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又如何呢,一个月直播,萍水相逢罢了。
因此这段时日他甚少主动与岑从野对话或同行,但也在正常相处的范畴之内,不会刻意退避。
他正陷入沉思,眼前倏地罩下一片暗影。
颜西因抬眼,便见岑从野在自己身前蹲下,恰好把樊则煦给挤开。
他也未戴泳帽,因此头发已完全湿透,额前发丝上的水珠迅速滑落。
可他明明戴了泳镜,眼睛却也赤红一片。
颜西因从前在某个雨天出门时,见过一条流浪的大型犬,也是这么湿淋淋的、眼睛发红,于是他就将其送去了动物医院。
此刻岑从野的身影似乎与那条狗重叠。
颜西因唇瓣一抿,将手中果汁朝岑从野一递,问道:“喝点解解渴吗?”
岑从野当即接过,眉宇间的郁气似乎明显散了些,双眼注视着颜西因,唇畔似乎还隐有笑意,五指紧紧握着那果汁。
颜西因觉得他这样子更像那条大狗了——他示意那狗跟着自己走向医院时,路过超市便进去买了一点狗零食,出来时大狗还在门口等他,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岑从野问道:“你喝过吗?”
“没有,”颜西因以为他有洁癖,道,“拧开了而已,旁边有很多新的,你也可以去拿那些。”
岑从野闷头喝了一口,道:“要是你喝过,是不是就不给我了?”
“你就给陆再思,或者给别人了,就算别人不要,也轮不到我。”
颜西因:“。”
颜西因正要开口,不料鼻腔一痒,偏头打了个喷嚏。
岑从野神色一凛,忙摸了摸他头发,已经擦得近乎全干,只是有些潮润。
他便拉着颜西因起身,道:“感冒还没好全,更衣区有吹风机,去吹一下。”
颜西因对岑从野的吹风技术很满意。
他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因此从不自己吹头发,别人给他吹有时也会惹得他不乐意。
因此假如他不想发脾气,就证明吹头发的人技术尚可。
岑从野边给他吹头发,边随口问:“现在还是那么讨厌吃小蛋糕?”
颜西因澄清道:“只是不想吃,没有‘那么讨厌’。”
岑从野拨了拨他的刘海,问道:“很习惯叫人‘哥哥’?”
颜西因不解道:“比我年龄大的我不就该叫‘哥’吗?”
“有时候不是‘哥’,是‘哥哥’,”岑从野道,“要怎么做你才会乐意这么叫?”
颜西因自己也不知晓,他从未纠结过如何称呼别人,完全随心所欲。
他只能说:“可能是我开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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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从野上岸后,后续接力的程、陆、周三人将差距进一步拉大。
至最后一棒周既权抵达终点时,其余四个班级队伍的最后一棒甚至尚未出发,于是a班毋庸置疑成为了榜首。
第二轮是水上投球。
每班出四位,两两相对站在浮板上,一方投水气球,另一方拿水桶去接,有两位负责在水中捡球,总时长十分钟,按接到球的总数排名,体力不支可以换人。
陆再思问颜西因:“小西因,这轮你参加吗?”
颜西因略一思考,问道:“我上去投一会儿,然后中间换人。”
无论节目组剪辑时有什么潜规则,颜西因自己都不会主动放弃面对镜头的机会,而观战必然沦为背景板。
但他也断不愿行卑劣之事,一直霸占镜头不放,颜西因不屑如此。
既然四个人上,那a班中途换两次人便能保证基本平分镜头。
a班负责投球的是颜西因与陆再思,对面是周既权与岑从野。
颜西因站上浮板,身体微微一晃。
这浮板并不平稳,加之人要立于其上向前投掷,恐怕会晃得更厉害。
陆再思立刻揽了他后腰一把,关切道:“能站得住吗?”
颜西因不答,只有些出神地盯着脚下翻涌浮沉的碧蓝池水。
陆再思试探道:“……害怕了?”
颜西因立刻抬起头,否认道:“没害怕。”
那就是害怕。
陆再思并未松开扶在他腰后的手,闷笑道:“害怕的话就慢点儿扔,输赢不要紧。”
颜西因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不由挽尊道:“浮板做得不够硬,在水里就会站不稳,如果栽下去呛着了就会很难受。”
陆再思连连颔首表示他所言极是,手臂揽得更稳了些,打算一直扶着他、自己单手扔球。
颜西因这腰身本就细得出奇,一整圈腰围比陆再思肩宽数值还小。
两人并肩而立,越发显得颜西因像枚美丽剔透的小手办。
蔺君冕站在泳池里负责捡球,闻言抬头朗声笑道:“在底下扶着呢,不用担心,肯定不让你摔水……”
“……里。”
这是个很特殊的站位。
蔺君冕立在颜西因脚边,头顶也只到颜西因小腿位置,仰头时假如控制不好角度,便会很微妙。
倘或颜西因穿的是裙子……
即便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