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起一块最爱吃的松鼠桂鱼,甜里带着丝丝酸:“我们俩早就离婚了,他婚内出轨。”
老板稍楞,脸上堆起笑:“你肯定是开玩笑,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可能的,不可能。”
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可能。
爱情只有在上头的时候才作数。
不爱了,就变得丧心病狂起来,什么恶毒的话,什么伤心的事都能用在我身上。
周宴臻大概就是这种冷心冷情的人。
9.
吃过午饭后,周宴臻又带我去游乐场。
我以前特别幼稚,是小孩子脾气,总爱缠着他陪我逛游乐场,什么也不玩儿,就是爱买娃娃。
周宴臻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只粉色玩偶。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摆弄着。
玩腻了,就随便送给路过的小朋友。
周宴臻虽有不满,却不敢像以前那样摆谱,只能小小心翼翼追问:“你不是最喜欢收集这些娃娃吗,怎么舍得送给别人。”
我扫了他两眼,漫不经心道:“喜欢它的是22岁的江晚星,可是现在我已经27岁了。”
“我讨厌这些幼稚的东西,也包括你。”
周宴臻疯狂摇头否认,仿佛这样就能让我改口。
“不会的,你以前最爱我了。”
我起身便走:“你不也说是以前吗,时过境迁,我现在心里就是没有你的位置,能怎么办呢?”
周宴臻依旧跟着我,神情落寞。
他几次伸出手想要牵我,都被我刻意甩开。
我厌恶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触碰。
逛的脚有些酸,干脆就坐在公园长椅上休息。
这里跟五年前差不多,没怎么变样,唯一的区别是墙壁爬满了花。
周宴臻捡起两朵被碰掉的花递到我面前:“你最喜欢玫瑰了,送给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恍惚间看到一个青年朝我伸出手,脸上是独属于青春的张扬气息。
他说,江晚星,我可以追你吗?
10.
我打掉了周宴臻手里的花。
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这是爬藤月季。”
你瞧,这个蠢货分不清月季和玫瑰,也分不清他心中的晚晚到底是谁。
周宴臻再也忍不住,强行拉住我手,哽咽着问我,他到底要怎么做,我才能原谅他。
我向来就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
指指公园对面扔硬币许愿的锦鲤池“我落水的那天你没有管我,直接抱着温婉离开了对吗?”
“那你现在也跳下去啊。”
周宴臻犹豫片刻,朝着那边走去。
他回头看看我,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真的一跃而下。
周围群众立刻围过去,有人要打报警电话,有人要下水救人,直到周宴臻从水里探出来,人群一哄而散。
手机里定的五点闹钟准时响起。
我朝水里的他挥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口型。
周宴臻不死心,浑身湿漉漉的追上来。
“晚晚,你不是说跳下去就原谅我吗,你愿意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吗?”
恰好周怀谦也循着我发给他的定位过来了。
我挽着周怀谦,唇角弯弯,笑地很坏:“我只是让你跳下去,又没有说原谅你,你做出那么多令我伤心的事,凭什么觉得泡会儿水就能抵平?”
“周宴臻,我们已经离婚了,给自己一点体面,温婉应该还在家里等你,早点回去吧。”
周宴臻挡在我们面前,继续发癫:“你不能跟他走,你最爱的人应该是我,你不许爱上别人。”
周怀谦推了推镜框。
我知道,这是他要动手的前奏。
周宴臻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周怀谦一拳头砸在脸上,踉跄着摔倒在地。
“周宴臻,明天我和你小婶婶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以后你就不要再觊觎我老婆了。”
周宴臻来不及喊疼,追上来跪在我面前。
他又掉眼泪了,求我再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
他哭起来一如既往的难看。
我垂眸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开口:“周宴臻,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低贱。”
11.
我和周怀谦领完证后回周家吃饭。
温婉坐在周宴臻身旁,不停给他剥虾夹菜。
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惜周宴臻不领情,目光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温婉夹了只我不爱吃的螃蟹,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语气高调的像个女主人:“晚星姐姐,尝尝今天新来的大闸蟹。”
我放下筷子:“吃饭的好心情都没了。”
温婉立刻委屈巴巴起来,摇着周宴臻的胳膊撒娇:“宴臻,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周宴臻满脸不耐烦:“她自己有手,用得着你给她夹吗,你故意让晚星吃不下饭是不是?”
