辰，姜婵，这是我和凌轩的私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原辰没再继续理会徐楚雪，直接拉着我上了另一辆车。

姜婵凑近我耳边说：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重逢。」

是啊，最不堪的一面，竟被她看到了。

「姜婵，今天是我们设计学院的聚会，你一个商学院的怎么来了？」

一上车，原辰就开始调侃姜婵。

「缘分，你有意见？」

「再说了，凌轩是从商学院转过去的，我勉强也算是他——」

姜婵话说到一半便含糊其辞。

原辰显然不吃这一套，两人随即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

正当我看着两人斗得正欢时，手机震动，是徐楚雪发来的短信。

【凌轩，我没同意分手，你就还是我的男朋友。】

【如果是因为苏烨，那晚他根本不在我身边。】

我没再理会她的后续信息，直接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这时，前座的姜婵悠悠开口：

「凌轩在商学院的时候可不是今天这样的。」

「是你们院的某些女生不行。」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与原辰谈笑风生的姜婵，我努力回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7

我与姜婵是商学院公认的黄金搭档组合。

外界总误以为我们商学院的学生游手好闲，实则我们忙于各类创业竞赛，从校园内的简易摊位到知名的创业赛事，我和姜婵的名字总是紧密相连。

面对外界对我们关系的种种猜测，我们的回答始终如一——纯粹的革命友谊。

姜婵对数据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度，总能从繁复的数据中洞察先机；

而我，则更倾向于实践，时常认为她的推论过于理论化。

初入学时，我们曾因观念不合而时有争执，但我们被分到了一组，数次合作下来，我们之间的默契日益加深。

直到商学院与设计学院联合举办活动，那些同学全都来不了。

我作为物资负责人，在暴雨中独自应对物资搬运的困境。

正当此时，徐楚雪的出现了，帮我一起处理。

事后，我想请她吃饭以表感激，她却以我在设计大赛中的投票支持为由，称赞我的审美，并半开玩笑地建议我转系。

自那以后，姜婵在我的世界里逐渐淡去，因为我的心里，满是徐楚雪的身影。

“轩子，我到家了。”原辰在一个路口突然下车，正当我准备跟随，他却按住我，示意我继续留在车内。

“姜婵有话跟你说，我在家里等你。”

我心中疑惑，原辰却已迅速离开，只留下一句：“轩子，相信我，姜婵不错。”

这算是把我“卖”给姜婵了吗？

我心中苦笑，却也好奇她想说些什么。

相比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和我“针锋相对”的姜婵，眼前的她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更重要的是，她的眼中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期待。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最终还是姜婵打破了沉默，只是这开场白依旧带着几分戏谑。

我无奈地靠在座椅上，任由她分享着这些年的生活点滴。

我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欲睡，直到她轻声说：“凌轩，幸好你还在。”

次日清晨，我被原辰唤醒。

“你把徐楚雪拉黑了？”我点头确认。

“做得好，太对了！”

原辰虽嘴上抱怨着被误伤，却还是将手机递给我，展示着徐楚雪以及无数陌生号码发来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内容无一不是请求我回复关于分手的消息。

我轻笑，想起周一上午本是徐楚雪忙碌的时段。

曾有一次，我因送遗落的物品去她办公室，一直等到午饭时间才得见。

那时她与苏烨并肩而出，接过我手中的物品，再三强调周一上午的繁忙。

如今看来，所谓的忙碌，不过是针对我而言的借口罢了。

我放下手机，看向原辰：“我打算回莫城，重新开始找工作，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8

当我踏入面试室，看到面试官竟是姜婵时，心中不禁对原辰“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连声问候都快在心底绕了好几圈。

“没想到会是我吧？”姜婵微笑着翻阅着我的简历。

“抱歉，如果早知道是面试你的公司，我可能就不会来了。”

我直言不讳，毕竟这多少有种走后门的嫌疑，而我已做好职场空窗期后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别担心，这岗位可不轻松。”

她倒是直接，“对接客户需求，频繁出差，方案可能反复修改，对抗压能力要求很高。”

“底薪不高，但绩效体系完善，奖金丰厚，你可以考虑一下。”

见我仍有犹豫，姜婵笑着问道：“知道原辰为什么推荐你来吗？”

我摇了摇头。

“你简历上写着曾在徐楚雪的工作室担任设计师，但后来放弃了，对吧？”她提起了我的过去。

确实，那时徐楚雪的工作室人手紧缺，我临时客串了一段时间的设计师，直到苏烨加入，我便自然而然地退居幕后。

“凌轩，你不适合纯粹的设计工作。”她的话语虽直接，却也中肯。

“我也不是设计出身，但能在这个行业立足，靠的是什么？不是设计技巧，而是商业敏感度。”

她继续说道，“徐楚雪他们擅长设计，却并不精通市场运营。”

姜婵将简历递还给我，语重心长地说：“找到适合自己的舞台，比盲目努力更重要。你在市场方面的能力，正是我们需要的。

“跟我一起，未来甚至有机会成为徐楚雪和苏烨的甲方，你确定不加入吗？”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诱惑。

听到这，我的眼睛一亮，姜婵的公司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原因不言而喻——她总能精准把握人心和需求。

我点头应允，姜婵满意一笑：“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虽然人事流程要走，但有个紧急项目需要你立即参与，资料马上发给你。”

还未正式入职，工作已安排妥当，这让我既感压力又兴奋不已。

久违的被需要和被尊重的感觉，让我浑身充满了动力。

“轩子，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你推荐给姜婵了。”

原辰看着我深夜仍在研究资料，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项目，竟是徐楚雪一直头疼的庭院修复项目。

回想起那时，徐楚雪连续一周加班，我只能通过苏烨的朋友圈得知她的动态，他晒出徐楚雪专注工作的照片，自己则在一旁比耶。

那时的我，只能发送些苍白的关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