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太师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气血翻涌的感觉了。
他?年轻时无人敢掠锋芒,即便后?来年长也无人胆敢造次。可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任由一众后?生?算计而毫无还手之?力,自己最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会沦落到端茶倒水任人打骂的地步!
洪天成眼见自己唯一的救星来了,下意识就膝行两步。可转念记起周围虎狼窥伺,面前这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只能怯怯地止步,低声应道:“回?太师,是天成……”
自从洪天成私生?子的身份被曝光,处境就变得?十分微妙。出门在外会被人评头论足,连洪家的人看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以往一呼百应的场面再也不复存在。洪继昌心中烦闷,就随便寻了个由头让洪天璟安置他?,而洪天璟自诩天之?骄子眼界甚高,又哪里会给他?半分好脸色?
他?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及至后?来被提领来皇帝婚仪上端茶倒水也不敢不应。至于婚仪上如何瞬息万变,洪太师怎么就被抬上来了,自己手中的杯盏为何掉落在地,便一概不知?了。
他?唯一明白的,便是自己除了洪太师的宠爱什么都没有,若不抓住这次机会,还不知?洪太师下次清醒是什么时候!
“天成驽钝,多历练也是应当。只想?请太师开恩,能让我在您身边侍奉就好,天成别无他?求!”
他?说得?隐晦,洪太师却听?出了数不尽的委屈,当即怒斥洪继昌,追问连连:“我不过?几日?未醒,你们就磋磨天成到这等地步?就是这么对待手足的,啊?”
“父亲您……莫不是刚醒来看花了眼?儿子之?前让天成去庄子上住一段时日?,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呢……”
一直隐于朝臣行列的洪天璟同样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对这个昔日?兄弟摇身一变而成的小叔同样没好感,比起这些,如今倒是更不满年岁大了不分轻重的祖父。
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丑事,父子二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面对洪太师的质问也有了躲闪搪塞之?意。洪太师眼睁睁看着洪继昌松了给自己掖被子的手,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喘。
“想?来是这个人惹得?太师心烦了。”
清凌的女声响起,正是阙香。今日?是皇帝大婚,却由着洪家人掰扯那些腌臜破事儿,皇后?不悦也属常情。众人纷纷垂首,听?凤位上的新后?开口处置:“殿前失仪冲撞婚仪,本就是大罪,如今竟然还敢冒充公子引得?太师父子争执,罪加一等。”
她朝宿岑微一福身,语调平缓,却蕴含无尽威仪:“陛下,便将?此人赐死吧。”
“!!!”
洪天成目瞪口呆,怎么就走到赐死这一步了?
他?当下便连滚带爬地要往洪太师身边去,洪太师挣扎着要护,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叫喊:“娘娘明鉴,此人确是洪家幼子天成,并非冒充,冲撞婚仪也并非有意。继昌……继昌?天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