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与我大眼瞪着小眼。

我：「……」

噗！哈哈哈哈……

完了，快喘不过气了哈哈哈哈。

楚晏知我是故意的，一下恼了。

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一双鹰眸怒视着我：

「你敢耍孤！」

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陛下哈哈…息怒，臣妾哪儿敢啊哈哈哈！」

见他依旧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正打算起身道歉，却发现他已将我紧紧擒在身下。

我一挣扎，他擒得更紧。

单凭我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可我就偏不信这个邪！

不断扭动身体，我（爬行）（扭曲）（尖叫）（扭动）（翻滚）（蠕动）（尖叫）（阴暗的爬行）（阴森的低吼）（痉挛）（分裂）（嘶吼）（鲤鱼打挺）（虾米弯腰）（横扫千军）……

还是没能挣脱。

然而我却惊奇的发现楚晏的脸好似较之前更红了，胸腔还不断喘着粗气。

盯我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炽热，好像要生生将我吃掉似的。

神志清醒的我立马就意识到…

老天！狗男人起反应了！

就算我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不是。

哦豁，玩脱了！

我凄厉的哭喊：「陛下，我们只是做戏啊陛下，我刚刚还有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逗你的，您千万别当真啊！想想你的白月光，您势必要为了她守身如玉的啊陛下！」

我试图唤起他的心智。

果然，楚晏一听这话身形一颤，眼神清澈了许多，呼吸也没了之前那般燥热。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声音低哑：

「哦？那你说孤英气俊朗也是假的咯。」

我：「……」

噢老天！赐死我，就现在。

「也不是不可以。」

「别！」我连忙打住，「陛下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仪表堂堂高大威猛气宇轩昂衣冠楚楚衣冠禽兽……」

「嗯？」

「啊呸，最后一个撤回。您看您如此优秀，就别与我一界小人斤斤计较了好不？」我谄媚笑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想我笑得这般灿烂楚晏应该不会赐死我的吧？死我的吧？我的吧？的吧？吧？

下一秒：「丑死了。」

「……」我龇着的大牙立马收了回去。

来来来，你好看，你给爷笑一个看看！

楚晏一记冷眼刀过来。

！！！

我丑！我最丑了！（超大声：bushi）

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楚晏似乎很忙，白天基本见不到他人，晚上也是夜深了才回来。

到最近几乎连觉都不回来睡。

听宫人说他最近都睡在养心殿。

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在躲我，就没往心里去。

直到有一次我实在无聊得紧，去养心殿寻他。

见他一脸凝重地看着折子，脚下还跪着一众大臣，才发现他是真的有事在忙。

我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逢场作戏，便很识趣的没去打扰他。

但不知为何，少了他一起吃饭，连以前最喜爱啃的肘子都不香了。

「娘娘，这是御膳房用刚开的桂花做的桂花藕，奴婢闻着可香了，娘娘您尝尝？」

小莲见我这几日食欲不佳，哄着我道。

我知她心意，可我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刚准备拒绝，就听见：「娘娘！娘娘！太后宣您觐见！」

我一刻都不敢耽搁，随即就去了福寿宫。

巧的是，苏贵妃和几位妃子也在。

快两个月不见，这几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些，也没了当初来质问我时的精神气。

相同的是，她们一见到我的眼神如出一辙，都恨不得将我一整个撕碎。

我无视她们。

「臣妾参见太后。」

那老太太缓缓抿了口茶后，才不紧不慢地叫我起身。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因为我听见她说：「许久不曾宣她召见，恐怕都要忘了这后宫究竟是谁做主了。」

