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宋岚可能去巡查病房了,没有多想便匆匆回了家。
当我带着手术费赶来时。
爸爸攥着呼救铃的手指,已经僵硬了。
太平间的医生推测道:
“你爸爸在你离开没多久就去世了。”
“可他在医院啊!病房旁边是值班室,手边是呼救铃,难道医生和护士都没发现吗?”
“说不定,人是能救回来的。”
他的语气有些遗憾。
我无话可说,低垂着头安顿好爸爸的尸首。
如果有后悔药,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一饮而尽。
我一定会坚持陪着爸爸,一定不会放任宋岚翘班幽会。
我也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然后拉着宋岚一起,给爸爸陪葬!
我回病房收拾完东西,撞见姗姗来迟的宋岚和郑衡时。
恨意又变成了绝望。
就算让他们把命赔上,都不可能让爸爸多活一晚上。
宋岚听出来陈主任的语气不善。
等陈主任走后,她开了几张肺部的检查申请,甩到我面前:
“你爸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怎么做儿子的?”
我没搭理她。
低头打开爸爸留下的保温饭盒。
里面是他没吃完的汤圆。
糯米外皮被汤泡烂,流出甜腻的黑芝麻内馅。
我麻木地往嘴里灌着,汤圆的甜与眼泪的咸。
从舌尖滑到舌根,混成了苦涩。
见我不回答,宋岚一把夺过勺子。
“我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勺子边缘磕到我的牙龈。
汤汁伴着血丝从嘴角缓缓流下,脏了地板。
她嫌弃地把勺子摔在地上,暴露了对我的厌恶。
“你有完没完?一副死爹的表情,做给谁看呢?”
郑衡递来一张纸巾,假惺惺地安抚我:
“姐夫,都怪我不好。我太着急了,才让宋医生上着夜班,还赶着去帮我爸看病。”
宋岚大步上前,把郑衡拽到身后:
“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就是没事找事,觉得他爸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都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