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首长站起身踱着步子,半晌,停了下来,一双眼睛凝视着秦天亮说道:“天亮同志,你现在可真成了双面间谍了,敌人以为你是自己人,我们内部也会怀疑你,双重身份,步步危险,在工作上要承受巨大的委屈,甚至还有战友不理解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秦天亮坚定地说道:“首长放心,只要组织相信我,任何困难我都扛得住。”
“好样的!”首长点头称赞道。
秦天亮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首长,也许我不该问,内鬼的情报是怎么核实的,难道,小岛基地上有我们的同志?”
首长听了,不觉一笑:“不愧是搞过地下情报工作的,这个同志几乎和你同时潜入敌人内部,但她这条线,因为有你的存在,组织一直没有启用,只是敌人从重庆撤退前,才把她激活。”
听首长这么一说,秦天亮的大脑里突然闪现出汪兰的影子,这让他一时想起了在关押室里和汪兰默默相对时的那双目光。
想到这里,秦天亮不由急切地说道:“首长,让这位同志和梁晴联系吧,她们联手才能重新建立起来交通线。”
首长笑着说道:“我已经有所安排了,不仅要激活梁晴同志,如果最近不出意外,还会有其他同志通过另外渠道上岛。”
秦天亮说道:“我相信梁晴同志能顺利完成任务。首长,我想立即恢复工作,1月15日的公祭大会已经迫在眉睫了。”
首长说道:“好,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工作会很危险,也必然会有很多障碍,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向我汇报;联系我不方便时,也可以跟我的秘书万名同志说。在这非常时期,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秦天亮接着问道:“首长,可梁晴的事如何向同志们说?”
首长慢慢踱了几步,抬头说道:“交给我来处理吧!”
秦天亮思忖道:“我的建议是,为了迷惑老A,不要说没有,也不要说有,真真假假。”
首长认真地点了点头。
把秦天亮送走后,首长叫来了王专员和马友谊,说道:“我和天亮同志谈了,他仍确定梁晴和孩子已经牺牲了。”
马友谊一时不解了,抬头问道:“那咱们内线得到的消息又是什么?到这时候了,他还撒谎。”
首长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接着又睁开了,慢慢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看到的那些关于梁晴母子的照片,经我和内线同志确认,不是我们同志第一手得来的,梁晴母子牺牲,也许是真,也许是假,敌人想用这个把水搅浑。我们不能中敌人的计,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可以监督他。发现问题,立即向我汇报。”
王专员起身说道:“我同意首长的建议,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建议恢复天亮同志的工作。”
马友谊还想说什么,见首长心意已决,便说道:“既然是组织决定,我服从。”
第二天上午,李荷向马友谊汇报完工作,等着他安排新的任务。马友谊望着李荷,却突然问道:“秦天亮隔壁那套房子,是不是还空着呢?”
李荷点点头,答道:“一直空着,原来准备分给内勤科张科长去住,可是他说,他不住敌人住过的房子,他还和我们挤在集体宿舍里。”
马友谊马上高兴了,说道:“你去内勤科把那套房子的钥匙要来,你今天就搬过去住。”
“让我去住?”李荷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马友谊说道,“我单身、职务也不够,按规定,这不合适。”
马友谊说道:“你就和内勤科说,这是工作需要,暂时借用。”
李荷若有所悟地望着马友谊,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明白了,处长。秦科长他爱人和孩子阵亡了,他需要照顾。”
李荷一听这个消息,高兴极了,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带着两个战士,肩背手提地找到了原重庆站家属楼,最后在当年江水舟住过的那间房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冲两个战士说道:“就是这儿了!辛苦你们了!”
把东西刚放下,正好碰上欧权从楼上下来。欧权一见李荷,忙招呼道:“呦,是你呀!”
李荷看着他认真回想着,说道:“是我,你叫……”
“我叫欧权,刚调到机保科,我们见过。”欧权一笑,自我介绍道。
李荷也跟着笑了笑,匆忙说道:“对,对,我一时给忘了。”
欧权接着便指了指上面,说道:“我住楼上,有空去串门。”说完才看到门口的一堆东西,又接着说道:“你搬这儿来了?来,我帮你吧!”
