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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繁看清了开门的人,那正是被景繁又咬又砸过的壮汉。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颓败无神的眼睛立马瞪大了一圈。

没等那人再有动作,景繁立马拔腿就跑。

身后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带着屋内的另外两人也跟了出来。

瞬间景繁身后就跟上了三个尾巴,他在房间的走廊上夺命狂奔。

那状态就像是他以前玩的神庙逃亡,只不过身后的怪物是plus版×3。

很快景繁就跑到了楼梯口,他飞快地思索着该往上还是往下走。

楼上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解渐沉和柔弱的小白花曲由白,他不能把危险带上去。

没再多做考虑,景繁脚步不停,直接朝着楼下跑去。

他拽着楼梯扶手,一步跨越两个台阶地往下跳,只是刚等他跑到五楼的平台上,原本关着的楼梯通道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

接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大掌,景繁还在因为惯性没有站稳时,就被那只手揪着领口拽了过去。

他被扯到了门的另一边,打开的门重新掩上。

那人长臂一揽,轻易就把景繁整个人锁在了自己怀里。

景繁被这始料不及的情况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来,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别叫。”那人压低了嗓音,贴在景繁的耳侧提醒。

景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的手指搭在对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上,感受着身后人炙热的体温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是解渐沉,他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的门外传来。

景繁再次提起了心脏,生怕下一秒那群人就会推开这扇门。

解渐沉也屏住了呼吸,不过好在那群人并没有停留,脚步声直接略过了五层向着楼下跑去。

确定他们离开后,景繁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老板?你怎么在这?”

解渐沉借着远处挂着的应急灯看清景繁担忧的眉眼,低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走廊,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每层楼的两端都各有一个楼梯,解渐沉带着景繁朝着反方向的楼梯口走去。

景繁慢了半步跟在解渐沉身侧,他瞥着对方大敞的领口和露出的半截绷带,抿了抿嘴巴。

【Alpha的体质真不是人。】景繁暗暗羡慕,他身上被打的地方还生疼的,解渐沉浑身血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在他走神地想着,解渐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景繁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刚想道歉,就见解渐沉皱着眉一脸严肃地侧起了身体。

那是方便随时开打的姿势。

果然,下一秒,从拐角处走出了五个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和餐厅里倒地那些人一样的衣服。

难怪刚刚那三个人没有追过来,原来五楼这边已经有人等着他们呢。

景繁默默后退了一步。

他不认为靠他们这一个半人——受伤了的解渐沉算一个,景繁最多算半个,能打的过这五个手里有武器的家伙。

“跑。”解渐沉也清楚眼下的形式,他侧目对着景繁小声说道。

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拖住他们一会儿,但应该足够景繁逃跑了。

景繁看了解渐沉一眼,正有此意。

于是他二话没说,转头就拉着解渐沉的手腕狂奔起来。

这下变成了神庙逃亡双人炼狱版,怪物x5。

解渐沉被他拽得身形一晃,看着景繁咬牙切齿地朝着原路方向奔跑,有些愣神。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几人,好在为了避免混乱,他们几人都没有人携枪。

景繁跑得喉咙都要裂开了,他觉得自己的肺泡一定破了不少,干涩的喉间都是血腥味。

只是他们刚要往楼梯口跑去,就见关着的楼梯间门被打开了,刚刚追他的那三人又返了回来。

景繁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思考,他脚步一转,拉着解渐沉往另一个岔路跑去,那里通向了这一层的甲板。

他们冲向了甲板,没想到甲板上居然还有零星几人在闲聊,看到他们这么极速狂奔而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甲板上退无可退,景繁开始后悔选择了这边,他慌乱地看向解渐沉。

解渐沉也意识到无路可逃,他拉着景繁的肩膀挡到自己的身后:“待会打起来,你趁乱跟着人群逃跑。”

景繁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已经逼近甲板的那八人。

解渐沉要留下来一对八?