我呵呵一笑。

几句寒暄过后，老太太进入了主题。

「哀家听说近日皇上都睡在养心殿？」

各嫔妃闻言，一个个的竖起了耳朵。

「回太后，是的。」我如实回答。

「呵，我就说凭她那点姿色哪能入得了陛下的眼，看吧，才短短一个多月陛下就腻了。」

「哈哈哈哈活该！就算封为贵妃又怎样，没了圣宠照样活得像寡妇！」

……

嫔妃们纷纷在心底吐槽，得知我失宠都乐开了花。

而我却在细品着刚沏好的桂花茶，仿佛被八卦的对象是别人。

嗯~好茶，好瓜，实在是妙。

「圣上是天子，能得圣上恩宠是你的福分。但你要清楚，圣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圣上，贵妃可明白？」

小莲提醒的戳了戳我，我忙放下茶杯，故作端庄：「明白明白。」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

「对了，陛下生辰就快到了，这生辰宴本该由皇后操持，碍于后位空悬，今年姑且就由苏贵妃和宁贵妃一同操持吧。」

什么？楚晏生日？

怎么没听他提过？

苏雨柔扭动着腰身盈盈一礼：「妾身定不负太后和陛下所望。」

丹朱艳唇，丰满动人。

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有些躁动。

「只是……」她似有似无地看我一眼。

「只是到时候某人别拖后腿就行。」

我就知道！

果然「美人蛇蝎」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

一股奇妙的胜负欲迅速占据我的大脑。

女人，不能被说不行！

「太后娘娘，妾身一定会……」

「母后！」

楚晏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说的话。

他轻飘飘瞥我一眼后，便从我身侧掠了过去。

如清风拂过，我心微凉。

几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

「母后，孤的生辰宴想让苏贵妃来操持，母后意下如何？」

老太太自是愿意，谁人不知生辰宴一事一般都是由皇后亲自操持，皇帝开口让苏雨柔主办，这不是表态是什么？

奈何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假意询问：

「哦？为何不让宁贵妃一同操持呢？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不是。」

对呀对呀，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呢？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他说：「苏贵妃出身大家，知书达礼，蕙质兰心，又从小跟在母后身边，宫中礼节她都知晓，让她操持孤很放心。」

听到楚晏这般夸奖自己，苏雨柔嘴角都要翘到太阳穴了。

「至于宁贵妃…做事随心所欲不修边幅，还操持生辰宴这等大事，别给苏贵妃添乱就好，所以…还是算了吧。」

「嘿嘿嘿……」嫔妃们捂嘴掩笑。

我：！！！

「随心所欲不修边幅」，你咋不说我整天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像只猴儿一样啊？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楚晏：「……」

还有什么叫算了吧！楚晏你给我说清楚！

不说清楚我生气了哦。

真生气了哦。

哄不好的那种！

楚晏：「……」依旧没有回我。

我看着他，听不到他心里有任何反驳或玩笑的想法。

也就是说，他说的…是真心话。

不知怎么，我感觉天突然一下就阴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从我的身体穿过，身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也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我有样东西丢了，魂也跟着丢了。

再次见到他，已是一个月后。

今日的他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下颌也比一月前圆润不少。

听说这一个月内几乎天天被苏雨柔伺候着，能不好么。

苏雨柔身着一袭明艳黄裙，露出半截酥胸，扭着细腰朝楚晏妩媚一笑：

「臣妾以此杯恭祝陛下岁岁年年，福寿安康。」

楚晏笑得明朗：「贵妃真是有心了。这次生辰宴办得甚好，这几日辛苦你了，来，坐孤旁边。」

就这样，苏雨柔翘着尾巴倚在楚晏身边，有说有笑，郎情妾意，好一对璧人。

当真是刺眼。

切，之前分明求着说让自己当挡箭牌的，现在又……

呸，渣男！

不，昏君！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吐槽完后总觉得头顶有双冷冽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可抬头一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视线。

连带着那股寒意也消失了。

我恍然大悟。

果然是错觉！

看着面前一盘盘鲜香诱人的美食，我化愤怒为食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别提多爽了。

这时，男座那边传来了声音：「今日陛下寿辰，微臣恭贺陛下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老臣也借此祝愿我朝国运昌盛，陛下龙体安康！」

