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成提着行李，笑呵呵的来到我面前，“小舅妈，您看我都给梦瑶说好了，她也来看过房子，她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您就借我几天，行不行？”
“这个房子，今天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婆婆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你身为长辈，孩子就差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看着谢允，说，“行，你看着办吧，我带着孩子走。”
我拉上行李箱，抱着佳佳，准备离开。
谢允犹豫了一下，用手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说：“行，行，你们有本事，到时别求着我回来。”
谢允一手帮我提着行李，一牵着我的手，“咱们一起走。”
“你站住，她走让她走，你跟着走算什么事？”
公公在后面喊着。
见谢允没回头，他快步冲到楼梯前，“谢允，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要是敢跟着这个女人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
谢允把他推到一边，冷冷的说，“你都不认我当儿子了，我还认你这个爹干什么？”
婆婆上前拉着谢允的手，“儿子，你爹说的都是气话，你要是走了，小成这婚事咋办？”
我笑了，“啥意思？是小成结婚，又不是你儿子结婚，再说，彩礼我们也出了，房子也借了，还想怎么样？”
大姑姐跟小成使眼色，小成又嬉皮笑脸的来到谢允面前。
“小舅，后天是我的婚期，现在酒店也没定，司仪也没请，甚至连婚纱照，我们都没拍......”
“停。”小成话还没说完，谢允就打断了他，“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姑姐一听不乐意了，“ 怎么跟你就没关系了？他不是你外甥啊？”
说完，她竟然还委屈的哭上了，“ 谢允，你个没良心的，你小时候，我像个妈妈一样照顾你，长大了，我又放弃学业，打工给你交学费，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的话？”
“你说什么？”我疑惑的问，“我跟谢允是大学同学，他上大学时，明明是自己贷的款，毕业后我们才一起还清的，怎么就成了你给他拿的钱了？”
“我就拿了，不信让妈说。”大姑姐把问题抛向了婆婆。
婆婆难为情的说，“她确实拿过。”
谢允接话，“ 对，你是拿了，是我刚上大学那一年的寒假，你打工回来，给我二百元钱，大学四年，我就见这二百元钱。”
“二百不是钱啊？”公公又开始吵谢允，“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姐姐计较这么多？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
谢允冷笑，“你以前经常教育我，让我以后有出息了，多帮我姐，还说，她无论混的如何，我都要给她兜底。”
婆婆拉着谢允的手，又开始教育了， “儿啊，你姐要是过的不好，我们心里也不舒服，我们不舒服，你是不是也难过？”
这是等量代换吗？
“妈，我小时候，你和爸就经常这样不平等的教育我，让我小小年纪就背负着我得养我姐的责任。”
“如果不养，我就没良心，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长大了，她不是我的责任，是你们的责任，况且，她现在都到了当奶奶的年龄了，她再过的不好，是她自己的责任，跟我没关系了。”
谢允说完，转向我，“媳妇，咱们走。”
身后传来大姑姐对我的辱骂声：“这个何夏夏第一次来咱家的时候，我就说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让谢允跟她分手，就是不分，现在好了，弄的谢允也不跟咱们一条心了。”
来到酒店，我们随便吃点东西，就让佳佳睡觉了。
谢允抱歉的看着我说，“对不起，老婆，我没想到会这样？”
“没事，只要你跟我一条心，这些事都不是事。”
是啊，我是跟谢允过日子，又不是跟他家人过日子，只要谢允站在我这边，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克服。
由于昨天睡的太晚，第二天，我们还在迷糊中，就听到有人敲门。
我开门一看，竟然是他们一家，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
我刚想把他们拒之门外，小成用手一挡，递给我几个包子，“小舅妈，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公公环顾一下酒店，“住这儿不是挺好的吗？又干净又卫生，不比住家里好？”