“别吹牛了。”景繁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解渐沉斜睨了他一眼。

景繁捂着嘴巴大口喘息着,他解释:“我是说,呃,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你去楼下找尚珏,她可能被困在一层了。”解渐沉交代。

景繁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让他去搬救兵,那就还有点戏。

那八人个个手拿武器,甲板上的游客也都注意到了,开始不安地骚动了起来。

再次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解渐沉,景繁担忧地皱起了眉,但是也做好了趁乱逃跑的准备。

第028章要开保险栓

那群人在入口处停了下来,他们环顾了一圈甲板上的人,确定了其他人都是普通游客。

双方对峙了几秒,领头的男人打了个手势,接着他们便一股脑冲了过来。

甲板上因他们的奔跑而引起振动,景繁站在解渐沉的身后握紧了拳头。

他要找时机混入那群游客里,只要解渐沉能撑住一会,他去搬救兵就是最好的策略。

最先冲过来的人挥舞着手中的长棍,解渐沉拉着景繁的胳膊往后避让。

一交手,那几个游客果然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推搡着就往出口方向涌去。

景繁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抿了抿嘴巴。

只是一瞬间,那八人便齐齐到了眼前,他不再犹豫,朝着人群跑去,企图混在中间。

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解渐沉,对他的防范并不高,景繁还算顺利地挤到了众人之间。

就在他快要跑到门口时,一只手越过人群抓住了他的后领。

“咳。”景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阻力一顿,差点被衣领勒到窒息。

他揪着自己的前领转头,就见被自己咬了腺体的男人,此时正怒目圆睁地朝他的脸举起了拳头。

“!”避无可避,景繁只能举起双臂交叉挡在脸前。

伴随着皮肉骨头裂开的剧痛,景繁摔了出去,他跌坐在地,身边是尖叫着绕着他跑开的游客。

【我只是咬了他一口,至于一直穷追不放吗!】景繁在他补刀前艰难地爬起。

他甩了甩自己发麻的双臂龇着牙,瞥了一眼被七个人包围了的解渐沉。

没时间在这耗下去,解渐沉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尽快摆脱这个人去找尚珏求救。

他站直,背对着甲板的出口后退了两步,那男人将双拳举到胸口,摆起了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景繁扫了一眼那人紧绷的腿部肌肉,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转身逃跑,这人就会踢断他的腰椎。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展示柜,透明的柜子里摆放了一些用来装饰用的沙滩模型,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缓缓朝着玻璃柜靠近过去,那人也跟着转动身体。

明明景繁撑不住他的一击,但他却始终没有出手,就好像为了故意玩弄他的心态。

景繁背靠着玻璃柜,学着他的样子缓缓举起了拳头,看样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迎击。

那人嘲讽地看了一眼景繁瘦弱的小身板,对于自己刚才大意之下被偷袭的事更加介意,这次他不会再给景繁耍下三滥招数的机会。

景繁盯着他凶狠的表情,深呼吸了一口,语气十分不屑,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不就是咬了你一口,打不了让你咬回来好了。”

男人听到他还敢提起此事,顿时怒不可遏,沙包大的拳头对着他的脑袋就挥了过去。

景繁见激将法起了效立马蹲下,那人直接击中了柜子,透明的玻璃瞬间碎裂。

一击不中,男人抽回拳头便追了过来,景繁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在柜子和他的身前无处可逃,生生挨了好几下。

解渐沉也注意到了这边,看着景繁被人缠住皱起了眉,走神间下颌便被匕首划出一道口子。

他现在自顾不暇。

好在景繁没有傻到躺平任打,他扶着摇摇晃晃的柜子侧过身,瞥见了刚刚被那人击碎的那格柜子。

他背着身将手悄悄伸了进去,抓起了一把沙滩模型上的沙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撒到了那人的面中。