说话者正是肖老侯爷。

老侯爷两朝为官，更是开国元老，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一开口，众臣齐齐跪拜：

「祝愿我朝国运昌盛，陛下龙体安康！」

女眷这边亦如是。

不过我可没那么诚心，弯腰时顺口扯了口肘子。

都是妥妥的胶原蛋白呐！

嘎嘎补。

没曾想，不诚心的原来不止我一个。

「苏国公，陛下寿宴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趁机又扯了口肘子。

然苏国公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稳坐如钟。

这时楚晏发了话：「诶，国公年纪大了，孤在朝堂之上便已免了他的礼数，更何况今日。况且他还是孤的舅父，外甥怎会让长辈给孤行礼呢。」

苏国公闻言，嘴角向上扯了扯，一脸不屑地望向那人：「听到没，陛下都没发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

「哎侍郎消消气，消消气……」

很快，那人就被其他大臣劝住，不再多言。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我又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如此傲慢无礼之人，楚晏是如何忍受的？

天子监国，不怕奸臣，不惧小人。就怕既奸又狡，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

迟早都会有造反的戏码，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等等，苏国公？

不就是苏雨柔她亲爹，太后她亲哥吗？

身份完全对得上！

和楚晏的关系还如此紧张。

这特么不造个反都说不过去了。

接着我就听到：「呵，生辰宴，我看应该是你的收尸宴还差不多！」

啪——

肘子掉了。

刚刚那是…苏国公的心声吧？

难道他……

马德，我真是个乌鸦嘴！

我急忙给楚晏眨眼，挥手，眨眼又挥手。

可他就是不往我这边看。

我只能在心里狂吼：「楚晏！苏国公要造反！苏国公要造反啊！」

这时，我又听到他身旁的苏雨柔：「爹爹说过，以摔杯为号，届时我再…」她紧张又心虚地瞥了身旁的楚晏一眼，我恰好看见她袖中光影一闪。

我瞪大眼睛。

不好！苏雨柔她要！！！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起身直接大喊：「楚晏快跑，他们要杀你！」