大姑姐推开我，直接往里闯，扯着大嗓门喊：“谢允，几点了，还睡呢？快起来，跟我们一起买几件衣服。”
我怒不可遏，“你们给我出去。家已经让给你们了，我们住个酒店，也不让人安生吗？”
再欺负人，也得有个底线吧？
“何夏夏，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公公瞪着我说，“我们找谢允，又没找你。”
“但是你打扰我休息了，我请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本来我看在他们是长辈的份上，一直没有爆粗口，但是他们竟然为老不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我骂他们，婆婆上前就要打我，“何夏夏，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长辈？”我冷笑，“你们是谁的长辈？我的吗？”
大姑姐从背后拉住我的头发，“何夏夏，别给脸不要脸，小成都给你送包子了，你对我们还这个态度，怎么？需要我们下跪求你吗？”
包子？几个包子值二十万吗？值一套房子吗？
佳佳吓的大哭，“坏人，不要打我妈妈。”
“放开我老婆。”
谢允从卫生间出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在大姑姐背后就是一脚。
公公看他儿子又打他女儿了，上来就给谢允一个巴掌，“你个臭小子，你姐夫死的走，她现在无依无靠，不指望我们，还能指望谁？”
婆婆则蹲下抱着她的女儿哭，“玲儿啊，你的命好苦啊！都怪我没有教育好你弟弟啊！”
小成这个时候大吼一声，“都别闹了，你们干什么来了？”
经小成这么一吼，公公婆婆马上收起刚才那副嘴脸，特别是婆婆，看着谢允，满脸堆笑的说，“儿子，我们不是来吵架的，你姐不会办事，她该打，你看这小成......”
“是不是又想要钱？”没等婆婆说完，我便打断他们的话。
公公瞪了我一眼，理直气壮的说：“我问我儿子要钱，天经地义，你要是再从中间搅和，我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外公，你胡说什么？”小成把公公拉到一旁，低语几句，公公便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不再出声。
小成又笑着来我面前，“小舅妈，别跟他们计较，都年龄大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儿子。”
果然，有钱便是爷。
“我可担当不起。”我起身去给佳佳穿衣服。
谢允没好气的说， “你们快走吧，小成不是还有很多事没办呢？快去办吧！”
大姑姐捶着腰站起来，又抹了抹眼泪，看向谢允说：“小允，刚才姐冲动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看她对老人态度不好，才一时着急的。”
“说吧，到底想干什么？”谢允明知故问。
公公跟婆婆使个眼色，婆婆便满脸堆笑的来到谢允面前。
“小允，咱家现在就你一个能当事的男人，你要是不帮忙，街坊邻居不笑话咱吗？”
“果然如此，我老婆说的没错，你们就是想要钱，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我现在没钱。”
谢允说完，转向我，“老婆，收拾一下东西，咱们离开这儿。”
“好嘞！”谢允的话，让我心情大好。
本来就没啥东西要收拾的，三下五除二，我提着一个小包，抱上佳佳，喊着谢允，“走吧！”
小成挡在我面前，“小舅妈，你真的不管我了？”
我笑了，“小成，你都这么大了，再说还有这么多亲人，哪用得着我管？”
我把他推开，抱起佳佳就走。
就在我和老公刚要跨出房间时，大姑姐惊魂似的在身后大喊，“妈，你干什么？”
我和谢允回头一看，只见婆婆一条腿已经迈出了窗户。
“都来看啊，我养了一个白眼狼，他宁愿要我死，也不管我啊！”
婆婆对着楼下大声叫唤，一会楼下聚集了很多人。
酒店的其他住户也都走过来看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逼的老人去跳楼了？”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自私，跟我们那年代的人没法比啊！”
“你看，老人在那里马上跳下去了，儿子还这么冷漠。”
“站在那没动的是儿媳妇吧，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全是指责我和谢允的。
“妈，你非得这样吗？”谢允走回房间。
婆婆一脸的视死如归，“对，你要是不管小成，我就死给你看。”
谢允看向我，我没吱声。
其实，我想说，“你想死就死吧！”
但又怕谢允伤心，便抱着佳佳走出去了，实在太吵了。
我只想清静。
等我和佳佳吃了早饭，再回来时，房间空无一人。
