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医院里。
是赵政送我来的，他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
“林总，你怎么病得这样严重……”
“医生说，你最多还有一个月了。”
听着他的话，我的意识有些恍惚。
我想起了第一次检查出胃癌的时候。
我一个人坐在走廊里，脑海里都是黎蔓以后该怎么办。
相比死亡，我更怕黎蔓一个人不能好好过日子。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话音刚落，手机又传来了扣款提示，这次是三百万。
以前为了黎蔓有钱消费，我把自己的卡绑在她手机上。
她除了日常的消费，定期还有大额支出。
我让赵政跟着她，才发现她每次都把钱给了苏亦。
我知道现在的她，满心都是苏亦，所以我没有阻拦她。
但她再怎么转，都没有超过五十万。
这次竟然直接转走了三百万。
公司现在本来就丢了项目，股价一再下跌。
我怕，我快撑不住了啊。
我给黎蔓打了电话。
那头的她，声音有些微微喘。
“干嘛？”
顿时，一个不好的想法在大脑生出。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你……在哪里？”
她轻笑，故意发出娇媚的声音：“林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她的话就像一颗雷，“轰”的一下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对着赵政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去查……去查黎蔓在哪里。”
这两年来，黎蔓一直和苏亦走得近，经常会在朋友圈发接吻的照片。
我每次难过得一直抽烟。
我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失忆了，我不能生气。
所以每次我都当没看到这些，耐着性子还是对她好。
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苏亦做这种事。
想到这里，我一口鲜血吐出。
我的生命已经开始在倒数了啊。
来到酒店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凌乱的衣物。
空气中还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一阵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往里面走。
黎蔓裹着浴巾坐在椅子上，脖子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而苏亦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我觉得我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钝了锉刀残忍的割开，好疼好疼。
“黎蔓，以后不能和别人发生关系！”
我第一次对她动怒。
之前无论她和苏亦怎样玩，我都没有动过怒。
可现在她却这样对待我，我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真的好难受……
黎蔓却满脸的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竟然你很愤怒，你就和我离婚啊！”
“林述，我说过的，你一直不和我离婚，我就一直要这样对待你！”
她不断刺激着我。
我努力收回自己的怒火。
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跟我回家。”
“滚开，你的触碰让我觉得恶心！”
她一把扯掉我的外套，狠狠扔到地上。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
突然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阻拦她，应该让她和现在她爱的人，好好在一起。
我垂着眸，声音很哑：“蔓蔓，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对！我就是厌恶你，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你快和我离婚好不好啊！”
她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剑，狠狠刺进我的心口。
“好。”
我点头，苦涩的出声。
“我答应你离婚。”
只要你开心。
黎蔓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答应了，她有些愣怔。
但很快又浮现那副厌恶我的模样。
“算你识相！”
“先回家吧，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我捡起衣服，披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她第一次没有反抗我。
我突然想起，曾经我和黎蔓结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把她抱下车的。
那时候，她满脸都是幸福。
现在，她满脸都是厌恶。
我的泪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砸落进地板。
没人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
回到家，我和往常一样给她倒水泡脚。
“蔓蔓，明天就要离婚了，能不能和我呆最后一晚？”
我请求的声音发出。
我和黎蔓在一起十年，曾经的我们情比金坚，是彼此的挚爱。
如今要让我和她离婚，就像从我身上活生生割下一块肉。
黎蔓刚想说话，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阿亦。
我本想出口不让她去，可转念一想，我都答应和她离婚了。
不能再管她。
电话的铃声不断响着，黎蔓看了好久都没有接。
最后还是我提醒她：“去吧，也许他是有急事。”
黎蔓眼神复杂看了看我，犹豫了两秒，还是起身了。
在她走后，我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地。
我手颤抖着拿出茶几里的药，胡乱的塞了一把在嘴里。
身体很疼，但抵不过心里的疼。
第二天，我故意拖延到中午才去民政局。
刚到地方，黎蔓就不耐烦的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才来？”
我苦涩出声：“路上堵车。”
她没再说话，一把拽住我的手进了民政局。
不到半个小时，离婚证就到手了。
工作人员在旁边告诉我们财产全部都是平分。
因为我们是和平离婚，需要自己去划分一下财产。
我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根本没听进去。
我满脑子都是我们当初领结婚证的时候。
那天我们激动得凌晨五点就来民政局了，为的就是早点成为合法夫妻。
我们还穿了一起制作的情侣衬衣。
如今再来这里，却是和她离婚。
……
黎蔓拿着离婚证满意的准备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忍不住出声：“晚上能不能回来吃顿饭？”