那人为了让景繁逃不了,故意离得很近,导致他一时间面对迎面而来的沙粒无处可避。

沙石在海风的帮助下尽数钻进了他的眼睛里,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一步捂住了眼睛。

景繁趁势踹了他一脚,那人摇晃着后仰过去,但多年训练的习惯让他很快叉开腿稳住了身体。

这就方便了景繁下一步的动作,他扶着柜子借力,对着那人的裆部狠狠一踢。

于是男人便松开了揉眼的手,捂着裆部倒了下去。

景繁擦了擦嘴角的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人。

果然,再硬的男人,蛋也是软的。

害怕男人缓过来后会迎来更加麻烦的报复,景繁揪着这人的领子,对准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一个月前被微积分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景繁,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对让人昏迷这件事干得这么得心应手。

懵逼不伤脑,居家旅行的必备技巧。

等男人晕过去后,景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原本打算直接去楼下找尚珏,但他走前回身看了一眼被逼到甲板边缘的解渐沉。

对方身上原本还能看出点底色的白衬衫,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红色。

最要命的是他被那七人团团包围,身后就是堪堪到他腰部的栏杆和黑夜里一望无际的大海。

最终景繁还是调转了脚步,朝着解渐沉跑去。

他不认为现在解渐沉还能撑到他搬来救兵,或许他前脚一走,后脚这个世界就因为反派坠海身死而崩塌。

他看了一眼甲板上一头一尾唯二的两个应急灯,绕了个弯子把其中一只熄灭揣进了口袋。

那几人围绕着解渐沉,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靠近的人,倒是解渐沉注意到了掉头回来的景繁。

他皱了皱眉,挡下了劈头而下的一棍,甚至开始主动出手,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下一刻,离他们比较近的那盏应急灯也被景繁熄灭了,甲板上霎时间陷入了黑暗。

黑沉沉的暮色下,只能听见游轮破开水面掀起的海浪声。

景繁紧了紧从甲板上捡来的铁棍,灯熄灭前,他还和解渐沉对视了一眼。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里的铁棍挥了出去。

景繁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解渐沉可以看见。

伴随着棍棒击中皮肉的闷响声,有人直直地倒在了景繁的脚边。

解渐沉避开了景繁差点挥到他面前的铁棍,趁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将手里的刀刺了出去。

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下,瞬间撂倒了三个人。

不过其余四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中也不乏有夜视能力突出的人。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偷袭之人,立马拉开距离。

解渐沉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靠在栏杆上,右手臂微微发着颤。

他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景繁。

有人把目标转向了前来支援的景繁,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后退!”解渐沉看到了这一幕,对着景繁大喊。

景繁也很听话,立马后退了两步,但是他没注意到自己脚下倒落的人,被绊了一脚。

举刀的那人见他身形不稳,直接扑了上来。

眼看那刀就要落到景繁的身上,解渐沉甩开被自己反钳住的人,疾步冲了过来踹飞了他手里的刀。

黑暗中景繁看不清,他摔坐在地,从口袋里掏出应急灯打开。

有了光线,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解渐沉和对面也伤痕累累的四人。

不得不感慨一句,幸好他没有和解渐沉动过手,不然他现在应该早成了拼图碎块。

解渐沉朝他伸出手,景繁看着面前沾血的掌心愣了愣,片刻后才缓缓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借力站了起来。

