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桐想的没错:确实曾经证明过,许霖峰有多在乎他和程雨桐的孩子。
如她所愿,许霖峰大步走向她。
只是,她不知道。
上一世我愿意配合许霖峰接受人工胚胎,根本原因从来都不在我,而在于许霖峰。
——在我药物研发成功之前,他是个绝望的无精症患者。
可以和女人上床,却根本没办法让女人怀孕。
这辈子,我的药还没研发出来呢。
程雨桐肚子里的,又是谁的种呢?
在程雨桐满含热泪、充满期盼的视线中,许霖峰与她对视、抬脚,然后一脚狠狠踹上了她的肚子。
空气里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的血,流的更多了。
“啊啊啊——!
!”
撕心裂肺的尖叫中,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直播被掐断了。
几个保安冲上来,死死抓住还想行凶的许霖峰。
许霖峰嘴里喷薄而出全是难听的脏话,两眼通红。
恨不得再踹地上的女人两脚,
“你这个贱人!
怎么不去死?”
“......”
程雨桐捂着肚子哀嚎,
“疼......救救孩子,救救我!”
巨大的泰迪熊沾染了血迹,999朵玫瑰散落一地。
我冷静拿出手机,拨打110和120。
直到许霖峰被警车强制带走,他还不死心,隔空对着我大喊大叫,释放他炽烈的热情,
“沈馨语!
我爱你你知道吗!”
“你对我的爱有回报了!
我跪下来求你还不够吗?!”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幽幽叹了口气,
“别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从小怕狗。”
然后回到实验室,锁上门。
继续我的科学研究。
许霖峰听说这堆烂事,匆匆赶到时,我还在离心分离机边上读数据。
见我如此冷静,他眼里的着急一闪而过,泯灭成了温和的笑意。
两手抱胸,索性靠在门框上,也不知偷偷看了我多久。
直到我停下动作,发现他在,一时有些尴尬,
“你来多久了?”
怎么也不叫我?
“被你认真的样子吸引了,舍不得打扰。”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凶,可只要一笑,就像是冬天的雪化了一样灿烂热烈。
律师大哥总是能用三言两语,让我面颊灼烧。
一本正经说着肉麻话。
我穿着白大褂,头发蓬乱,连妆都没化的样子,也值得他看这么久吗?
他嘴角笑意更甚,像是看懂了我的想法,喃喃自语一般,
“嗯,好看的。”
我顿时觉得脸更热了。
出门发现实验室桌上的便当盒。
震惊看他,
“你带的?”
他跟在我后面出来,先细心地替我关上实验室的隔离门,再到桌边,替我一一打开:
小炒素、清蒸鱼、杂粮饭,汤盅里甚至还有一碗蘑菇炖蛋。
清淡又香甜。
他点头,大方承认,
“嗯,我做的。”
什么?
“你还会做饭?”
拿出便携餐具,替我组装好,熟练又自然,
“国外一个人呆久了,想吃中餐都得自己做。”
我尝了一口,眼睛都瞪大: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男人。
脸帅,人高,脾气好,不仅事业成功,还特么会做饭。
王母娘娘听说了,都要比个赞。
我视线呆呆转到他脸上,喃喃了一句,
“......好吃。”
内心烟花绽放:
这可比任何外卖好吃1000倍!
他嘴角上扬,专心给鱼肉剃骨。
难以想象,一个男人连剃骨头的时候,手指都这么漂亮。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这和谐又温暖的时刻。
他擦干净手,接了电话。
对面情绪激动,嚷嚷半天。
显得他他异常冷静,
“嗯,我知道。”
“......”
对面又喊了半天。
“不代理,让他自己找律师。”
说完,干脆利落,挂了。
他重新坐到我身边,继续剔鱼骨头,仿佛这才是现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最终,许霖峰因为故意伤害致人流产,获刑两年,直接关进监牢里。
这成了许家一件大丑闻。
没人再提起他。
更奇怪的是,无论是网络上、还是朋友圈,再没人敢在我面前提一句他的名字,或者过去我曾经痴恋的十年。
好像从一开始,我就注定应该和许知言结婚一样。
婚礼的准备,比上辈子顺利太多:
吃穿用度,从摆台到花束,从礼服到戒指,许知言不仅样样都依我,偏偏预先筛选,都完美符合我的喜好。
很多次,我都偷偷看着他俊俏的侧颜,觉得神奇得很:
为什么,他会如此精准地知道我的喜好呢?
