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该见一见谢兰庭。
我为月恒留下的四个辅政大臣,姜葶与荣琦自不必说,女官入仕,自我一朝才起,她们知道自己的根基在何处,天然就会靠拢女帝。
廖何是老臣,知天下民生,不涉党争,立身持正,是实干之人,也是制衡之棋。
而谢氏,从来是世家之首,我杀了许多不安分的世家,却不能杀尽世家,新帝也还要用世家。
我必须再去亲眼看看,谢兰庭到底可不可用。
我在皇宫的外城墙上召见了谢兰庭。
初冬已至,有雪飘落。
我裹着玄色的大氅,支离病骨被厚重华丽的冬衣撑起了几分气势。
他却一身单薄素衣,北风萧瑟中,竟显出几分形销骨立来。
这些时日以来,谢兰庭上了无数奏表请求入觐,禁卫说,他常常在宫门口从白日等到黑夜。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但却,可堪利用。
「臣请陛下圣安。」
他很乖觉地深拜下去,声音颤抖,目光却始终牢牢黏在我身上。
我没有叫他起来,只看着他极尽压抑的神色淡淡道:「这或许,是朕与太傅最后一次相见了。」
谢兰庭勉强维系的平静被我打破,他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似有万语千言噎在喉头。
最终他却只是拜伏:「臣求一死。」
我用手指轻触垣墙上的落雪,漫不经心道:「杀无罪之臣,是昏君所为。」
「臣有罪,大逆之罪,万死不足以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