接下来需要2对4,很悬,但比起刚刚要好多了。

重新有了光亮,那四人也不再犹豫,一起冲了上来。

景繁不及他们的体格,不耍小聪明,在他们面前连盘菜都算不上,很快他就被按倒在地。

解渐沉也被另外三人牵制住。

就在这时,甲板上的灯同时亮起,景繁眨了两下眼睛,注意到船内的走廊也亮起了灯。

来电了。

那是不是也说明尚珏那边也有了成色。

景繁顿时来了希望,但那四人也知道拖延不得,出手越来越狠辣。

景繁奋力抵抗住那人下压的刀子,瞥向了解渐沉。

解渐沉那边也非常不妙,他被人用铁棍反锁住颈部,压在了护栏上,他的上半身已经悬空在了甲板之外。

景繁心脏狂跳,肾上激素飙升,他咬牙撇开了那人手里的刀,猛地将那人踢开。

压在他身上的那人可能也没料到景繁突然间的爆发力,被掀得后仰,但他很快就后撑着地面稳住了身体。

景繁正在翻身爬起,那人手中的刀柄一转,反手握刀,对准他的腿捅了上去。

“啊!”景繁还没站起,就踉跄着倒了下去,膝弯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起了一头的冷汗。

解渐沉被他的这声痛呼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面前死死压制住自己的两人眯起了眼睛。

景繁抱着小腿痛苦地呻吟,余光瞥见身后人拿着沾血的刀又朝他走来。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了两步,面前一堆桌椅废墟,他也不管捡起来了什么,都直接扔出去,但都很轻易地被对方躲开了。

就在景繁觉得死定了的时候,他乱摸的手突然抓住了一个冷硬之物。

【需要开保险栓。】系统破天荒主动提醒。

景繁靠在椅子边,双手握住那把枪,瞄准了身前的人,崩溃大喊:“我知道!”

伴随着他的那声壮胆般的大叫,“砰”的一声,子弹飞速射出,击中了那人的腹部。

那人在两米之外倒下,景繁也被后坐力震得撞上了后面的废墟。围栏边缘的三人听到枪声后都转头看了过来。

景繁顾不上害怕,他拖着伤腿站起,再次瞄准了那三人中的一个。

又是一声枪响,鲜血溅到甲板之上,那人捂着大腿倒了下去。

多亏了景繁有个沉迷于军事器械的室友,他被迫跟着看了不少介绍枪械的纪录片,这个距离也方便他瞄准,只不过他还做不到直接杀人。

在系统提醒前面那人也还有生命体征后,景繁松了一口气,准备对着另外两人补上两发,只是他按动了几下才发现弹匣已经空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松开了钳制解渐沉的手,打算先解决掉景繁。

解渐沉侧目看了一眼身下仿佛无底洞的海面,又瞥了一眼傻眼站在原地的景繁,脖子上青筋暴起。

景繁精神极度紧绷,死死盯着他们,在看到解渐沉的动作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解渐沉一把拽住了那人松开的手,脚下一蹬,在那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带着他们直直翻越了护栏。

第029章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景繁的瞳孔骤缩,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猛地扑到护栏边伸出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解渐沉的裤脚从指尖擦过,他握着手心,只徒劳地抓了个空。

景繁眼睁睁看着解渐沉从甲板坠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高度少说也有十多米,掉下去非死即伤,况且解渐沉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轮船快速驶出,他能获救的概率几乎为零。

扒着甲板的护栏,解渐沉坠落身影映照在景繁的瞳孔中,明明距离越来越远,他却觉得那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好像看见了解渐沉不甘又落寞的神情。

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再做更严密的思考,景繁踩着栏杆攀上了护栏。

“死就死!”他大叫了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只有两个选项,一是跳下去,要么救起解渐沉,要么和他一起淹死,二是解渐沉死后世界崩塌,大家一块死。

反正横竖都是死。

淹死了就当殉情了——一同战斗过的战友情。

呼啸的海风扬起他早已汗湿的额发,破空声震耳欲聋,景繁能感受到自己在极速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这比跳楼机刺激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忍不住惊叫。

吓到不敢睁眼,脸上也被劲风刮得生疼,景繁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我不会游泳!”

都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他感受着令人窒息的失重感,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从他答应组长的代班,到他参加这个公司的面试,最后再到他熬夜复习高数。

“我不该同意加班,不该来这个公司,不该学什么微积分!救命啊!”