直到大婚那天,我一身坠地长白纱,在喜台上、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与他共念誓言。
他的双瞳明媚闪亮。
气氛到高潮时,一个阴森森的女声,如同毒蛇一样,爬上我的后脊背。
“沈馨语,都因为你,我连子宫都摘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以为,这一辈子是你赢了吗?......”
我猛然回头,看到程雨桐带着一个玻璃容器,冲上舞台,
“我不会让你赢!
!”
一切都像慢放的动作,她掀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悉数泼出。
一个高大身影突然出现,挡在我的面前。
我整个鼻腔里,都是许知言身上好闻的、热烈的、阳光一般的味道,耳边是什么东西烧焦一般“滋滋”
作响声。
许知言的眼眸,在一瞬间完全尽退到了黑暗中去,浓烈的情绪仿佛被深渊吞没殆尽了,
“你没事吧?”
“怎么哭了?”
“哪里疼?”
他急得满头大汗,细心检查我全身上下。
而我的眼里,只有他被腐蚀得裸露的手臂。
眼泪夺眶而出。
两年后。
许霖峰出狱,许家连夜将他送出国,他彻底消失在凤城社交圈。
这辈子也再没有机会吃到我研发的药物。
也留不下他的种了。
据说两年的牢狱之灾,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在“里面”
,因为他不可一世的臭脾气,吃了不少苦。
好几个大哥排着队,教他重新做人。
而许知言,他把所有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很快在凤城创立分所,也在法律界占有一席之地。
我怀孕待产,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
他索性就在家里工作,方便照顾我。
这个男人日常有三句口头禅:
“不能吃外卖,保姆做菜没有我认真。”
“离心机时间到了我会叫你,去睡一会儿。”
以及——
“......再亲我一下。”
我叹一口气。
摘下无菌口罩,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肚子抵在我们两人之间,我蜻蜓点水,半是抱怨,半是撒娇:
“你怎么总是亲不够?”
他搂着我的脖子,轻轻摸我的后脑勺,深深吸气闻我的味道:
“......嗯,不够。”
他手臂上因为两年前婚礼程雨桐泼的硫酸,留下了永远的伤疤。
程雨桐被鉴患有危害社会安全的精神疾病,而且已经对普通民众造成了伤害。
将终生在精神病医院里接受治疗。
我给许知言找了最好到去疤痕药膏,他却混不在意,还不顾我的反对,在下面纹了一行小小的结婚纪念日,加一串我的生日:
“纪念我这辈子为了保护老婆,留下的伤疤。”
“许知言。”
“嗯?”
“你说这辈子如果我没有嫁给你,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偶尔回想上辈子,和现在比,简直像一场噩梦。
哪怕已经醒来,难免心有余悸。
他紧紧地搂着我,在我发心落下一吻,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十年前,我还没有出国,参加我弟生日派对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当时,她一个人站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本《人体简史》,”
“啊......”
我好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早已有些模糊的记忆里,那个晚上逐渐鲜明。
——
“你在看什么?”
高大帅气的男生,低头问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
“你学医?”
“嗯,”
女孩点头,有些走神,时不时往人群中央的许霖峰看去,
“我妈是因为得病死的,我想学医......”
救人。
女孩的眼睛湿润漆黑,如同夜晚的星。
她单纯而美好的炙热视线,让男生觉得灵魂都热起来。
从此,他记住了她。
知道她的所有喜恶,知道她爱自己的弟弟,知道她上辈子吃了苦。
“这辈子,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和你的爸爸主动联系,提议和你联姻。”
因为这辈子的重生,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目标。
就是为了紧紧握住机会,可以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