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早该知道，能够一直安稳居于皇后之位的人，都是极富有手段的。

皇帝濒危，身为皇后，纵然两位皇子都非她的亲生子，也要选出一个来扶持上位。

而眼下不论是沈洵还是沈听肆，都与我缘分不清。

她又岂能看着两个皇子争夺一个女人，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除掉那个女子。

沈洵为我备好的嫁衣被放在眼前。

皇后轻抿了口茶，像是在院中赏花那般轻松。

「既然是四皇子的心愿，那你便为他完成了吧，或许今日你们还能一同上路。」

我的小腹不适宜地痛了起来，看清了皇后一直支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太子。

嬷嬷拿着那件嫁衣，笑着要为我穿上。

而我的手脚都被束缚，宛如一个提线木偶那般，穿上了这件无数次在我午夜梦回时，成为我梦魇的嫁衣。

清露宫的正门被人上了锁。

我朦胧地听见宫内似乎传来大监敲钟的声音，宛若老龙沉闷的悲鸣。

皇帝殁了。

最后一声钟敲响的时候，我听见了宫人悲哭。

嬷嬷走前剪断了灯芯，点燃了帷帐。

清露宫本就年久失修，偶尔走水也不是稀罕的事情，恰逢皇帝驾崩，怕是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这一处偏殿。

我艰难地移动着身子，想要解开紧紧束缚着我的绳子。

看着眼前升起的火光，我的头却忽然痛了起来，像是有重叠的影子在我眼前，重复着同样的画面。

殿内升起的浓烟呛入咽喉，我奋力挣扎着，想不出有谁可以来救我。

只是可怜了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跟着我似乎没有过上什么安稳日子，如今便是连这人世间都见不到。

昔日是沈洵被关在这里，受人冷眼，可转圜到最后，却是我要莫名地死在这里。

殿内升起的温度让我身体脱力出汗，分明炙热，我却像是回到了与沈洵初见时的冬日。

沈洵的脸被扑闪的火光照着，眼尾红痣渗泪，却偏偏眸色冷淡，一瞥便让我心停跳了一瞬。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轻抚上沈洵的脸颊，从未如此近的端详着他。

「沈洵......你眼尾处的红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