哀嚎声被迎面的海风吹散,景繁回顾着自己短暂又憋屈的一生,悔不当初。

【宿主保持垂直入水最安全。】系统可能也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宿主就这么轻易死了,提醒道。

虽然景繁还沉浸在悲痛后悔的情绪中,但他非常惜命地照做了。

他将下意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手臂上举,腿部并拢伸直。

好像下落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景繁再次睁开眼睛时,眼耳口鼻都灌满了腥咸的海水。

十几米的高度落到水面上没比落在水泥地上好多少,即使他已经努力减小落水时与水面的接触面积,但还是被拍得浑身散了架一样。

尤其是那条被刺了个对穿的腿,在海水和冲击的双重作用下,简直要疼得他晕死过去。

游轮航行时掀起的波浪卷着人沉沉浮浮,他拼命划动着四肢让自己游起来。

于是景繁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游泳的天赋。

浮在海面上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就发现游轮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远离他们。

现在这种无人知道他们落水的情况下,游轮一旦离开,在这渺茫的深海中,他们只剩死路一条。

“船跑了!”景繁向着轮船游走的方向划了两下,又被船身激起的浪轻易地推了回来。

“不对,解渐沉。”顾不上再管弃他们离去的轮船,他这才意识到落水后并没有看到解渐沉。

该不会掉下来的时候被拍晕沉下去了吧。

他和解渐沉坠落的时间相差不会超过一分钟,不应该这么快就消失不见。

景繁在黑沉沉的海面上环顾了一圈,轮船渐行渐远,它留下的一点光亮也要消散了,好在今晚的月亮比较亮。

但是海面上别说解渐沉,连另外两个倒霉鬼也没见到。

景繁咬了咬牙,闭了口气将头埋进了水中,海水刺激着眼球,他费力地睁大眼眶,在漆黑的海中寻觅着。

不过很快,他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团更黑的影子,并且正在一点点下沉。

他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再度埋进水中手脚并用地划动着水面,将自己推进深海。

景繁内心不断祈祷着这人一定要是解渐沉,好在时常耳背的老天这次终于听懂了他的心愿。

他拉住已经晕过去的人的胳膊,掉头向上游去,虽然无师自通在极限下学会了游泳这一技能,但想带个人游动还是太困难了。

两只手尚且不够用,景繁现在还要腾出手揪住解渐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憋得两眼昏花,有一瞬间想要干脆放手算了。

就在他体力和氧气即将耗尽快要没有力气抓住解渐沉的手时,手腕上却突然一紧。

景繁鼓着嘴巴,憋不住的气带起了一串泡泡,他隔着水幕看向了解渐沉。

他还以为是解渐沉恢复了意识,但是除了握紧的手,对方再没有其他动作。

景繁来不及再去探究,解渐沉不想死,他当然更不想,于是肾上激素再次飙升,他向着头顶的海面浮去。

在他终于还是憋不住呛了一口水时,景繁终于将头探出了水面。

他仰着头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脚下的腿不断倒腾着,他双手环过解渐沉的腋下,一个用力将对方带出了水面。

等他好不容易稍微缓过来一点后,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小船。

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他拖着解渐沉缓缓靠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解渐沉弄上了船。

连吃奶的劲都用完了的景繁脱力地仰躺在船上,盯着头顶那轮再次被云层掩盖的皎月喘着粗气。

“感,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老天爷。”不管是谁起的作用,他一通道谢。

“这个,船是哪来的?”景繁气息不稳地翻身坐起,他撑着船板这才有功夫好奇。

【我在游轮驶离前潜入了总控室,通过干涉系统的控制中心释放了船尾的救生艇。】系统冷静地回答。

景繁支撑着自己的胳膊还在不断地颤抖,他俯身趴下,将额头抵在船舱地板上平复气息,第一次由衷地道谢:“谢谢。”

