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世界被安全绳牵扯着反复颠倒,让我在半空就失去了意识。
最纯爱的那一年,我真的为他做了最疯狂的事。
那也是傅绍驰唯一一次,因为我感到了恐惧。
只是澳门的那一跳,让我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婚后,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想要把霍倾颜这三个字,彻底从傅绍驰的心里剜除。
可一次又一次的被现实狠狠的抽了耳光,直到如今彻底死心。
结婚的第一年,孩子六个月产检,正好赶上霍倾颜的生日。
胎位不正需要医疗干预,必须家属签字。
可我打了一整天傅绍驰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直到半夜,才在八卦杂志上得知了自己消失一天的丈夫,正在法国陪着前女友过生日。
满城的烟花,甚至登上了法国当地的新闻,耗资巨大的庆祝晚宴,邀请了各界名流,同时为霍倾颜的事业铺路。
我在恍惚中,从医院的楼梯间里摔了下去。
意识混沌间,我似乎能够感受到生命的逐渐流逝,但还是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给傅绍驰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终于有人接听了。
只可惜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傅绍驰,而是霍倾颜。
“不好意思啊雨洛,绍驰刚刚被香槟洒在了身上,正在我家洗澡,你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语气平静中,带着一抹得意。
那是赤裸裸的炫耀,直白的告诉我,就算我们结婚了又能怎么样。
霍倾颜永远都会时傅绍驰的第一选择。
后来傅绍驰回来,被傅老爷子狠狠惩罚了一顿。
跪在祠堂里两天两夜,还没收了他的护照。
傅绍驰讥诮的睨着苍白的我,嗤笑道:“这样拙劣的手段亏你想的出,简直让人恶心。”
结婚的第二年,霍倾颜所在的街区出现了暴乱。
傅绍驰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带着几个傅家的保镖就出了国。
结果为了保护霍倾颜,跟当地的势力发生了正面冲突,险些直接命丧黄泉。
傅家废了几番周折,才终于把傅绍驰接回国。
人已经重度昏迷没有任何意识了。
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一个多星期,遵照医嘱每天在他的耳边说话,说的嘴唇周围都起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才终于唤醒了傅绍驰。
可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倾颜怎么样,我是因为想要再次见到她,才靠着这股强大的执念重新醒过来的。”
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开始明白,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或许快要走到尽头了。
如今,霍倾颜回国了。
而傅绍驰也第三次缺席了我妈妈的祭日。
我也终于能后彻底放下,少女时期那一份悸动带来的所有代价了。
6
之后的几天,傅绍驰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家。
我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能寄走的都寄走了,寄不走的就全部卖掉或者扔掉了。
期间,我再次找律师起草了两份文件,然后联系了傅绍驰。
第二天起床下楼后,我刚好和推门进门的傅绍驰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你还没有做早餐?你明明知道今天上午我有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保持体力。”
我默不作声的走进了厨房,随手拿出冰箱里剩下的半分吐司。
“家里只有这个,你要吃的话我就给你烤。”
傅绍驰烦躁的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毫无耐心的开口质问道:
“裴雨洛你在闹什么,就惺惺作态的给谁看?”
我平静的看向情绪明显失控的男人,很明显昨天晚上他跟霍倾颜肯定又闹了别扭。
或许是长期积压的不快,让我有一瞬间的作恶欲。
“我以为你今天会在倾颜那里吃早饭的,就没有提前准备。”
果然,傅绍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刚想发作,手机便疯狂的震动了起来,打断了刚要发作的火气。
我看着傅绍驰,不用问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接通后没说了几句,傅绍驰刚刚还冷凛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满目深情。
就在他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我出声拦住了他。
“傅绍驰,你想要的承诺书我起草好了,耽误你两分钟时间签字吧。”
傅绍驰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递过去的两张纸。
一份是承诺不会再提起当年作品的事情,另一份却是主张收回我所有署名在傅氏集团的其余作品所有权。
傅绍驰收回视线,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跟我离了婚你能去哪,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你这么作下去早晚有后悔的那一天,我可不会惯着你!”