楚晏终于看到我了，所有人都看到我了。

苏国公见计划曝光，干脆破罐子破摔，摔碎杯子。

殿内一下涌入许多带刀侍卫。

宫人们尖叫，逃跑，场面一片混乱。

我不争气地被撞倒在地，但我不在乎，想着楚晏能安全逃离就好。

可我却看到他疯狂朝我奔来。

「你走！你快走啊！」

楚晏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除去一切障碍，来到我跟前。

将我护在怀里，俯身问我：「没事吧。」

我能直观的感受到他看我时眼里的担忧和怒意。

我闯祸了。

楚晏知道一切。

他知道苏国公会在生辰宴这天造反。

是苏雨柔告诉他的。

「苏雨柔怎么会？」

他说，苏国公早就有谋逆之心，一直都在搜刮民脂偷养私兵。

上次借苏雨柔扰乱后宫一事收了他的兵权，本是想敲打他。

不曾想他却变本加厉，更是有了造反之势。

他猜测，苏国公要想造反宫内必有眼线。

苏雨柔就是个很好的眼线。

他私下找她谈话。

若她帮苏国公造反那她就是逆贼，就算侥幸成功也会被世人唾骂。而如果她愿帮他那她就是功臣，凭她的功绩迟早会被世人簇拥，更是我朝最尊贵的女人。

权衡过后，苏雨柔选择了后者。

我望着他：「最尊贵的女人，皇后么？」

「孤可没说。」

楚晏不以为意。

我白他一眼，可心里却欢喜得紧。

他没事，真好。

「那太后那边…」知道吗？

我试探性询问，楚晏没有说话，可眉头早已蹙紧。

答案不言而喻。

他还说这些时日与苏雨柔走得近，都是为了探取情报。

不与我相见是不想我卷进来。

为此他还特意克制过自己的思想，保持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为的就是不让我听到。

不曾想我还是卷进来了。

他在苏雨柔那儿得到情报，她爹会以摔杯为号。

他的御林军早就潜伏在宴会四周。

我突然有些抱歉。

要不是我……

楚晏捏了捏我的圆脸，对我嘴边的一圈油光毫不嫌弃。

「笨蛋，孤怎会怪你。」

他的眼极致温柔，那一刻，我承认我沦陷了。

逆党全部处死，苏国公被当场活捉。

楚晏跨步坐上王椅，神情威严而冷漠，不怒自威，就像是天生的王。

「苏临，你可知罪。」

苏国公冷笑：「若非我苏家出了个叛徒，现在坐在王位之上的指不定是谁！」

楚晏呵斥：「冥顽不灵。来人，将苏临押入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

「呵呵呵…呵呵呵！杀了我好啊，杀了我好！」苏国公突然大笑，众人都以为他疯了。

「楚晏，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么？你莫不是忘了白雪薇？」

我：白雪薇？是谁？

疑惑看向楚晏，谁知他脸色发青，怒目圆睁。

连太后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哈哈哈哈…她呀，可是我亲自动的手！」说完还饶有深意的看了太后一眼。

我亲眼瞧见楚晏攥紧的手指在滴血，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即刻处死！」

下一秒，苏国公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那双眼睛，还笑看着楚晏，似乎在宣告他才是最终胜利者。

楚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心疼的抱紧了他，没说一句话。

他也紧紧回抱着我，仿佛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人，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贱人，去死吧！」

苏雨柔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握着短刀狂往我后背袭来。

楚晏下意识就要替我挡。

可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飞了他。

蠢货，谁要你替我挡了。

姐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命硬着嘞！

也是这一脚，让我明白了对楚晏的心意。

胸腔内一股热流涌出，我倒了下去。

「宁蕊！」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涕泗横流的楚晏，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楚晏。

「真…丑……」

「不，你不要死…给孤撑住！宁蕊！」

「不要…你给孤醒醒！醒醒啊……」

「蕊儿…孤求你，不要离开孤…孤，求求你了……」

我也不想离开你，心意也没来得及说，可是我真的好困啊，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隐隐约约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一个小奶娃，追在另一个稍大点的漂亮小奶娃的后面。

奶声奶气：「雪薇姐，雪薇姐，你看，小晏会写自己名字啦！小晏会写自己名字啦！」

漂亮小奶娃温柔地轻抚着小奶娃，温和笑道：「我们小晏最最聪明啦。」

梦里的他们笑颜可掬，一起欢快长大，像是朋友，像是姐弟，更像是亲人。

我明白了，白月光不是白月光。

她于楚晏而言，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我好激动啊！

我是楚晏的初恋！

等等，楚晏还未向我表明心意呢。

哎呀不管了，反正他的初恋一定会是我！

……

（大结局）

等我醒来，已经是一月后。

听闻苏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念苏雨柔提供情报有功，楚晏便留了她一个全尸。

至于太后，主动请缨，削发为尼，永不回朝。

楚晏应允了。

但我知道，没人比他的心更痛。

许久不曾进食，我的身体十分虚弱，唇角干的裂开。

「水…水……」

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唇瓣一凉，贪婪吮吸着生命之源。

「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置若罔闻，依旧暴风吸入，直到呛着。

「咳咳咳！咳！」

一双大手温柔地轻拍我的背。

「都说了慢点。」

语气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我抬眸望他，明显憔悴了。

头发些许凌乱，面色微黄，原本俊朗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连胡茬都冒出来许多。

一看就猜到他已经多日未曾合眼。

泪水不争气地爬上眼眶。

他拥我入怀。

轻声安慰：「过去了，都过去了……」眼中含着一滴热泪。

我却一把推开了他。

质问：「这位大叔，你谁？」

楚晏先是一懵，而后便笑出了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