系统明显顿了一下,回答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机械音:【不客气。】

解渐沉还仰躺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应该呛了不少水,景繁不敢再多耽搁。

他跪在解渐沉的身边,将他的衣服解开,清除了口腔的异物,在系统专业的指导下,给对方做起了心肺复苏。

系统帮他掐着时间发出按压的指令,在完成了三十次心脏按压后,轮到了人工呼吸。

看着对方因为缺氧而发僵的四肢,景繁只犹豫了一秒,他捏住解渐沉的鼻腔,埋下头对准了他的嘴巴。

按照步骤完成了两次人工呼吸,景繁抬起头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咸的,海水的味道。

“我靠,这可是我的初吻。”他有些忿忿不平,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初吻交给了一个硬邦邦的男人,但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停。

有一就有二,他很快就能坦然面对人工呼吸这一步骤,并且越做越顺溜。

不知道多少轮后,解渐沉终于侧着头咳出了大量海水,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人虽然没有醒来,但系统告知心肺复苏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恢复体力苏醒。

两条胳膊已经软得和面条一样,景繁虚脱地闭上了眼睛,躺倒在对方身侧。

身边人正常的呼吸声仿佛一针定心剂,他缓缓松出一口气,歪过头看着解渐沉的侧脸。

救生艇上只有微弱的设备发出的光亮,却足够他在着茫茫黑夜中捕捉到身边人的存在。

在无垠的海面之上,这艘不起眼的小船孤独地漂浮其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恐怖孤寂的境遇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与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意外地令景繁感到安心。

指尖碰到了对方的手腕,湿漉漉的皮肤触感让他回想到了海里他那一握。

明明就还有求生欲望,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地拉着那两人落水。

当时如果那人松开了桎梏他的手前来解决景繁,那他就少了个对手,以他的实力,应该更有机会翻盘才对。

只需要牺牲掉景繁。

只需要牺牲掉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员工。

景繁想不通,然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此刻终于开始了抗议,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他闭上酸涩的眼皮,停止了思考。

【船只的燃料不够了,只能维持到附近的一座未开发的小岛上。】系统在景繁失去意识前提醒。

他的意识此刻已经陷入了混沌,系统的话在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打了个哧溜,又从耳朵溜了出去。

“好。”景繁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个回复,就彻底陷入了深睡。

系统沉默了一会,潜入了救生舱的操控中心,设置了最短的路线直达离他们最近的那座荒岛。

好在今夜的海面还算平静,偶尔掀起的海浪只足以摇动船身。

救生船就这样在系统的操作下航行了一晚上,当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撒到海面上时,终于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孤岛。

景繁被刺眼的光亮扰得难受,他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睁开眼。

坐起身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握在了解渐沉的手腕上,看手心里汗津津的样子,应该是抓了一晚上。

他俯身探了探身边人的鼻息,确定了对方还活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扰他睡眠的光亮。

金色的太阳从海平面跃起,照得海面泛着同样金色的光辉,真正的海天一色,壮观得景繁张大了嘴巴。

要不是手机不在身上,他高低要拍个百八十张。

而不远处就是他们即将到达的小岛。

第030章男儿有泪不轻弹?屁!

如系统预测的那般,救生艇的燃料堪堪足够到达小岛,动力不足的船只晃晃悠悠地靠近了沙滩,最终在浅水区搁浅。

景繁扒着船舷看了一眼水的深度,击碎的浪花形成的白色泡沫掩盖住了海面,但按船吃水的位置来看,不算太深。

他扶着膝盖试图站起身,只是腿上刚施力,一阵剧痛瞬间就席卷了大脑,景繁立马跌坐了回去,痛得失声了一瞬。

因为昨天的精神过于紧绷,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他几乎要忽视了身上的伤。

如今松懈下来,伤口恶化引起的疼痛虽迟但到,他紧紧揪住裤子倒抽着气,好不容易风干了的脸上再次布满了冷汗。

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景繁颤巍巍地将手伸进了被刺穿的裤子里,小心地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扯开。