李荷忙谢绝了,说道:“不用,不用,都到家了,你快忙去吧!”
欧权见自己插不上手,便下楼了。
李荷回头看了一眼对门秦天亮的房门,不料想,秦天亮就在这时把门打开了,站在那里,认真地打量起李荷来。
李荷笑着说道:“科长,不好意思,打扰了,内勤科把这套房子暂时借给我了,咱们以后可就是邻居了。”
秦天亮忙说道:“好啊,以后有事找你也方便了。”
李荷不假思索地说道:“马处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秦天亮一怔,扭着脖子问道:“是马处长让你搬来的?”
李荷又是一笑,爽快地答道:“是他让我照顾你,说你一个人不容易。”
听了李荷的话,秦天亮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天晚上6点整,江水舟如时来到了福泰茶楼。此时的江水舟换了一身西装,打扮得体,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慢步走上楼来。
江水舟刚到二楼,一间屋门便打开了,朱铁探出一颗脑袋,笑容可掬地招呼道:“呦,周老板,里边请!”
江水舟进了屋,见一身干部打扮的都富春正在茶座旁研究一张图纸,便向他点了点头。都富春招了招手,说道:“这是1月15号重庆公祭活动的平面地形图,今天我们研究一下。”
“咋?行动啊?”江水舟听了,一惊一乍地说道,“现在到处可都是他们的人。”
都富春白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老A指示,要把这次公祭大会搞乱,最好能杀两个高级领导,你们配合我行动,动手的事儿你们不用管,跟我做好筹划就行了。”
接着,都富春指着图纸说道:“朱铁,你负责这边,这边要搞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越乱越好,你手下有12个人,不带家伙的。”
朱铁点点头,说道:“明白!”
都富春看了一眼江水舟,指着图纸说道:“江水舟,你负责这边,这边动枪,你手下有两个行动的,专门负责射杀主席台上的高官;10个掩护的,撤退路线在这里,看懂了吗?”
都富春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朱铁身上,说道:“朱铁,明天有人找你,枪在歌乐山东坡三义庙里,你去了找那里的王半仙,他会给你准备。”
“王半仙?”朱铁一愣,问道。
都富春说道:“他以前是你们执行队外勤的王长友,和死了的高平是一组的,被我安排到三义庙装扮成了算命的,现在负责和山里的部队联络,枪支弹药都靠他了。”
江水舟抬头问道:“那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都富春说道:“把现场搞乱,掩护朱铁那边下手。”
江水舟笑笑,说道:“这个我在行,起哄架秧子,这个我会。”
都富春看了一眼江水舟,又看了一眼朱铁,把一张脸镇住了说道:“到时候给我把活儿干得漂亮点儿,干不好的话,活动经费你们一个子也别想拿到,以后都喝西北风去!”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朱铁打扮成一个农民的样子,带着两个小特务走进了破败不堪的三义庙,找到了王半仙,告知他准备好枪药。
这天傍晚,按照首长的吩咐,万名把警备区团长洪升请到了住处。洪升一走进房间,不禁又惊又喜地说道:“原来是老政委请我啊!”
说着,洪升看了一眼一旁的万名,接着说道:“这位小同志拿介绍信找我,我还以为谁呢。”
首长听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是我让他不提前告诉你的。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万名同志;万名,这位是洪升团长。”
万名笑着说道:“我已经认识了。你以前说过,洪团长是你长征时候的警卫员。”
洪升也跟着笑笑,说道:“小万同志啊,我的老政委可严厉了,在他手下工作,受不了了,就来找我。”
这样说笑了几句,洪升便问道:“老政委,您找我有什么指示?”
首长看了洪升一眼,认真地说道:“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军管会侦察科有个叫秦天亮的同志,他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如果找你的话,你要全力支持,借人借枪都要支持,以一个排为限,超过上限要跟我请示。这件事要保密,他不找你,你不许找他。第二,15日的大会,你要派人。”
洪升说道:“老政委,这个警备区有安排,今天还开会专门布置了。”
“不,军队怎么安排我不插手,但我要你安排人严密监视这几个点。”说着,首长打开会场平面图,指着几个画了五星的地方,说道:“这些地方,明白了吗?”
