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晾在一边的慕唯间不服气。

试探地拉起白柠的手，却被她毫不犹豫甩开。

距离游艇那日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白柠。

她就像是从我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就连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没见她和慕唯间一同出席。

慕唯间在公司骄傲自大。

自以为和慕家沾亲带故，对待手底下的人都是呼来唤去。

我私底下和我爸说过很多次，他的能力不行。

但是我爸顾念亲情，对慕唯间在生意场上的粗心大意睁只眼闭只眼。

终于，在交接订单的前一周。

由于他的疏忽，产品全部报废。

我带着全公司所有的人连夜赶工加班。

在这几天夜里，白柠总会在我熬不住瞌睡的时候出现为我盖被子。

「谢谢，不用。」

我疏远不失礼貌地推开她递过来的被子。

余光瞥到不远处慕唯间嫉妒到扭曲的五官。

我的心就无比畅快。

庆幸的是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把这批货赶出来。

挽救了公司几个亿的损失。

在庆功宴上，白柠作为公司代言人上台说话。

说贺词的时候她缱绻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公司所有人八卦的目光都移到我身上。

把我看得满脸通红。

宴会还没结束，我就借口离开。

「徐晋，等等！」

白柠踩着高跟鞋从后面追上来。

「有事？」

我不着痕迹和她拉开距离。

她注意到我疏离的举动，怔了片刻。

强忍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徐晋，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冷漠的。」

「以前那个满眼是我的徐晋去哪里了？」

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哭得伤心欲绝。

像是在祈求我的怜悯和原谅，语气里充满了哽咽和委屈。

我默默地打量着她。

许久没有仔细看她，她近来好像消瘦不少。

忽而，我想到她的朋友圈许久都没发高档餐厅的动态。

像慕唯间那样抠搜的男人是不可能经常带她上馆子的。

「都过去了。」

良久，我幽幽叹息。

听到我这样说，白柠单薄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落下来，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痛苦倾泻出来。

这时，一束刺眼的车灯照射过来。

我眼疾手快地把白柠拉到怀里。

汽车擦着我们的身体飞速开过。

只留下司机一句骂骂咧咧的话。

「大晚上站在马路中间找死啊。」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

急忙带着她回到路边。

「白柠？」

一低头就看到白柠缩在我怀里，眸中星光点点，似乎含着眸中异样的情绪。

这种痴迷的眼神我见过。

那晚白柠和慕唯间在游艇上拥吻就是这副神情。

心里咯噔一下。

我瞬间放开她。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白柠欣喜若狂，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娇羞着跑开。

完了，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当夜，白柠的朋友圈有新的动态。

她戴上了以前我送给她的不值钱手链。

配文：「兜兜转转，心属于你。」

那条手链她以前戴过。

赵青在她的朋友圈下面评论：「和小徐复合了？恭喜恭喜。」

白柠没有解释，回了个害羞的表情。

我烦躁地关了机，一夜失眠。

回想着当初喜欢白柠的初衷是什么。

可是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来。

她就像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已经成为过去。

白柠又开始每天下班守在我公司门口。

不过这次她先遇到的不是我。

「白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知道徐晋的身份，你就看不起我了是吗？」

往日里把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的慕唯间，今天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他猩红着眼用力攥住白柠的手腕，浑身的戾气暴涨。

白柠看都没看他一眼。

眉宇间都是对他的失望和厌恶。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要分手！」

「你只会画大饼，承诺我的一样都没做到。」

说话的同时，白柠看到了走到门口的我。

脸上立即绽放一个璀璨如星辰的笑容。

「徐晋！」

她开心地朝我招手。

没注意她身后的慕唯间正阴恻恻地盯着她。

「白柠，我说了我和你已经结束了。」

我蹙眉，心底隐约透着几分烦扰。

她却不介意我的冷漠。

乖乖地在我面前说话。

不是说我有东西落在她那里，就是说她弟弟想我之类的。

总之就是千方百计想要我和她独处。

「东西扔了吧。」

我淡漠地偏过头。

白柠依旧浅笑，还时不时拨弄自己额前的碎发。

「小杰说非常想你，我爸那边……」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没有把话说完。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我继续出钱供养她家人。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后方的慕唯间，心里一片了然。

他精于算计，白柠是不可能从他那里弄到钱。

享受完精神上的爱情，最后还是发现离不开物质需求。

所以，白柠又回头想起我这个现成的富二代了。

可惜了，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白柠，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冷冷地开口。

过往的一切一帧帧从我脑海里快速划过。

心里隐隐作痛。

我为自己感到不值。

白柠撩头发的动作骤然一顿。

脸色瞬间褪去所有的血色。

我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打碎了她的自信和骄傲。

她怔怔地望着我，眼神空茫，试图说些什么。

但是眸光触及我脸上坚定的神色，她终究开不了口。

「念及过往的情分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小心慕唯间。」

我慢慢凑近她的耳边。

用只有我和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她却满不在乎瞥了眼身后的慕唯间。

无比自信地认为慕唯间不会心胸狭隘的人。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白柠的艳照就上了热搜。

