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傅靳年从未在乐乐视力没有出现问题前见过乐乐,她确实认不出傅靳年的脸。
傅靳年笑了笑:“那乐乐多摸摸我的脸,就记住了。”
看到林曼回家,傅靳年把乐乐抱给了她,转身回到厨房洗菜。当年他的手被酒瓶割裂后,就一直没有好透。
哪怕现在,执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乐乐的生日具体是两周后吗?”
“嗯。”
傅靳年说:“乐乐,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蛋糕?”
“我想要冰淇淋奶油的!”
“现在天气很冷还要吃冰淇淋啊,你问问妈妈同不同意?”
看着乐乐期待的脸,林曼亲了亲:“好,但是乐乐不能吃太多,今天要好好吃饭,行不行?”
“嗯!”
林曼偶尔会有意识地去教乐乐怎么在全盲情况下使用餐具和在家里行走,这件事情由她来完成实在是太费心神,但傅靳年却始终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
这和他平时对乐乐的态度出入太大,林曼问过他原因,傅靳年只说乐乐还小,不着急这个。
这让林曼很是不解。
乐乐的生日前夕,林曼和傅靳年带着她去做了一个脑部平扫。
“看这个发展趋势,可能要不了多久,下周就可以订手术室了。”医生指了指CT,“角膜现在也出现问题了,如果按照正常发展,肿瘤剥离后视神经是可以恢复的,但……”
看着神色黯然的林曼,医生补充道:“后续可以找配型,不用太绝望。”
“谢谢医生。”
尽管医生已经安慰了林曼,但她知道,角膜配型这件事是可遇不可求的,僧多粥少,她的乐乐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傅靳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这么难过,还有希望的。”他笑得很温柔,“我们去给乐乐订蛋糕吧。”
之前他们一直和乐乐待在一起,很多话林曼没办法说。红灯间隙,她的目光轻轻瞟过傅靳年若有所思的脸,开口道。
“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
不管血缘层面,傅靳年是不是乐乐的父亲,但至少法律上来讲,他并没有这个义务来照顾乐乐。
但如果不是有他在,林曼现在一定急得焦头烂额。
傅靳年回过神,垂着眼应了一声。
上辈子那些血淋淋的往事,似乎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再看到傅靳年,林曼也不会想起曾经的恐惧。
甚至重逢后,傅靳年再也没有表现出过想要求得原谅的样子。
他总算放弃了吗?
傅靳年没有说出口的话,林曼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问,她踩下油门,在车子发动的声响中,听见了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迟了很多年的道歉而已。
乐乐在后座醒过来,她知道自己坐在安全座椅上,又听见前面大人的交谈声,也不会感到害怕:“妈妈,我们去订蛋糕吗?”
“是啊,乐乐最喜欢的冰淇淋蛋糕。”
店员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眼盲,面露可惜,却没有在语言中表现出来。林曼看得一清二楚,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她扭过头,不再看和傅靳年聊得热火朝天的乐乐。
“宝贝,你想要加量的奶油和草莓吗?”店员蹲下身,温柔地对乐乐说,“你爸爸会想给你买的。”
乐乐很显然地呆了一下,随即反驳道:“这不是我爸爸。谢谢你,姐姐,我想要加倍的奶油。”
傅靳年牵着她的手抖了抖,他没有说话,付了钱后约定好送达时间。
“走吧乐乐,”林曼心神不宁地说,“明天就可以过生日了。”
“手术时间可以定下来了吗?”回程路上是傅靳年开车,“这么赶?”
“是的,”林曼在后座陪乐乐,犹豫片刻,她还是说,“到时候你会等乐乐出来吗?”
乐乐立刻坐直了身体:“叔叔,你要等我出来哦,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回国玩嘛!”
傅靳年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他们哄着乐乐睡下后,他们布置好了房间和餐点,傅靳年拿出一个小相机,笑着说:“刚买的,送给乐乐做礼物。”
林曼心头沉了沉,有些无奈地说:“她看不见……”
“看得见的,”傅靳年打断了她的话,“会看得见的。”
“好吧,”林曼笑了起来,“就当是,你这个父亲给她的祝福吧。”
她说完这句话也觉得不妥,但傅靳年笑得很开心,林曼便没有再说什么。
生日宴会没请多少人,但乐乐还是很开心,她看不见却知道身边围着几个同龄的小朋友,十分友善地拉着她去触摸家里堆放的气球和礼品。
傅靳年走过来,抱起她说:“乐乐,这是叔叔送你的。”
“照相机!”乐乐十分高兴地触摸着那圆润的外形和壳子,“叔叔,我想和你拍照……”
他们请周围的小孩帮忙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脆响后,闪光灯亮起,乐乐却无知无觉。
“唉,可惜我看不见,”乐乐摸着相纸,有些沮丧,又摸到自己的小包,珍而重之地塞进去,甜甜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妈妈可以替我看。”
“嗯,”傅靳年眼眶通红,笑着说,“好,乐乐会看见的。”
他说的坚决,就像无比确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