“今天是我的生日。”
其实我骗她了。
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
而是和她结婚的六周年纪念日。
在她的记忆里，我和她认识不过两年。
所以我不能告诉她。
黎蔓停顿了一下，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晚上我买了蛋糕，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然后一直等黎蔓回家。
以为我和黎蔓的结婚纪念日，都是在国外度过的。
我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去看了极光。
那时候的黎蔓看着我满脸都是爱意。
“阿述，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轮回，我想和你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可现在的我们，连一个轮回都还没过完，就成了现在这局面。
我要亲手推开我最爱的人，迎接死亡。
没有比我更惨了吧。
等到凌晨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生日蛋糕上的花也有些焉了。
黎蔓终于回来了，带着苏亦一起，两个人十指紧握。
我看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好陌生。
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时停下来。
苏亦率先开口：“林述哥，生日快乐。”
我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我没想到刚离婚，她就迫不及待带着苏亦在我面前来炫耀。
“别废话了，直接说正事吧。”
黎蔓不耐烦的说着。
“我和苏亦要结婚了，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听到这话，我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不可置信的确认了一遍。
“林述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蔓蔓，所以我们要结婚了。”
苏亦轻声对我解释。
我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我和黎蔓上午才离婚，她晚上就告诉我和苏亦要结婚了。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她们会这样，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林述，到时候来喝喜酒吧。”
黎蔓的声音轻飘飘的穿进我耳朵里。
我迎面便对上她那双充满冷淡的眼睛。
“好……好，祝你们新婚快乐。”
此刻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很艰难。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权利质问她，也没有资格拉着她的手离开。
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啊。
“这是请柬！”
黎蔓把请柬塞进我手里，然后拉着苏亦离开了。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上面烫金的“结婚请柬”四个大字，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下一秒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在了医院，又是赵政送我来的。
他说本来想给我交代工作的事，结果发现我在家里晕倒了。
如果不是他，我应该直接死在家里了吧。
我看着面前的赵政，内心苦涩翻腾：“赵政，你跟了我两年了对吧。”
他点头：“对，林总，当初我来到这个城市没什么钱，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学历，是你破格收了我。”
当初我就是见赵政人老实，和我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所以我才收了他，让他跟在我身边。
“你知道的，我快死了，你在公司呆了这么久，我希望你以后帮着黎蔓点。”
说着，我给了一张银行卡给他。
“这是你的报酬。”
我有预感我快不行了，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他。
所以我把和黎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他听了以后，双眼通红，一个劲的点头，那张卡他没有收。
之后，我把钱打进了他的银行卡里。
……
因为我病重，公司一时没有人主持大局，重要的商业晚宴也没人参加。
我只能撑着身体去参加了。
因为做了化疗，没了头发，我只能带上假发，还请化妆师化了一下妆。
这样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很快就到了晚上。
我到处和那些重要的客户寒暄，并且给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让他们来我公司合作。
我拼命的拉客户，想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毕竟我能为黎蔓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正和一位年轻女总裁交流。
突然门口处一阵喧哗。
我看到黎蔓穿着礼服挽着苏亦走了进来。
一个我曾经合作过的客户，主动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苏总，你公司那款软件真的不错啊，听说今天刚上市，就已经盈利三千万了。”
苏亦笑着：“谢谢你的夸奖。”
我这才想起，之前黎蔓把我的软件源文件给了苏亦。
她用我的心血，给其他男人铺路。
“林总，那款软件我记得你公司不是也有类似的吗，怎么没有下文了？”
旁边的女总裁突然出声。
我苦涩的笑笑：“突然就不想做了，所以就没要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然现在盈利的就是你了。”
但本来这软件就是送给黎蔓的。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
她想给谁都是她的权利。
当时我就想着，利用这个软件给她带来持续的收益。
可她现在把软件给了其他人。
所以我之前就又设计出了例外一版软件。
这个版本是只属于黎蔓的，里面录下了很多我的话。
都是告诉黎蔓的平时注意事项，还有怎样去管理公司的。
而且里面还有我一张银行卡的密码。
那是我现在所有的积蓄。
我都留给她了。
我联系到了赵政，在黎蔓穷困潦倒的时候，再把这个软件给她。
里面的东西，够她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
晚宴进行到中途，我胃不舒服去了休息室，胡乱的塞下几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