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碗堕1胎药便送到了叶澜歌床前。
这次叶澜歌是铁了心不喝,灌进去,她又吐出来。如此反复十几次,都没成功。
她腹中的孩子也是顽强,反复折腾,都没有滑胎。
叶澜歌想着,等她与裴珏和离了,便与季怀安成婚。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她府中那个替身,萧怀安,以为叶澜歌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他闯入叶澜歌房中,想要带着她私奔,结果被赶来的裴母撞了个正着。
裴母当场下令命人将萧怀安打死,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叶澜歌拦着不让动手。
她和裴母推搡之间,裴母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磕破,流了一地的血。
裴珏赶回家时,裴母已经没气儿了。
裴珏一怒之下,命人将叶澜歌囚禁起来,初桃趁机“将功折罪”,把叶澜歌干的丑事全吐给了裴珏。
裴珏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叶澜歌怀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他的。
他恼羞成怒,失去理智,命人将她的手筋和脚筋挑断,丢进了荒废的院落中,每天只给她喂泔水。
这事传到了我父亲耳中,我父亲带人上门要将叶澜歌接回家。
裴珏总算硬气了一次,以“这是我裴家的家事”一由,拒绝把叶澜歌交给她。
父亲盛怒,裴珏丢了乌纱帽。
可父亲最终还是没能把叶澜歌从裴珏手上救出来,因为他扶持的大皇子出事了。
我父亲与大皇子走得近,受了牵连,蹲了大狱。
我去狱中看他的时候,他已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两鬓花白。
狱中寒湿,他得了风寒又没有郎中为他医治,他已病入膏肓。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隔着牢门向我交代他的后事。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父亲您放心,等您去了之后,我会用上一卷凉席,将您送去乱葬岗,乱葬岗附近有一个狼窝,它们每天都成群结队地去乱葬岗觅食,将新鲜的尸体啃得干干净净。”
他惊恐地瞪着我,因为太瘦,眼球几乎都要跑出眼眶外面了。
“你……你........”
我笑着站起身:“我都是跟您学的呀,当初您不就是这样对我母亲的吗?哦,您放心,我会命人给您打造一个灵位的,还会找个地方妥善安置,刘府的茅房怎么样?我觉得那个地就挺适合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表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口。
我没了耐心,不愿意在这里与他浪费口舌,但我还想给他补上一刀。
“父亲放心,我知道您放心不下长姐,等您去了,很快我便会让长姐来陪您的。”
说罢,我转身走出了牢房。
我骗他的,我怎么能让叶澜歌死得那么痛快呢!
裴珏丢了官,又死了母亲,半生功名如浮云,他变卖京城老宅,打算举家南迁。
我花钱,买下了他的老宅,我请求他将叶澜歌留下。
“她毕竟是我的长姐,如今父亲落难,她只剩下我这一个血缘至亲了。”
裴珏本就没想过带她一起走,我开口讨要她,他自然是十分乐意将叶澜歌留给我处理。
他宠幸的那个婢女替他生了个儿子,与他依偎在一起十分恩爱。
“惠娘,你去端壶茶水来。”裴珏有意支开她。
女人顺从地点头退出房间,裴珏的眼神突然就暧昧了起来。
“霓裳,那日1你与那贱货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说着他便要来摸1我的手,我侧过身去,强压住心中恶心。
如今我对他倒也不需要有什么忌惮了。
“你错了,我说过我心中从来就没有你,我原以为你只是薄情,现在看来,倒还朝三暮四。”
他被我说得面色羞愧,支支吾吾地一时接不上我的话。
“我没有心情与你叙旧,既然我买了你的房子,便会替你收拾你的烂摊子,你干净走吧。”
裴珏甩袖离去,带着几名家仆,离开了裴府。
深秋叶落,我由初桃搀扶着走过长廊,锁着叶澜歌的院子破败不堪,腐烂的树叶混合着污水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我破门而入的时候,叶澜歌正趴在地上,用手抓着地上的半碗泔水。
初桃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了她手中的破碗:“你连泔水都不配吃!猪狗不如的东西。”
叶澜歌这才恍然大悟:“你……你这个贱婢和她居然是一伙的!”
她衣衫褴褛,身上的襦裙脏得看不出颜色,向来梳得精巧的发髻早就散了,头发结成团,混着泥土和树叶。
她的指甲里全是污垢,模样也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初桃这条瘸腿,也是拜她所赐。
初桃十岁那年,被叶澜歌逼着爬上五米高的捡纸鸢,初桃在树上两腿发颤,叶澜歌在树下用石子丢她。
初桃从树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腿,叶澜歌却不让人给她医治,导致她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初桃的娘是后厨的帮佣,因为给叶澜歌送菜时,不慎将汤汁溅到了叶澜歌的裙摆上,便被叶澜歌命人夹断了十根手指,受伤后高烧不退,不治身亡。
桩桩件件,皆是血泪。于是初桃就做起了我的眼线,替我监视着叶澜歌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裴珏走了,父亲坐了牢也快死了,这房子现在归我了,你也归我了。”
叶澜歌终于面露恐惧,她嘶吼一声,猛地将头撞向地面,可惜地上的落叶太厚,她死不成。
“姐姐,你放心,我会每天都命人给你送来一桶泔水,还会在你的房子的地板和墙壁上铺上厚厚的褥子,我不会让你死了,我要你一日复一日地生活在绝望与恐惧中,我要你替我娘赎罪。”
她仰头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咒骂我。初桃脱下袜子,塞住了她的嘴。
叶澜歌比我想得决绝,她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后,选择了最后的体面——咬舌自尽。
我命人将她的尸体沉塘喂了鱼。
裴珏最终也没能逍遥快活,他在南下的路上遇上了山匪,举家都被山匪灭了口,连他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
秋去冬来,我终于为刘府带来了好消息,郎中替我请出了喜脉。
公公婆婆都乐疯了,刘元齐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他要做父亲了,但他也跟着一起乐。
他不乐倒不要紧,一乐就出了事。
他狠狠滑了一跤,脑袋磕到了地上,昏迷不醒。
婆婆吓得不轻,因为刘元齐小时候就是因为摔了一跤才变傻。
刘元齐一直醒不来,京城中能请的名医都请来看过了。
最后,公公恳求皇后娘娘,请了宫中的温太医来为刘元齐诊脉。
温太医细细诊了之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刘元齐而是受过伤,脑中有淤血才会一直痴痴傻傻。
刘元齐这一摔不知怎么的,脑中的淤血竟然在慢慢散去。
温太医说等淤血散尽,我们再加以引导,刘元齐今后可与常人无二。
公公婆婆说刘元齐这叫因祸得福,说我是刘元齐的福星。
我怀胎十月,为刘府生下一个男婴,我惊讶地发现,儿子手臂上有一个朱红色的月牙胎记。
前世我与裴珏那个被妾室害死的儿子,手臂上也有同样的月牙胎记。
原来,上一世来过的人,这一世依旧会来,一世凄苦,两世救赎。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