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开始回想我们之间的变化。
这几年公司发展不错，我为了能够晋升，频繁外出加班，和她聚少离多。
但每天我都会和她报备。
出差回来也会为她带上精心挑选的礼物，有空就会带她出去旅游。
我的工资全部交给她来保管。
她想做什么，想买什么我从不过问。
我以为我给了她最大的尊重和安全感。
可到头来现实只会给我闷头一棍。
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躺在别人的床上纵欢。
她会送他礼物，会给他转账，会给他所有一切我不曾得到的偏疼。
我被这一棒打得头晕眼花，像死过一次一样，回过神来时已经大汗淋漓。
怪恶心的。
这几个字在我脑海中萦绕不去。
每次想起来我都会后背发凉。
夹着烟的手不停发抖。
烟灰落在指肚上，烫得我眼眶发红。
却都远不及她给我带来的痛苦。
6
我没再回家过夜。
而是开车去了私家侦探发来的地址，那是她为别人买下的金屋。
我在外面看着她走进屋内，看到他们映照在窗帘上的身影，随着灯光熄灭，我的心也跟着暗淡下去。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八岁。
孤身考到这座城市的大学，笨拙地开始尝试各种兼职养活自己。
我在咖啡厅谈生意时，她不小心将咖啡洒在我的西装上。
她实在乖巧，可怜，低着头不停给我道歉，责备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自那以后，我的双腿总是不受控制地走进那家店面。
她和我熟悉以后，经常谈天说地，聊理想聊未来。
我经常给她小费，期望她能不被庸俗的事物侵染，永远做开心快乐的姑娘。
后来她主动和我表白，我拒绝了，因为我深知年龄的差距是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她说只要我能对她好一辈子，她才不在乎我的年纪。
那一次我几乎落荒而逃。
再见面时，她在酒吧买醉，被几个流氓缠上。
我生平第一次失控，为了她把人打进医院。
她哭着给我上药，那一刻我觉得，我应该保护好她。
我应该保护她一辈子不受伤害。
我们开始尝试交往。
我给她开了巨额亲密付，不让她再为了钱而发愁。
她也会给我手工做很多小礼物。
这个年轻又大胆的姑娘，当年用她的热情扰乱我的心跳。
让我爱她爱到无法自拔。
现在她要将爱意收回。
我也该表现洒脱，放她去追寻自由。
7
“我要离婚，帮我拟一份协议，让她净身出户。”
我短短三句，让口齿伶俐的周律师哑口无言。
“为什么？”
“她出轨了，在外面包养小白脸，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我把孕检报告扔在桌上，“一个月了，孩子不是我的。”
周桥张大了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他似乎绞尽脑汁在想我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从我和陈娇恋爱到结婚，他一直亲眼目睹。
任谁也无法想象圈子里的模范夫妻有一天也会以离婚的结果收场。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总要面对。
周桥看完我整理的证据，沉声点头，“我会帮你将利益最大化，她给小三花的钱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追回。”
“需要。”
我没大度到妻子把钱花给别的男人还能无动于衷。
周桥哽了一下，没想到我真能这么绝情。
他推了下眼镜继续试探：“你真决定了？不后悔了？”
“永远不会后悔。”
周桥叹了口气，拍上我的肩膀，“需要哥们陪你喝一杯吗？”
“不用，我还要出差，三天后回来办理离婚。”
我说到做到，一向雷厉风行。
成年人的世界并不只有爱情，也不允许我过度放纵买醉。
三天后我重新回到这个生存了几十年的城市，第一次开车去了他们俩租住的房子。
8
这几天手机上不时有陌生号码给我发来短信。
得益于这个陌生人的分享欲，我又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证据。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最刺激惊险的项目，一起蹦极，一起潜水。
陈娇一直很喜欢心跳加速的快感。
但我不爱极限运动。
她曾因此失望，又为了我的情绪妥协。
我尝试满足她的想法，但每次站到高空我都会控制不住地害怕。
我有无法克服的恐高症，无法让她如愿一度令我十分愧疚。
现在终于能有个人陪她实现这些愿望。
她一定是玩疯了，我看到她欢天喜地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拉低接吻。
闭上眼的瞬间，嘴角还挂着餍足的笑意。
我就坐在车里，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
我想到陈娇第一次和我接吻时的青涩，婚后第一次和我同房的紧张。
往后的每一次夫妻生活，她也总是含蓄羞涩。
和眼前的奔放热情截然不同。
他们吻得愈发难舍难分，我再也看不下去，还是没忍住下车，提高声音叫她。
“陈娇。”
话音刚落，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把人推开。
她开口想解释什么，却也觉得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最后只能悻悻闭嘴。
林鹤也很慌张，他手足无措地愣在那儿，想拉住陈娇又不敢。
确实挺绿茶的。
陈娇像是认命，对林鹤说：“你先回去。”
林鹤不甘地瞪我一眼，双脚只偏离了一下就没了动作。
他不想走。
我叹了口气，“不请我进去坐坐？”
陈娇眸色深深地看着我，“你确定？”
我点头，绕过他们自己走到门前。
密码还是她的生日。
见我真的进去，陈娇总算有了情绪。
她怒气冲冲地撞开我，先一步进了屋里。
