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我连忙跑到她身边，抽着纸巾替她擦着血迹。

“小贺你来了啊。”

叶母朝着我虚弱的笑了笑，干枯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

“我想出院，但是我自己不能办出院手续，本来想让真真来的，却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

我看着叶母窘迫的样子，轻声宽慰。

“怎么会呢，我也是您的孩子，一点都不辛苦，不过您为什么想出院了？咱们病还没治好呢。”

虽然我是这样说的，可我心里也明白，叶母的病根本治不好了。

她是胃癌晚期，除了日复一日的化疗和吃药勉强延缓着她的死亡，没有什么能够救她。

我红着眼睛拉住叶母的手，“妈，我们一定能治好的，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叶母不仅仅是叶玉真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我从小就没了妈妈，一直都是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也在几年前去世了。

是叶母一直照顾着我，给了我从来没感受过的母爱。

我也一直把叶母当作自己的亲妈一样对待。

现在她说想要出院了，就是想要放弃治疗回家等死，我一万个不情愿。

可叶母却十分坚持，我奈何不了她，只能给叶玉真打去电话，希望她可以劝一劝叶母。

电话一通接着一通的打了过去，直到第九个电话拨过去的时候才被接通。

我激动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手机对面叶玉真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一直打打打，你烦不烦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打扰我。”

“真真，妈说她想出院了，她的病还没治好呢，你快劝劝她。”

听到我提起叶母，叶玉真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贺许，你现在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卑鄙了，为了骗我回去竟然把我妈都提了出来。我不会相信你这个拙劣的借口，你也少无理取闹，最近我的项目正处在关键时期，就算是要离婚你也得给我等着。”

说完叶玉真便挂断了电话，甚至不给我一分钟解释的机会。

我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心里一片死寂。

我沉默的走进病房对上叶母那双期待的眼睛，垂下眼摇了摇头。

叶母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随后安慰似的笑了笑。

“没关系，真真工作忙，让她先忙着吧不要熬坏了身体，给我办理出院吧。”

最后我拗不过叶母，将她带回了老家。

老家附近邻着一条小河，虽然不大，却也有些深度。

当我搀扶着叶母走到小河旁边时，叶母指了指那条小河笑着对我说。

“你看，这条小河小时候你和真真还喜欢在这附近钓鱼呢，不过每次都钓不到。”

听着叶母的话，我也勾起唇笑了笑。

“是啊，您以前还最喜欢在这里乘凉了。”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叶母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将手放在湖水里，释然的笑了。

为了照顾叶母我向队长请了假，打算留在村子里陪一陪叶母。

4.

她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没有了化疗和那些大把大把的药片，她甚至会疼的在床上躺一天。

我心疼的拉着叶母的手，小心翼翼的询问她要不要再去医院治疗。

却被拒绝，叶母说她最后的日子想在家里度过，落叶归根。

这期间，我一直试图将叶玉真叫回来，可她却一直对我避而不见。

哪怕我直接去她的公司找她，也被她吩咐保安赶了出来。

我对叶玉真彻底失望，不再去管她，一心照顾着叶母。

直到一天，叶母竟然很早就起了床，甚至奇迹般的给我做了一顿饭。

她给我包了我和叶玉真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陷的饺子。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妈妈的味道，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叶母说她想出去散散步，不让我跟着。

我不放心却因为叶玉真派来律师挡住了去路。

“贺先生，我受当事人叶女士的委托，前来跟你商讨离婚的事宜。”

我看着叶母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远，却跟不上去。

烦躁的看向律师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因为感情不和导致双方感情破裂。

并且所有的财产都归女方所有，我冷漠的笑了笑。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拿一分一毫。

我利索的签了字，将离婚协议扔给了律师，沉着眼看向他。

“现在可以了吗？”

看到我这么爽快的签了字，律师也让开了路。

原以为只是耽误了半个小时，应该不碍事。

可我却满村子都找不到叶母的踪迹，直到村长带着所有人一起找。

我终于在那条湖的旁边找到了叶母的拐杖。

而湖水的正中央，是叶母起起伏伏的外套。

“妈！”

我发出一声悲痛的嘶吼，双眼失神的盯着湖水，泪水决堤，身体仿佛被抽空般瘫软在地。

村长招呼人连忙将叶母的尸体捞了上来。

看着叶母苍白水肿的脸和紧闭的双眼，我痛苦的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悲伤过度而扭曲，每一声呜咽都像是从心底撕裂而出。

在拐杖的旁边，我找到了一封信，那是叶母亲手写下的遗书。

我颤抖着手将信封展开，里面的内容让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说她太疼了，每天的化疗都让她疼的睡不着觉，只有回了家她才有了归属感。

直到死，她都没有见到她的亲生女儿，可她字里行间却没有一句责怪的话。

她只是说叶玉真工作太忙了，她能理解，只是辛苦我多照顾她一些。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要给叶玉真打去电话。

却刚好看到她刚刚发的朋友圈。

“某人的射击水平简直太厉害了！”

配图是一堆毛绒玩具。

我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心脏冷的发颤。

叶母直到离世都没有见到她的亲生女儿。

而此刻她却跟着她的情人在游乐场打气球。

我将叶母的尸体安葬好后，就开车去了叶玉真的公司。

我径直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叶玉真被赵子衡压在办公桌上亲吻。

我愤怒的将赵子衡一把推开，随后抬手给了叶玉真一巴掌。

这是我第一次打女人，我从来不会轻而易举的朝人动手，尤其是女人。

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了了。

“贺许，你发什么疯？！”

叶玉真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脸。

赵子衡也被我突如其来的推搡搞得脸色不善，可当他看到我满身戾气时却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工作？”

我冷着声音质问她。

叶玉真却不耐的皱着眉看我，“那又如何，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资格管我。”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咬着牙将叶母的遗书扔在了她的脸上。

“我没资格管你，那你妈呢？！”

叶玉真看到那封叶母亲手写的遗书时，她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我妈怎么会没了......绝对不可能！”

叶玉真不信邪的给叶母打去了电话，却显示关机。

而这时候，村长的电话也打到了叶玉真的手机上。

“叶玉真，你还是不是你妈的亲闺女？！你妈都没了你竟然连面都没露过，就连葬礼都是贺许一个人操办的！你还算个人吗？！”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叶玉真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