“宴臻,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讲话!我要去国外,你自己吃吧!”
“对不起,婉婉,我一时太激动了,别生气。”
身后传来她闹,他哄的声音。
看吧,既想要红玫瑰又舍不得白月光。
这个薄情的男人可真是贪心。
晚饭后温婉来我房间假惺惺的道歉。
我原本想关上门图个清静,她却不依不饶。
她抵在房门上,剜了我两眼:“你还真是不要脸,跟宴臻离婚后,又立刻攀上其他人,我看你就是装失忆。”
四周没有其他人。
我捏住温婉的下巴,语气轻佻:“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把周宴臻耍的团团转。”
温婉很生气,娇俏的小脸五官都拧巴在一起:“贱女人,你果然是装的,凭什么所有男人都得围着你转,凭什么宴臻都跟你离婚了,还要放不下你!”
我扬起手扇过去:“跟长辈说话要放尊重点,想进周家,你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小婶婶。”
“你敢打我,周宴臻都没打过我!”
想起那条被刮出裂痕的项链,我气不打一处来。
倒不如新仇旧恨都报了。
我抓起温婉的头发,又扇了她两耳光。
“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在周宴臻面前添油加醋污蔑我,该打,另一巴掌是替我妈妈打的,你欺负她最宝贝的女儿,该打。”
温婉捂着脸,坐在地上狼狈大哭。
这动静吵醒了周宴臻。
温婉跑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扑在他怀里:“宴臻,这个贱女人敢打我,你给我出气。”
周宴臻却推开了她。
“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滚回房间,不要在这里丢人。”
随后视线落到我吊在身侧的左手上:“你的手受过伤,还是不要用来打人,打坏了,就不能弹钢琴了。”
我懒得给他好脸色:“烫伤而已,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女人吧。”
关房门前最后一眼,是温婉恶毒扭曲的眼神。
12.
周宴臻开始夜不归宿,开始整天和温婉大吵。
怪她不该回国,破坏他原本美好的家庭。
温婉受不了,觉得我是罪魁祸首,气冲冲拿着刀跑来我们家发疯。
我拨打报警电话,说有人私闯民宅,意图伤人。
周宴臻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她还以为全世界都得为他们俩轰轰烈烈的爱情让道。
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温婉,我在想,如果你当年死在国外,周宴臻心里应该都是你最美好时的模样吧。”
温婉捧腹大笑:“我要过去的回忆有什么用,我要周家太太的身份,我要花不完的钱,他如果不是周家少爷,你也不会看上他,对吗?”
她还不知道,周宴臻就站在门外。
她转过身时,脸色难看极了。
从此刻起,她将失去周宴臻那点少到可怜的,带着愧疚的宠爱,什么都不剩。
她发疯般拿着刀朝我冲过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你这个贱人,去死,去死!”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周宴臻脖子上的鲜血如同小泉柱般喷涌而出,把我的白裙子染成了红色。
周警察在这个时候赶到,按住失去理智的温婉。
周宴臻倒在我怀里,眼泪沿着眼角滑落,我看懂他的口型,他在说,晚晚,还好你没事。
我假模假样流了几滴眼泪。
凑到他耳边,笑着说:“周宴臻,我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失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周宴臻的瞳孔渐渐放大,慢慢失去气息。
13.
我和周怀谦一起离开了那个曾经让我伤透心的城市,搬到其他地方继续生活。
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周宴臻对我不好的?”
周怀谦耸耸肩:“哦,吴妈以前是老宅里专门照顾我的,我走后就留给周宴臻了。”
“那你是特意为我回国的?”
周宴臻把我揽进怀里:“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我这个做小叔叔的,惦记上侄子的老婆,是不是像个禽兽?”
“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伸出手感受着窗外的风温温柔柔拂过皮肤。
只觉得无比美好。
周宴臻,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