但被海水浸泡过的裤子起了一层结晶,硬邦邦的,避免不了地牵动到了伤口,他摸到了一手湿润,把手拿出来,果然上面沾上了鲜血。

好不容易凝血了的伤口又裂开了,景繁龇着牙,干脆沿着破洞处将裤子撕开,露出了里面的刀口。

那长长一道伤口已经红肿并且有了化脓的趋势。

当时那人好死不死地从他的膝弯处刺入,又从髌骨下刺出,给他的腿直接刺了个对穿。

他应该是抓着刀柄侧着拉扯过,导致本来不算宽的刀刃,卡在骨头缝隙间横着剌开了一道食指长的伤口。

不过万幸的是避开了骨头。

景繁看着自己的腿,突然间就想到了身边人的伤口,解渐沉右肩的伤口应该比他的还严重。

他昨晚解开的衣服还没有穿上,景繁侧过身扒开了他右肩快要散掉的布条,看到了里面惨不忍睹的伤口。

他原本就黑洞洞的两个圆形伤口,在扭打的过程中再度撕裂不少,被海水污染后开始红肿溃烂,因为化脓而发白的表层还在沽沽地留着黄色的组织液。

景繁看得心惊,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有醒。

他将手里的布条又放了回去,看着不远处的沙滩眯起了眼睛。

等太阳彻底升起后,没有遮挡的船舱会很热,一直待在船上不是办法,为了防止船被海浪冲走而将他们再次置于海中央,他们必须得上岸。

景繁试探了两下,率先跳下了船,水果然不是太深,刚刚没过他的膝盖。

但也正是因为没过了膝盖,那还在渗着血水的伤口再次浸泡在了海水中,顿时疼得他扒着船舷弯下了腰。

景繁眨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再抬起头时,面前的景象都模糊了,眼眶也湿湿的。

他一言不发地拽住船舷,带着往岸边拉动,好在船并没有彻底触底,还能拉动一段距离。

在距离干燥的沙滩还有大概五十米的时候,船底深深地陷进了泥沙里,再拖不动分毫。

现在海水只到他的小腿,景繁贴靠在船上,费劲地抓住了解渐沉完好的胳膊,将他往下拉。

但解渐沉的块头太大了,他受伤的腿不敢吃力,于是下一秒,他被径直倒下的人直接压在了水里。

然而这次景繁一反常态的安静,他淡定地坐起了身,沉稳地扶着解渐沉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沉默得像是换了个人。

如果他的表情再坚毅一点的话,或许连系统都要开始怀疑。

只见他严肃镇定的眉眼下,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水汽,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两颊的酒窝因为过于用力而不自主地颤抖着。

扶着完全借不上力的解渐沉,迈出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景繁紧闭的嘴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逸出一声哭腔。

“呜。”

像是一道开关,随着这声呜咽,眼睫上的湿气蔓延开来,豆大滚烫的泪水沿着干巴紧绷的脸颊滑落,偶尔有那么一两颗甚至掉进了酒窝里,把凹进去的小洞都填满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屁!

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在海水里浸泡着伤口,并且反复折腾让伤口愈合又裂开,背上还驮个和死人没多大差别的累赘。

在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境地,景繁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更何况他原本只是一个清澈又愚蠢还很好骗的大学生而已。

于是他成功说服了自己,不再硬憋。

死里逃生后的恐惧和肉体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一下子淹没了他早已岌岌可危的神经,他哭得心安理得。

“嗬啊啊啊,疼死我了,呜,那个傻逼为什么要捅我膝盖……”景繁一边哭嚎着一边迈出了一步,“腿会不会彻底烂掉,要截肢怎么办。”

“嗬唔,解渐沉你为什么这么重!Alpha了不起吗?”肩上担着的人不是一般的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把快要滑下去的人往上拉了点。

带着沉重的鼻音哽咽着苦中作乐:“我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在我家那边,你是要喊我一声义父的……”

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沉重,景繁只能靠着碎碎念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的加班费怎么算、为什么还不发工资……”

