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玉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拆卸入腹,“你叫我什么?”
我再度恭恭敬敬行礼,“夫人,女儿不敢僭越。”
夫人这两个字,让在场的几个女婢面面相觑,也让柳湘玉的脸上挂不住,她怒斥我道,“连娘都不认!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
她挥着衣袖带着满腔怒气走开,传闻宁王夫人端庄典雅,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是个连亲生骨肉都能狠心抛弃的人。
人生三大苦楚。
妻离子散,家不睦。
她也当尝尝一二。
大抵是因为我当众给她难堪,柳湘玉果然没再来看过我,宁王是个妻管严,我自始至终也没见过,终日在小小的房间里听着宫里来的教养嬷嬷的教诲。
这么一听,也就惶惶过了半月。
其实那些繁琐的礼仪早在侯府时我就学了个透彻,不用嬷嬷提点就能做到极致,她一边嫌弃我不受宠,一边又不得不惊叹于我在这方面的天赋。
每当她在我耳边念叨“这么一身好身段,可惜是个不受宠的次女,不然也能在后宫里混个贵妃娘娘”时。
张婆子就呛她,“可惜有的人一辈子不被重视,顶天了做个教养嬷嬷,不像我,那天主子发达了,我在嬷嬷里也能排上老大!”
可没把教养嬷嬷气得半死,我有时候会劝,但有时候又觉得教养嬷嬷说的不无错处。
不受宠就是死局,在哪都一样。
教养嬷嬷说她跟着贵妃的时候,贵妃喜清淡,她一年到头在宫里吃不到荤腥。
我便变着法地给她准备鱼肉羹,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她吃的满嘴流油。
我也从她的嘴里套到了一些信息。
当今的皇上,年余五十,无兄弟,仅有一个小二十岁的妹妹,后宫更是单薄,且不谈无子,皇后早逝后,便只剩下一个年老色衰的贵妃苦苦维持着。
谁都看得出,这分明就是虎穴,没有家中的庇护,我焉能安然?
又何谈复仇?
为今之计,便是紧紧地抓住宁王,让他不得不扶着我,一步一步踏入着深宫中,用宁王府的所有做敲门砖。
我让张婆子帮我打听宁王府的情况,果不其然就打听到了一些,当初宁王夫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地将清雪郡主嫁出去,便是因为如今的太傅是柳湘玉的堂弟,是柳如烟的母家。
而联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太傅家的声望在周朝又涨了不少,来往的权贵也比从前多了些。
张婆子还打听到柳湘玉一直动用宁王府的钱偷偷摸摸地补贴娘家,克扣了不少女使婆子的份例,还包括应该给我的份例。
我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不值钱的玉镯子,很快就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