谢允终归是放不下。
佳佳仰着她的小脑袋问我：“爸爸呢？”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是谢允发来的一条短信。
“老婆，对不起，等我把恩情还我，我就是你自己的。”
恩情，用什么来丈量的？
两天后，婚礼如期进行。
我本来不想去，但小成来了一趟又一趟，最后谢允劝我，“最后一次。”
希望是最后一次，这样的婆家，我下辈子也不想要，更别说这辈子了。
为了谢允，我来到了婚礼现场。
小成站在前台，拿着话筒讲话。
“今天，我要感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那就是我的小舅和小舅妈，彩礼是他们送的，房子也是他们给我买的，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小成的话，对我来说，就如当头一棒。
合着把我喊来，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让这些亲戚朋友做证人，彩礼是我送给他的，而不是借的，房子是
我买给他的，也不是借给他的，一场婚礼，喝了我一百多万的血啊，凭什么啊？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样的舅舅和舅妈真的不好找。”
“给我来一沓这样的舅舅和舅妈。”
“小允真大方，看来真把小成当儿子养了。”
原来，并不是所有夸人的话，听上去都是那么悦耳。
谢允紧绷着脸，把手放我肩上拍了拍。
“你想做这个老好人吗？”我低声问他。
“谁说我喜欢做好人了？”
谢允说完，冲上台，从小成手里夺过话筒。
“大家好，我就是新郎的小舅，我来更正一下，彩礼是我借给他的，房子也是我借给他的，我从来没有说要送给他。”
谢允的话刚说完，下面像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啊？这风向咋变了？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这还用问吗？ 谁的东西谁说的算。”
......
站在小成身边的新娘子沈梦瑶，这时突然给小成一个响亮的耳光。
“好啊，苏小成，原来你是个十足的大骗子，这个婚，我不结了。”
沈梦瑶说完，哭着就要跑出去。
“等会，闺女。”
是公公婆婆准备上台给苏小成出气来了。
果然，二位二话不说，上前拧住谢允的耳朵就骂：
“我们怎么养了你这个傻货？你当着众亲戚的面胡说什么？”
大姑姐也冲上台帮着父母骂谢允，“你非得把你外甥的婚礼搅黄才罢休吗？”
这时，沈梦瑶的父母也冲上台，指着大姑姐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们说清楚。”
“不用他说，我来说。”
我抱着佳佳，从容的走上台。
我从谢允手中接过话筒，面向大家，冷静的说，“我就是新郎手中的舅妈，他确实在说慌。”
我拿出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房产证，“这是我的房产证，上面写的也是我的名字。”
随后，我又拿出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
“这也是前不久我借给他们的钱，我当时没有让他们打欠条，但是并没说我不要了。”
我的话刚说完，全场一片哗然。
“这是吸血鬼吗？人家能借给你钱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借房？”
“就是，借的就是借的，为什么要说是给的呢？”
“新郎真是，这是拿着人家的人设架在火上烤啊！”
......
“啊......”
新娘实在受不了这些语言，啊的一声，穿着婚纱照便跑出去了。
小成回头瞪了我和谢允一眼，“非得把事情做这么绝吗？”然后，跑着追沈梦瑶去了。
台上只剩下双方家长。
公公趁我不备，上前给我一个耳光，“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别人为了娶一个媳妇，连孙子都当了，你呢？还想当爷爷，让别人敬着你吗？”
谢允挡在我面前，“不要打我媳妇，有事冲我来。”
大姑姐疯了一样，扑到谢允面前，又抓又挠。
公公婆婆对着谢允，左右开弓。
一家三口，抓住谢允又打又骂。
佳佳吓的大哭，“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沈梦瑶的父母，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热闹。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们老两口为了小成，天天愁的吃不香，睡不着的，你倒好，回来就把他的婚事给搅黄，你是怎么做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