气压一时很低。
林鹤局促不安地给我倒了杯茶。
我笑着问他：“学什么专业的？应该快毕业了吧？”
林鹤怯生生看了一眼陈娇的脸色，“计算机，下学期就要实习。”
“那和我一样啊。”
我说了个名字，问他：“认识吗？”
“认识，我的导师。”
他头垂得更低了。
我从上到下把这个小男生打量一遍，实在没看出来他到底有哪里比我好。
至少我在他这个年纪，从不会为了爱而胆怯。
可他却畏畏缩缩，分明主动开始一段不光彩的感情，却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一分。
我点了根烟问他：“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三年白读，毕不了业？”
林鹤脸色惨白，他下意识躲在陈娇身后。
这么窝囊的举动让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陈娇终于忍无可忍，她猛地砸了桌上的杯子，“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眼尾微挑，半开玩笑地盯着她，“来看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没想到也不怎么样。”
9
我没有吓唬他。
光是那些他被包养的证据就足以让他退学。
林鹤急得紧抿唇角，在我面前连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
还是陈娇先看不下去把人支开。
林鹤走后，她冷冷地瞪着我，“你都知道了。”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
“纪念日那天。”
陈娇满脸委屈，“老公，其实我只是一时图新鲜，你知道我心里还是最爱你的。”
“是吗？”
我云淡风轻地看她，“那现在被我发现了，你准备怎么做？”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跟着放松，“老公，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和林鹤做到最后一步，我们最多只是接吻，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想她接下来就要把肚子里的孩子赖在我头上。
这也是她那天故意灌醉我的目的。
陈娇看我这个态度，恼火地提高音量，“出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能保证在相爱的几十年里一次都不开小差？难道你就没有过越界的时候？”
“从来没有。”
我收敛笑意，这一刻我觉得失望透顶。
我拿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这些年你没出去工作过，没赚过一分钱，现在你是过错方，让你净身出户，没问题吧？”
“凭什么？”
陈娇一下子就炸了，她看也不看直接撕毁协议，“我不离婚！我怀孕了！”
“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别忘了，那天我们俩就睡在一起！”
最后一份感情都被她亲手掐灭。
我冷静地调出那天的手机录音。
其实那天一进门，我就知道她有猫腻，所以多留了个心眼点开了手机录音。
没想到她竟然下药把我迷晕，企图伪造成我们两人酒后发生了关系。
但录音刚好为我证明，那天她只是脱掉我的衣服，还在我耳边自言自语，把让我接盘的阴谋说得清清楚楚。
陈娇不可置信，“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居心叵测的男人！”
我摊手无奈地笑，“就当是我小心眼吧，协议不签也没关系，我可以起诉离婚，只是这事儿一旦闹大，恐怕你的亲朋好友就都知道你出轨包养小白脸的事实。”
“行，签就签。”
我拿出备用协议。
陈娇差点气得吐血，她手一哆嗦，连笔都没有拿稳。
我没催她，静静看她表演。
陈娇看我没有任何要挽回的意思，磨磨蹭蹭半晌最终还是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她走回卧室，把林鹤带出来，光明正大地和他牵手，还配文发了朋友圈官宣。
我笑着给他俩点赞，希望他们真能锁死，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10
“好像放手也没想象中那么煎熬。”
我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直到心口最后一点痛苦被滚烫抹平。
周桥说：“你也该重新开始。”
可我却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陈娇十八岁时我们相识，恋爱五年后携手走入婚姻。
如今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我拼尽全力爱了一个女孩十年，被她调教成喜欢的样子，早就在爱里迷失自我。
要想去喜欢上新的人，根本没有可能。
回到空旷冰冷的家，我忽然开始发疯。
我剪断结婚照，砸碎情侣杯子，将她亲手做给我的小饰品通通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些我还不觉得尽兴。
我让周桥立刻向法院提起诉讼。
林鹤从陈娇身上得到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赚来的，我要他原原本本地都给我吐出来！
做完这些，我踢开脚边的狼藉，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我不是林鹤那样有情饮水饱的学生，我有自己的职责需要完成。
既然家庭的责任已经不需要我来背负，那我就更要在工作中得到认可。
忙完手头上的活，时间已经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