“呜呜,回去以后怎么养伤,我没钱请护工的,伤患可以天天吃泡面吗……我的房租还没交……”

“呃嗯,上次抑制剂的钱还没有给我报销。”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这岛上没有野人吧……”

反正荒郊野岭也无人知晓,景繁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吵得像是七月份树上滋哇乱叫的知了。

五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自己跑了个五公里。

中途两人又磕磕绊绊摔了好几跤,景繁觉得自己都要哭脱水了,好不容易才连拉带拽地把解渐沉拖到了岸边的一颗树下。

落水前的那一整天他就只吃了一块牛排,在经历如此大的体力消耗下还能带着解渐沉脱困,他自己都想感叹一句自己实在是天赋异禀。

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景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在内侧袋子里掏出了他之前下船时买的那盒葡萄软糖。

铁盒子的密封性还不错,里面的糖果居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当时为了不空手而归而随便买的糖果,此时却成了荒岛上唯一的慰藉。

体力极速耗尽的景繁抠出了两粒塞到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驱散了因为高烧和疼痛而引起的干涩咸苦。

这是他们目前仅有的食物,他只吃了两颗,很珍惜地将剩下的糖果重新收起放回了口袋。

景繁知道自己在发烧,从醒来后脑袋就昏昏沉沉异常沉重,只是和腿伤比还是太九牛一毛,如今终于得以休息,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了罢工的意图。

好热。

他转了转脑袋,将身上的外套扯了下来,又看向了被他安置在一边的解渐沉。

树叶缝隙间露出的炙热阳光照在了对方的脸上,刺眼的光线让他的眉头不禁蹙起。

景繁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挪动他,只好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替他遮挡着烈日。

解渐沉的手指在柔软的沙滩上蜷了蜷,只是眼前渐渐模糊的景繁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细节。

海面上的风突然大了不少,吹起的细碎沙粒打在了面中,他有些烦躁地眨了眨眼睛。

在意识逐渐退散前,他注意到了被一阵阵浪花推动的救生舱。

会被浪带走吧。

这是他彻底闭上双眼时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等景繁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原本视野中的船只也消失了。

他心里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还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俯身按住自己的大腿,身上不知何时披着的外套顺势滑了下来。

景繁把衣服拿起看了两眼,这是他自己的那件外套,但是现在衣服在,衣服下盖着的解渐沉却不见了。

他皱着眉把它外套在一边,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朝着沙滩边上走了几步。

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沙滩上连他拖拽解渐沉上岸的痕迹都被风吹平了。

景繁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解渐沉不会抛弃他自己跑了吧?

还没等景繁从被抛弃的恐惧和被背叛的气愤中回过神来,眼前就突然一黑。

接着身体像是踩进了棉花里,失去了着力点和平衡感。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景繁非常熟练地放低了重心,缓缓趴在了地上。

低血糖犯了,这是他的老毛病。

眩晕感袭上心头,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起来,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大颗的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再沿着脸部轮廓滑落。

思维变得分外迟钝,像是运转的齿轮缠上了蛛网,在这种恍惚下,景繁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自救。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不能晕,晕过去没人能帮他。衣服里还有糖,只要拿到糖就好了。

眼前仍是黑一片白一片,景繁趴在地上往前挪动了半米,好在他没有走太远,衣服就在跟前,伸直手臂就能碰到,但因为用不上力,他抓了好几次才把衣服扯到身边。

缓了一阵后,眼前的黑暗渐渐淡去了一些,他颤抖着手扣开了糖果盒,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软糖,直到腮帮子都撑得满满的,盒子也空了。

景繁把盒子丢下,双手垫在额头下,面朝着沙滩闭着眼睛恢复体力。

齁甜的糖果也掩盖不了别丢下的心酸,他裹着糖果含含糊糊地哽咽:“呜,好歹把我带上啊,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卸磨杀驴的大傻逼,解渐沉!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