洪升又认真看了一遍,答道:“明白!”
第二天上午,秦天亮正往办公室走去,路经传达室时,发现老苗正在看他,便下意识地问道:“有我的信吗?”
秦天亮心里知道梁晴不会给他写信,即使写了也无法寄出,可当他每次经过传达室时,还是要下意识地问上一句。
老苗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放心,有了第一时间我会送给你的。不过,秦科长,可好几天没见你了。”
秦天亮朝着老苗点头一笑,便走了过去。刚走进办公室,李荷便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说道:“秦科长,半小时后,在会议室召开干部会议,你可别忘了。另外,这是沈枫案子的材料,你回来了,转交给你了,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对了,马处长有过指示,将这个案子和敌特潜伏案并案处理。”
秦天亮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说道:“哦,我知道了,这个案子暂时不查了。”
“不查了?那沈枫……”
“哦,你看我,忙得说错了,不是不查,是押后处理,有什么新线索再报给我。”
会议是在王专员的会议室开的。与会者只有3个人:马友谊、秦天亮和李荷。安排完当前的工作任务之后,王专员看着3个人说道:“现在地方上的工作马上要转移到恢复生产建设上,西南军区首长要求我们要确保重庆市人民的平安和社会的稳定。但是,‘天下一号’的核心机密我们还没有掌握,大批潜伏特务伺机而动,我们的任务不轻啊!首长命令,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粉碎敌人的‘天下一号’阴谋,将敌人毁灭整个重庆的计划变成幻想、泡影。另外,为了确保群众的稳定,关于敌人的‘天下一号’计划,要严格保密,不能让人民群众有恐慌心理。”
接着王专员走过来,看着秦天亮说道:“天亮同志,依据你潜伏期间的工作汇报,你了解一部分‘天下一号’的计划,这段时间,你要把你掌握的情况形成文字,最好配上图纸,为全面破获‘天下一号’计划作准备。”
秦天亮起身答道:“是!”
马友谊接过话来,看了一眼李荷,说道:“李荷,这段时间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秦科长工作,生活上要对秦天亮同志尽力保障。”
秦天亮刚坐了下来,听到这话,便又起身说道:“处长,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马友谊严肃地说道:“这是组织安排。”
这日上午,都富春又在翻看《雾都晨报》,翻来翻去看不出个所以然,生气地把报纸扔在一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随即听得门外的邮递员喊道:“威斯利路27号,有信!”
不一会儿,王妈把信取了回来,放到都富春面前,说道:“老板,你的信。”
都富春感到意外,不禁自言自语道:“我的信?谁寄来的?”
都富春一边这样说道,一边走进自己的卧室,旋即把信撕开了。
信里只有一张白纸,空无一字。都富春一笑,拉开抽屉,顺手拿出一瓶液体,用毛笔蘸着液体在白纸上轻轻一涂,一行字便立时显现了出来:
1月15号公祭大会斩首行动,不得有误!A。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1月15号这一天,重庆市悼念西南烈士公祭大会在中心广场举行。此时此刻,广场里到处张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口号,所到之处,人山人海。一个干部拿着麦克风在组织群众。
由于参会者众多,一些卫兵正在疏导着人群。主席台两侧已经分列开4名警卫战士,这时正机警地注视着台下。
秦天亮此刻已是全副武装,站在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里,也向人群密切观察着。李荷却站在了另一边,不时地朝秦天亮这边张望着。
与此同时,马友谊也已经站在了靠近主席台的一个位置,毫不懈怠地观察着人群。
根据时间安排,一列领导依次从一侧的台阶走到了主席台上,又一一落座。王专员走到麦克风前,开始讲话:“我宣布,重庆市各界代表、人民群众悼念西南烈士公祭大会正式开始。下面,请地方首长讲话。”
话音落下,一个五十多岁的戴眼镜的男人表情肃穆地向麦克风走过来。
站在角落里的秦天亮正向人群里梭巡着,突然,他发现一个穿风衣、戴墨镜的特务解开风衣,从腋下掏出一把枪,枪口已经伸了出来,正对着讲话的领导。秦天亮见此,迅速拔出枪来朝那边奔了过去。
台上的王专员一直站在那位讲话的领导身旁,他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台下,突然间,他的眼睛被台下特务的枪身的反光闪了一下,下意识中一把将那位领导推开了。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传了过来,王专员“哎哟”叫了一声,一只手捂住了肩膀,刹那间,血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这时间,秦天亮的枪也响了,那名特务应声倒在了地上。
江水舟听见枪响,马上招呼身边的小特务,焦急地喊道:“乱,乱,快弄乱了!”说完,自己竟钻到人群里,趁着骚动逃走了。而在人群的另一处,朱铁听见了枪响,也转身离开了会场。
广场上发生的这一切都没能逃过都富春的眼睛。此刻,他正站在远处的楼房上,默默地向这边观察着,见到广场成了这样一个样子,禁不住狠狠地砸了一下拳头,骂道:“蠢货,都是蠢货!”