清纯妩媚，性感妖娆。

看得我浑身燥热，鼻血流淌。

这样子的白柠我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发布这些私密照的人只有慕唯间了。

艳照流出彻底结束了白柠的模特生涯。

她被经纪公司封杀雪藏，所有的合约被迫终止。

据说还要面临巨额的赔偿金。

我并不可怜她，有条不紊地操持着公司的事务。

随着网友的努力，挖出了她更多的黑料。

「清纯模特脚踩两条船。」

「地主家的傻儿子被PUA养她全家。」

看到这些热搜词条的时候我挑了挑眉，自嘲地笑了笑。

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的就是我吧。

甚至还有人挖出她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是因为慕唯间为了出国深造选择和她分手。

分手后白柠发现怀孕只能快速找个接盘侠。

而我恰好就是那个倒霉蛋。

得知真相这一刻，我就像被抛进冰冷的海底，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当时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我的？

心中的恨意和不甘如同无尽的黑夜笼罩我，让我陷进了无尽的绝望。

要知道得知她流产的时候，我在她病床前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恐怕那个时候白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的愚蠢吧。

就连慕唯间回来后，她对我态度大变。

我都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因为那个流掉的孩子，我一直觉得愧对白柠。

可是她却拿我当猴耍！

那就不能怪我在她背后捅刀子了。

我暗中操作这件事，使其在网上持续发酵。

逼得白柠不得不哭着求到我面前。

「你放心，我帮你。」

我皮笑肉不笑点头答应。

三天时间，我帮她解决了网上不利于她的言论。

也顺便用这件事敲打我爸。

我爸终于同意把慕唯间这个害虫开除。

为了答谢我，白柠主动约我吃饭。

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昂贵的餐厅。

只是挑了个普通的咖啡厅。

「徐晋，谢谢你。」

艳照事件让白柠这段时间憔悴不少。

一向自视清高的她在我面前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挺对不起你的，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

说着说着她看我的眼神变得柔情似水。

我顿觉不妙，赶紧抢声道：「别误会，你是公司代言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还有，这是解约书，要是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字吧。」

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白柠愣怔了许久。

解约金什么的我就没问她要了。

因为她赔不起。

相比起不尽的纠缠折磨，我更愿意一别两宽。

白柠不是个傻子，看清了没有违约金的条款，又是感动又是落泪，立刻就签字了。

她不知道的是由于我暗地推波助澜。

她在本市找工作都难。

没有用人单位敢聘用一个品行败坏的人。

「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从餐厅里出来，白柠一直蹙着眉头，好像心事重重。

怕她又提出什么复合之类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赶紧钻进车里驱车离开。

如我所料那般，白柠找不到工作到处碰壁。

她弟弟在国外肆意挥霍装有钱人。

没了我的资助他弟弟只能不断地催促白柠打钱过去。

而她父亲疗养院那边因为一直没有缴费。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她父亲接回家照顾。

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她给我打了许多电话，都被我拒接。

走投无路之下为了能在展厅里露面，她接受了潜规则。

可惜人家只是玩玩她，根本没有为她安排走秀。

让我没想到的是再次见到白柠是在一个私人小酒会上。

我差点儿没认出她。

浓妆艳抹的她早已失了往日的清纯模样。

游刃有余游走在一个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身边。

更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又回到了慕唯间的身边。

有段时间没见，慕唯间两鬓生出了些许白发，身体也有发福的趋势。

「徐晋？」

看到我的时候，白柠激动不已。

摆脱了缠着她的老男人快步追了出来。

「好久不见。」

我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可是下一秒，白柠就捂着嘴哽咽。

脸上的神色悲哀不已。

「徐晋，其实……」

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

却被紧随而来的慕唯间打断。

「白柠，王总还在等你。」

慕唯间被我爸赶出公司后，彻底和慕家断了来往。

他怒瞪我一眼，沉着脸把白柠从我身边拉走。

白柠被他扯着走，不甘心地三步一回头求救般地望着我。

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我又何必进去蹚浑水。

再说了这是她自找的。

不久后我出国学习。

再次归来已经是五年后。

王助理去机场接我。

回家的路上他细细地为我介绍这五年家乡的变化。

车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上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让王助理倒车回去。

下车后，我慢慢走近那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疯女人。

撩开她杂乱的长发，发现她正是多年不见的白柠。

她好像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出我了。

「为了让慕唯间养她一家，她被慕唯间送到每个客户的床上，被其中一个客户的老婆捉奸在床，赤裸着身体拉到街上殴打，受了刺激就变成这样了。」

「慕唯间被客户老婆举报拉皮条，已经进去改造了。」

王助理唏嘘不已。

虽然我没交代，但是他还是暗中留意了白柠的消息。

这时，我注意到痴傻的白柠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破旧泛黄的纸。

我伸手去拿的时候。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

张嘴就要咬我。

嘴里还一直嘀咕着，「我不是坏女人。」

在王助理的帮助下，我成功取下了她手里的白纸。

是一张化验单！

看时间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白柠流产的化验单。

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流产的时候胎儿才两个月大。

—轰！

我如遭雷击一般，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推算起来，那个孩子是我的！

那网上流传她和慕唯间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震惊过后，我逐渐恢复理智。

是我的孩子又怎样。

我和白柠之间的恩怨又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问题。

「她怎么处理？」

王助理指着一直在挣扎的白柠，无奈地问。

我走过去把化验单还给了她。

从口袋里翻出一沓钞票塞到她手里。

「好自为之吧。」

我叹了口气，和王助理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我冷不丁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好像看到白柠呆滞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清明。

她快速低下头小跑着离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