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她直直的往前走,有几次要不是被我爸拉着就要撞到墙。
车里比来时更安静了,几乎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我妈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
我跟着他们再一次来到了我的出租屋。
周晓婷和岳星洲已经等在楼下。
她红着眼眶抱着我妈看起来无比真诚,“姑姑,念念的事姑父已经告诉我了,您节哀,念念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了那些人惹来这样的祸事,我和星洲也都很心痛。”
我妈推开了她,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她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推开了我的房门。
房间里已经被警察收拾过了,带走了有用的物品,但是味道依然很浓浓,周晓婷捂着鼻子站在窗口,我知道她在强忍。
我爸靠在门框上,抽了一支烟,“厂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妈环顾一圈后,打开我的抽屉,一张机票被放置在最显眼的位置。
目的地,海南三亚。
日期:7.15号下午两点,也就是今天。
周晓婷适时靠近,“念念还准备去三亚玩,看起来过的还不错,这让我们心里倒还好受点。”
她的泪向来掉的很快,几句话的功夫脸颊已经湿了。
我妈声音冷淡“别玩这些小心思了,她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周晓婷顿住,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良久后转身出门,站在了楼道里。
眼神里有不甘有愤怒。
对,这才是她,这才是她面对我时该有的姿态。
就像那年车祸醒来后,她发现我只有一点小擦伤,自己却失去了一条腿后,对我滋生起的疯狂恨意。
“凭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凭什么断腿的不是你。”
她对我妈哭诉都是因为我闹着去玩,才遭遇这场车祸,她失去了爸爸,自己断了腿,妈妈也扔下她一走了之,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我妈信了。
收回了对我所有的爱,我成了罪人,成了一个要用一生来赎罪的罪人。
我妈对弟弟和侄女的内疚,在照顾侄女和怨恨我中得到了缓解。
她让我照顾周晓婷生活起居,可是却不知道她把滚烫的稀饭泼在我的胸口,“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让我背周晓婷上楼,却不知道她将我的大腿掐的红肿,我连走路都走不稳,“你欠我一条腿,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我因为疼,没有站稳摔倒了,她骂我丧门星,废物,故意跟她作对。
可是我血流不止的膝盖,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也更不会信我的话。
那次外出是她最爱的侄女提出的,不是我。
也可能在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受伤最深的人才占理。
活下来的就该背负些罪孽。
就该一生活在愧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