秦天亮突然间看见了朱铁的背影,马上追了过去,但是追着追着,就被混乱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人群里的战士这时候已经围拢过来,他们想要抓捕住凶手,恰在这时,另一名特务举枪正要朝主席台上的一名领导射击,竟被李荷一眼看到了,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枪响,那名特务当即被击毙。连连的枪声一时间使得广场上的人群更加混乱起来。王专员不顾肩上流血,抓起掉在地上的麦克风,大喊道:“不要乱,大家不要乱!”
马友谊见状冲了过来,抱起负伤的王专员说道:“王专员,快去医院!”说完,架起王专员就朝台下走去。
王专员很快就被送进了医院,并对枪伤进行了处理。这时候,他的肩上缠着纱布,也窝了一肚子火,一股怒气出不来,便朝站在病房里的马友谊、秦天亮和李荷几个人发起火来,责备他们的失职。
正这样说着,吴科长一头闯了进来,报告道:“王专员,刚才警备区三营营地发生了爆炸。”
在场的几个人同时惊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慢慢说。”王专员盯着吴科长问道。
吴科长便说道:“警备区的同志在执行会场的警戒任务,群众还没疏散完,兵营就发生了爆炸,当场有3个留守同志负伤,5个同志牺牲。”
王专员举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床头,问道:“特务抓到没有?”
吴科长说道:“是三营一个副连长埋的炸弹。”
王专员痛心地说道:“我们的内部竟然出了叛徒,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副连长。”说着,王专员不管不顾地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几个人来到了关押室。那个被撕去了胸章帽徽、又被戴上了手铐的副连长,一直浑身哆嗦着,惶恐不安地用一双眼睛打量着他们。
马友谊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个副连长哆哆嗦嗦地答道:“李晓军。”
马友谊加重了口气,说道:“说,为什么在军营搞爆炸,谁指使的?”
李晓军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哆嗦起来,答道:“队伍进城后,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两根黄鱼(金条),让我弄出点动静来,还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杀死我全家,长官,我一家老小的小命都在他们手里攥着呢,我要是不干,他们不会饶了我。”
秦天亮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是什么人找的你?”
李晓军说道:“我不认识,长官,我真的不认识,每次冲我下指示,他们都是把纸条埋在我饭碗里,我一吃就看到了。”
王专员接着问道:“那为什么选择在今天?”
李晓军如实说道:“今天长官带人去执行警戒任务,让我在家留守,平时没有机会,今天是个机会,我想把动静弄小点,最好别伤人,谁知道一弄就弄出了人命。长官,我不是成心想害人。”
3个人从关押室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话。秦天亮说道:“依我的经验,这个李晓军并没有多大的背景。敌人安排潜伏时,就是利用收买、威胁手段控制住了一批人为他们卖命,李晓军就是其中一个。”
王专员感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军队里竟然出现这种事,敌人太猖獗了。这个李晓军既然是军人,就交给绝对处理吧!”
马友谊点点头。
此时夜已深了,都富春仍面色不悦地坐在福泰茶楼的一个雅间里。一边的江水舟斜着眼睛看着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地说道:“这不挺好的吗?打倒了一个,制造了混乱,我们初战告捷。”
都富春把手里的茶杯用力地放在茶桌上,瞪眼说道:“你懂什么,第一个上台的不是我们想要斩首的,后面出来的才是大人物。”
都富春说着,目光又像一把刀子一样落在了朱铁的脸上,质问道:“朱铁,你是怎么指挥的?”
