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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启文第六次因林皎皎鸽了我的化疗时,我决定放他自由。
我请了最好的殡葬师,买了最美的骨灰盒......
以确保自己盛大地离去。
可当我抱着季予希,心满意足闭眼时。
陆启文却疯狂扒拉我的棺材。
玩割腕?
1.
我得了胰腺癌,今天是我的第六次化疗。
医生说,这次化疗结束,就能明确我到底有没有救了。
客厅,餐厅,卧室......三点一线。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我双手紧紧环肩,反复走了几十遍。
终于等到陆启文的电话。
“闪闪,抱歉临时有点事,你得自己去医院了。”
电话那头很嘈杂。
我却只听到林皎皎的声音。
“摩天轮诶,我从来都没坐过。”
和前五次一样,陆启文又为林皎皎鸽了我。
有时是陪她面试,有时是接她下班,有时是给她送鞋子......
最过分的是上一次。
我化疗完,正巧在医院碰到了他们。
林皎皎手指划伤,在走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捂住疼痛的腹部,撇了一眼她的伤口。
那点小口子,再晚些来,伤都好了。
可身为医生的陆启文却仍然满脸焦急。
脚不停蹄地四处找熟人。
林皎皎说过,等伤好了。
一定要去游乐园安慰一下自己。
听那头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在游乐园了。
原想直接挂断电话。
可对死亡的害怕让我不住哀求。
“求求你,就陪我这一次好不好?”
电话那头有些不耐烦。
“闪闪,你是最成熟稳重的,别闹这些好不好?”
“皎皎找我,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电话那头便只剩冷漠的嘟嘟声。
就因为我是姐姐。
我就得无止境地包容妹妹的任性。
从孤儿院起,皎皎喜欢的,我都义无反顾地让给了她。
现在,就连我的未婚夫,也将她排在首位。
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襁褓里写着。
“姐姐林闪闪,比妹妹林皎皎早出生五分钟。”
我缓缓拉下假发,望向镜中的自己。
蜡黄的脸庞,稀稀拉拉的短发,巨大的黑眼圈......
这么丑的女人。
怎么可能是曾经那个酷爱美丽的我呢?
从确诊到现在,朝夕相伴数月。
明明陆启文就是医生,却从未发现我的异样。
迟早,他也会是林皎皎的。
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深吸口气,给主治医生发去微信。
“医生,帮我取消化疗吧。”
“我不治了。”
2.
我估算了下。
一周时间,给自己安排一个最完美的后事。
然后打扮的美美的。
割腕,告别,最终盛大的离开。
这比让自己苟延残喘,一无所有而死强多了。
于是我将值钱的东西全部卖掉。
包括和陆启文订婚的首饰......
换了钱,才好安排死后的事情。
首先得拿下那套心仪已久的限量版彩妆。
给葬礼上的自己添彩。
可我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陆启文和林皎皎。
“启文哥,你看我都脱妆了,得买套好一点的化妆品。”
不远处,林皎皎身着白色短裙。
长发散落在胳膊上,随着林皎皎撒娇上下跳动。
哦,在游乐园玩得太开心,都脱妆了。
陆启文一如既往地身着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
骨节分明的手,宠溺地拍了拍林皎皎的头。
“都听皎皎的。”
不知怎的,下意识想逃。
我收回目光,强忍心中的酸涩感。
“就这套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可刚包好,便听到砰的一声。
林皎皎的右手摁在彩妆盒上,语带骄横。
“给我也来一套一模一样的。”
刚才销售说了。
这是最后一套限量版,等配货得三个月。
我看上的东西,林皎皎是一定要抢的。
果然,得知只有一套,并且已经被我定下后。
林皎皎转头拉住了陆启文。
“启文哥,我想要这个嘛。”
陆启文望向我,先是满脸为难。
又在林皎皎摇了几次胳膊后,转变了态度。
“闪闪,你是姐姐,让一下皎皎。”
换做以前,我会念着姐姐的身份把东西让给她。
可现在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念的。
况且,还指着这套彩妆给我整理遗容呢。
我摇摇头。
“你看别的吧,这套我是一定要的。”
林皎皎面露不悦。
立刻转头望向陆启文,染上哭腔。
“我真的喜欢嘛,从小到大,没用过这么好的。”
和往常一样,变脸挺厉害的。
偏偏陆启文吃她这套。
望向我的眼神里立刻添了些寒意。
“闪闪,别闹!快把东西给皎皎。”
这分明是我先定下的彩妆。
是林皎皎想抢,怎么就变成我胡闹了。
看吧,这就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在我和妹妹发生冲突时。
总是无理由站在妹妹那头。
原想再理论两句。
可看见他们般配的白裙和衬衫。
觉得就算再争论下去,也什么意思。
我将礼盒从林皎皎手下抽出,大步离开。
“这么想要的话,就半月后来拿吧。”
半月后我就死了。
当姐姐的我大方点,立个遗嘱。
整理完遗容后,剩下的彩妆全部给你。
不要钱哦。
3.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没多久,陆启文便主动找上了我。
此时,我在殡仪馆看中了一个粉色骨灰盒。
这个骨灰盒很像我的用过的一个粉色文具盒。
可那个粉色文具盒我只拥有了半天。
便被林皎皎以妹妹之名,哀求陆启文借走了。
林皎皎说她最喜欢粉色。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碰过粉色的东西。
现在我都要死了,得满足一下自己了吧。
陆启文打断了我。
“闪闪,你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跟皎皎抢东西,又跑来殡仪馆发疯。”
“还有,我回家看到发票才发现,你竟然把订婚的五金卖了?”
还以为陆启文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没想到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头也不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启文不耐。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赶紧给我个解释。”
看着陆启文的手机,我突然明白。
原来是循着车辆定位来的。
买车时正是情到浓时,便给了陆启文车辆授权。
没想到,现在他竟循着这份情谊来质问我。
真是讽刺啊。
我摇摇头。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继续陪你的皎皎就好。”
陆启文先是一愣。
片刻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举起食指,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尖。
“你吃皎皎醋?”
“她可是和你我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妹妹!”
“你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在亵渎我们的感情!”
我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