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的时候,他眉梢眼角上全是冰霜。
我凑近他的时候,他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我,拉住我的手:“姑娘,救我。”
我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好看的人,也从未见过伤得这样重,还有气息的人。
我将他带回了家,只是我只是一个孤女,独自一人在镇子里讨生活本来就难,现下带了个男人回家,自然是受不少非议。
但我总想着,他还活着,我得救他。
我拿上了这些年攒的所有银子去找了镇里的郎中,救了他。
有些药镇里没有,我就驾着驴车,去城里买。
城里再没有的药材,我就忍着风寒,去山上采。
我是个农女,冬日里本就没什么生计,现下为了救他,又花了不少银子。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家里还有我们两张嘴要吃饭。
于是我顾不得天寒地冻,日日编篮子卖钱,给他挣药钱,给我们挣饭钱。
那时顾修霖拉着我冻得皲裂的手,心疼地落了泪。
他的手微微能动的时候,他就强撑着身体拿了笔。
若是有人需要给远在边疆的孩子写家书的,或是给谁传信需要代笔的,都会过来找他。
他再好些的时候,给我画了好多幅画。
有我编着篮子哼着歌的,有我煮着饭冲着他笑的。
他说:“梦织,从未有人像你这般对我。”
他说:“梦织,你可愿嫁我,今后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
我孤单一人在镇子里生活了许多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
只是他好看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脏总是控制不住地怦怦乱跳。
我猜,这可能就是爱吧。
于是我们去城里的官府过了婚书。
虽说我们没什么银子,但他还是将这些日子画画和代写文书挣得银两都给了我。
他说:“梦织,虽然现在我只有这些,但你放心,我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那时候我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只觉得他是我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幸运。
我们相扶相持,就算是生活很苦,但我也觉得甜。
直到那日护卫找到顾修霖。
他拿着毛笔的手停在画卷上许久,墨迹在已经画好的蜡梅上晕开,他却好似没有看到。
我放下手中的镰刀,长时间的劳作汗湿了我的衣衫:“相公,家里来客人了吗?”
穿着护卫装扮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娘娘的话我带到了,你还是把事情处理好,尽快启程。”
说罢他转身出了屋子,而顾修霖沉默地看了我许久。
我擦掉脸上的汗珠,豪饮了一碗水,笑着望他:“相公,什么娘娘,什么尽快启程,这人是做什么的呀?”
顾修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猝不及防地抱住我。
“梦织,你等等我,等我从京城回来接你,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只是我不知道,短短几月。
这所谓的好日子就是,既让我失了孩子,失了丈夫,又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他和贵妃娘娘的爱情保驾护航,服侍他心中的白月光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