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2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她不急于配泥罨。她要给上帝容留几个小时让伤口自愈,然后再采用约瑟夫的疗法。修士医生再来检查病人的可能性很小。她打发内莉到大教堂西边的绿地上去拣羊粪;然后她就到自己的药房去了。

她的配药房紧挨着修士的图书馆。可惜,她没有和图书馆匹配的大窗户。这房间又小又黑。不过,房间里有一张工作台,几个架子可以给她放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小壁炉加热药剂。

在一个橱柜里,她存放着一个小笔记本。羊皮纸很贵,成叠的统一尺寸的纸张只能用来抄写《圣经》。不过,她已经搜集了不同规格的边角料,缝在了一起。她给每一个极度痛苦的病人做了记录。她记下日期、病人的名字、症状和采取的治疗手段;过后,她还要补充上效果,总要准确地记下病人经过多少小时或日子之后病情是见好了还是恶化了。她时常翻阅以往的病例,以巩固记忆,看看不同的疗法各有什么效果。

当她写下米妮的年龄时,忽然想到,若是她没有服“智者”玛蒂的药,她自己的孩子今年也该八岁了。她毫无根据地觉得,她那个胎儿准是个女孩。她不知道,要是她自己的女儿出了事故,她会作何反应。她能不能如此冷静地处理这种紧急情况呢?她会不会像铁匠克里斯托弗一样吓得几乎神经错乱呢?

她刚刚记完这一病例,晚祷的钟声响了,她就去做礼拜了。之后是修女的晚餐时间。然后她们就寝,在凌晨三点的晨祷之前睡上一会儿。

凯瑞丝没有上床,而是回到她的药房去配泥罨。她倒不在乎羊粪——在医院工作的人都见过比这还糟的东西。但她想不通,约瑟夫怎么能想得出这是敷在烧伤的皮肉上的好东西。

现在她在天亮之前不可能给那孩子上这种药了。米妮是个健康孩子:到那时她的恢复会大大提前的。

她在工作的时候,梅尔进来了。

凯瑞丝好奇地看着她。“你干吗不待在床上?”

梅尔挨着她站在工作台边。“我来帮你。”

“配泥罨用不着两个人。娜达莉姐妹怎么说的?”娜达莉是女副院长助理,主管纪律,没有她的允准,谁也不能在夜间离开宿舍。

“她睡得死着呢。你当真认为你不漂亮吗?”

“你从床上爬起来就为问明我这个?”

“梅尔辛一定觉得你美。”

凯瑞丝面带笑靥。“是的,他是这么看的。”

“你想他吗?”

凯瑞丝配完了泥罨,转身到一个盆里去洗手。“我每天都想着他,”她说,“如今他已经是佛罗伦萨最富有的建筑师了。”

“你怎么知道的?”

“每次羊毛集市我都能从博纳文图拉·卡罗利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梅尔辛能听到你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这里的事没什么可说的。我是个修女。”

“你思念他吗?”

凯瑞丝转过脸去,瞪了梅尔一眼。“修女是不准思念男人的。”

“但思念女人可以,”梅尔说着,凑上前来亲吻了凯瑞丝的嘴唇。

凯瑞丝大吃一惊,一时间僵在了那里。梅尔依旧不放口地亲吻着。女性的嘴唇是柔软的,和梅尔辛的不一样。凯瑞丝震惊了,不过没有骇怕。已经七年没人亲吻过她了,她突然醒悟到,她有多么思念这一吻。

在静谧之中,隔壁的图书馆里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梅尔负罪般地跃开了。“那是什么响声?”

“听起来像是一个盆子掉在了地上。”

“会是谁呢?”