我不为所动,固执的把手伸在他的面前。
傅绍驰彻底怒了,一把挥开我的手。
可我猝不及防的直接后退了好几步,没有站稳直直的摔在了身后的方形摆台上。
额角磕碰出一小块伤口,献血汩汩的顺着额头滑落。
傅绍驰傻了眼。
保姆陈姨连忙跑过来给我包扎。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傅老爷子和霍倾颜同时站在了门外,两个人明显并不是约好了一起来的,而是在门口刚好碰上。
老爷子的脸色难看极了,身后跟着的管家手里,还提着给我补身体的汤。
两人一进门,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
在搞清楚状况后,霍倾颜假惺惺的开口劝说:“雨洛你太心急了,我真的没想要跟你争抢什么的,你这样会让绍驰和老爷子都下不来台的。”
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垂眸轻笑出声。
“爷爷,我把协议书放在这里了,您之前答应我,会放我自由,希望您说到做到。”
傅老爷子点了点头,语气中不无遗憾。
“是我孙子没有这个福气,你是个好孩子,爷爷跟你没缘分。”
傅绍驰有些懵,错愕的看向傅老爷子。
我转头看向他,淡淡道:
“我跟你的夫妻情分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你可以专心的跟霍小姐在一起了,也不必担心外界的舆论。”
傅绍驰阴鸷着眸子,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裴雨洛你这次闹的过分了,我不可能会去哄你,你后悔的时候再回来求我,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点点头:
“不会的傅绍驰,我不会后悔,也绝不会回头。”
7
在傅老爷子的支持下,我很迅速的办理了所有的离婚手续。
离开傅家的那一天,傅绍驰拦住了我。
“雨洛,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我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经赌上一切去爱的男人,轻笑出声:
“傅绍驰,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还想继续用我的心血来讨好你的心上人。”
他张了张嘴,神色难得的有些心虚。
我拖着行李箱转身要走,却被他轻轻的拉住了手腕。
“你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其实可以留下的,我不把你的作品给倾颜就是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仿佛这种最基本的人性,反倒成为了可以用来谈条件的借口。
我沉默的挣脱开傅绍驰的手,坚定的离开了。
身后他似乎喊出了什么话,可都被我彻底的抛出了脑后。
再也没有回过头。
意大利的天空,原来是雾蒙蒙的。
走过充满艺术气息的街道,总会让我迸发出许多的灵感。
季斯丞帮我开了一家小型的工作室,所有的运营权都由我自己做主。
而他作为幕后合资的老板,则为我挡掉了许多创业初期不必要的麻烦。
期间,我切断了一切跟傅家的联系,除了每年妈妈的忌日会回去拜祭一次之外,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创作当中。
很快,名为“洛”
的品牌横空出世,并迅速在国际市场打出了名声。
不少知名服装企业纷纷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其中就包括傅氏集团。
季斯丞把傅氏集团发给他的合作意向书放在我面前时,我正抱着新画的图纸修改细节。
“喏,你看看,要不要合作。”
我接过意向书,随手的翻阅起来,很快就被后面的几幅作品吸引了目光。
猛的站起身,把季斯丞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指着其中一幅署名霍倾颜的作品:“这是我的!”
那套中式礼服,终究还是被傅绍驰送给了霍倾颜。
季斯丞的眼眸微眯,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会独立行走的原始生物。”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先前的愤怒一扫耳光。
“季斯丞,我们回国吧,这套礼服的原始理念来自于我妈妈,我不想被人玷污。”
8
我跟着季斯丞的团队出现在傅氏集团法务部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即便他们不知道“洛”
的设计师就是我,也清楚的知道季斯丞在国际市场的服装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傅氏的命运。
“这是裴雨洛吗?她居然搭上了季斯丞?”
“我还以为她离开傅总会活不下去呢,没想到她居然就是洛的设计师。”
我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而是直接向傅氏提交的侵权报告。
傅绍驰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时候,我正拉着季斯丞准备离开。
看着我们两个挽在一起的手,他蓦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