朱铁把头低了下来,小声嘟囔道:“一号,是我没弄好,我看见秦天亮了,怕他发现我,就下令开枪了。”
都富春就不再说话了,起身踱了两步,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揣测道:“撤退前你和秦天亮是蜂王的最大嫌疑对象,现在你不是,那秦天亮有可能就是了。”
朱铁忙抬起头来问道:“一号,那我们拿他怎么办?”
都富春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试他一次,看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次日上午,李荷走进秦天亮的办公室,一边递过去一份文件,一边说道:“秦科长,这是我对特务昨天暗杀事件的个人总结材料。”
秦天亮匆忙看了一眼那份文件,又从抽屉里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拿出来,说道:“哦,这样吧,我要去趟警备区了解一些情况,你直接交给马处长吧,顺便把我这份总结也交上去。”
说着,秦天亮走出军管委员会的大门,快到传达室时,老苗走过来,望着秦天亮笑呵呵地问道:“秦科长,要出门啊,怎么不派个车?”
秦天亮顺口说道:“车辆紧张,我去得不远,还是走着去吧。”
老苗望着秦天亮朝远处走去,自语道:“秦科长可真敬业。”
秦天亮走后,李荷便带着那两份材料走进了马友谊的办公室,望着坐在那里沉思的马友谊,李荷说道:“处长,这是我和秦科长对昨天会场情况的总结。”
马友谊指了指桌面,示意李荷放下,问道:“按规定,你应该先交给你们秦科长。”
李荷说道:“秦科长出门了,是他让我把他的一起交过来的。”
马友谊哦了一声,接着又意识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他去哪儿了?”
李荷说道:“说是去警备区,调查李晓军的案子。”
马友谊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你回忆一下,昨天大会现场乱了后,秦科长在什么方位?”
李荷想了想,说道:“他击毙了一个,然后就去追人了。”
马友谊:“人不是你打死的吗?”
李荷道:“一共击毙两个,他开了一枪,我开了一枪。”
马友谊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李荷同志,你手上那个潜伏特务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李荷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处长,我手上哪儿有案子办?”
马友谊说道:“沈枫的案子啊!和这个案子并案侦查,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李荷听了,更觉得奇怪了,又问道:“秦科长没跟你汇报吗?他说沈枫的案子暂时押后了。”
马友谊惊讶地看了一眼李荷,不禁问道:“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头两天啊!”李荷说道。
马友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便起身向医院走去。病房里王专员正靠在床上,一只手吊着,另一只手举着文件看。见马友谊来了,他忙起身说道:“友谊啊,你们不用来看我,都忙工作去。皮肉伤,没伤到骨头,我养几天就好了。”
马友谊笑笑,说道:“王专员,我这次来,有情况要向你汇报。”
王专员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知道你不是专来看我的,说说吧!”
马友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这个秦天亮一定有鬼。首先,他负责会场安保工作,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他该负主要责任。还有第二点,李荷同志反映说,在枪响后,秦天亮并没有直奔凶手,而是去追另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不当场击毙,事后也没汇报。”
王专员听了,不觉陷入了沉思。
马友谊继续说道:“依秦天亮的身手,他发现的人是不会跑掉的,为什么让特务在他眼皮底下逃脱了?只能说明他是有意放的人。”
“这个是你个人的猜测意见,当时会场人那么多,他怎么能开枪?仅凭这些?还有吗?”
“还有,李荷同志反映,秦天亮押后了沈枫被害案的侦破工作,而且,今天他没和我打招呼,去了警备区,说是审查李晓军的案子去了。”
“沈枫案子到现在没什么结果,怎么不追查了?李晓军不是移交到军队处理了吗?他去干吗?这么说,你怀疑他和李晓军的潜伏有关联?”
马友谊点点头,说道:“只是猜测,请组织上调查了解。”
王专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他的做法的确有些问题,首长不是说了吗?要监督使用秦天亮,有了证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