凯瑞丝皱起了眉头。“半夜这般时分,图书馆里是不该有人的。修士和修女都上床了。”

梅尔吓坏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最好过去瞧瞧。”

她们离开了药房。虽然图书馆就在隔壁,但她们得走过修女的回廊,再进入修士的回廊,才能到图书馆的门口。那是没有星光的黑夜,但她俩都已住在这里多年,摸黑也能找到路。她们来到目的地的时候,看到高窗里有闪亮的光。通常在夜里要上锁的门,半开着。

凯瑞丝把门推开。

有好一会儿,她都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她看到了一个柜橱的门敞开着,桌上有一个匣子,旁边是一支蜡烛,映出一个人的背影。过了片刻,她想起来,那柜橱是藏宝之处,里面存放的是证书和其他值钱的东西,那匣子里盛的是大教堂遇到特殊活动才动用的镶有珠宝的金银饰品。那人影正在从匣子里把东西取出来放到一只袋子里。

那人影一抬头,凯瑞丝认出了那张面孔。是赫里福德的吉尔伯特,当天早些时候才来的朝圣人。他不但不是朝圣人,甚至不是来自赫里福德的。他是个窃贼。

他们互相盯视了一会儿,谁也没动弹。

这时,梅尔尖叫了一声。

吉尔伯特吹灭了蜡烛。

凯瑞丝把门关紧,以便耽搁他一些时间。然后她就拽着梅尔沿回廊飞奔,又躲起来喘口气。

她们待的地方是通向修士宿舍的楼梯底部,梅尔的尖叫准是惊动了宿舍里的男人,不过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告诉修士们出了什么事了!”凯瑞丝冲着梅尔高叫,“快跑着去,快!”梅尔快步冲上了楼梯。

凯瑞丝听到了吱嘎一声,推测是图书馆的门打开了。她想要听踩在回廊石板地上的脚步声,但吉尔伯特大概是个惯窃,因为他走路没有声音。她屏住呼吸再去听。这时楼上传来一阵骚动。

那窃贼大概意识到了,他只有片刻可以逃脱,因为这时他拔腿跑开了,这下凯瑞丝听到了他的脚步。

她并不太关注大教堂珍贵的饰物,因为她相信这些金银珠宝更能取悦主教和副院长而不是上帝;但她恼恨吉尔伯特,而且她不愿意他盗窃了修道院而致富。于是她就从藏身之地迈步出来了。

她看不见,但毫无疑问,那猛跑的脚步是向她而来的。她伸出双臂护住自己,他一头撞到了她身上。她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抓住了他的衣服,结果两人都摔到了地上。他那装十字架和圣餐杯的口袋掉在石板地上砰的一响。

摔倒的疼痛更激怒了凯瑞丝,她松开他的衣服,朝她觉得是他脸的地方抓去。她碰到了他的皮肉,便用指甲深深地抓着。他痛得一声吼叫,她感到指甲下边流出了血。

但他更身强力壮。他紧紧拽住她,一下把她摔倒,顺势压在她身上。修士楼梯的上方亮起了灯光,她一下子看到了吉尔伯特——他当然也看到了她。他双腿叉开,跨在她身上,挥拳揍她的脸,先是用右拳,然后用左拳,再换成右拳。她痛得高声喊叫。

灯光更多了。修士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凯瑞丝听到梅尔尖叫:“别碰她,你这恶魔!”吉尔伯特跳起身来,去抓他的口袋,但为时已晚:梅尔突然向他飞来一件钝物。他头上挨了一记,就转身去还手,却被潮水般涌来的修士们扑倒了。

凯瑞丝爬起身来。梅尔来到她跟前,两人拥抱在一起。

梅尔问:“你做了什么?”

“先绊了他一个跟头,又抓破了他的脸。你拿什么砸的他?”

“从宿舍墙上取下来的木头十字架。”

“好啦,”凯瑞丝说,“用不着再容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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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ippocrates(约前440-前377),古希腊医师,被尊为“医学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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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alen of Pergamon (129-199),古罗马医师、哲学家、语言学家,古代科学史上仅次于希波克拉底的重要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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