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被生擒的消息传到南州城后, 震惊了所有人,大家都在传太子如何的神武,如何以少取胜。
哪怕南镜的百姓们已经对燕军失望至极, 甚至厌恶自己作为燕人的身份,但这一次胜仗,无疑是重新打开了一些南镜燕人的心防。
就连辽商因为这次胜仗,也不敢再随便欺压普通的燕人。哪怕辽军已经占领了南镜三年,有很多辽人入驻当南镜是家了,但仍旧害怕燕军的反攻。
之前能安心生活完全是因为燕人皇帝的妥协,现在好了,燕人的太子现在回来讨伐他们来了。辽民都开始战战兢兢起来。风向和势头也开始变化。
尤其是在有心人的宣传下, 太子生擒李凯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南镜。
普通百姓听见这个消息,升起了新的希望。相反有些心虚的辽人要么偷偷搬远点,要么就是想看看辽宫那边的态度。
他们就联合辽人新贵进宫询问李琴。
李琴这会儿压根没有心情理这些人的小九九,眼下她正失去一个最大的赌资, 这个赌资有可能在日后成为她最大的靠山。
现在这个靠山听说是被人追杀跳山崖了。
她命令格木亲自去搜寻,格木派人回信几次, 都回报无果两个字。
这下子, 三天过去了。
连南镜王都敢到辽宫追问太子现在在哪里?
李琴打发回去了。
现在慕容甫又来寻李琴, 这次是丈夫,李琴哪怕不耐烦也只能让他进来。
慕容甫进来时,他身上还穿着燕军的战甲,双眼急的通红, 一副要和谁拼命的样子。他还举着刀喊道:“李凯那厮在何方!?”
“本殿下要砍了他!”
李琴只好上前将他的刀拿下, 她不得不告诉慕容甫,在他娶亲之间发生了多少事。
慕容甫听得一脸愤怒,仍旧扬言道:“我皇兄一天没回来, 我就要在李凯脸上划一刀!!”
“如何划,难道你要让太子的战果徒劳无获吗!”李琴觉得他身处朝廷却不知燕国的朝廷,之前肯定是被他的母妃保护的太好了,否则也不会这么一无所知。
李琴亲口告诉了他一个现实:“追杀你皇兄的人,不是辽人卫人舆人,很可能就是你们自己人。”
此话一出,慕容甫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妻子。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没有完全否定,他是清楚的京城的局势是个怎么样子。尤其是父皇。想到这个有时候特别无情的父亲,慕容甫脚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自责了起来:“也许你说的对,我真是什么都不懂。也一点都不能体会到皇兄的处境。”
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此刻,他却能深刻体会到慕容祁,也就是九弟的心情。
当初九弟被推出来联姻,就是太子救了他,但是那之后,九弟连句感谢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说,更不敢对太子说太多话。就是避讳着太子。
而如今,他深受太子的帮助,眼睁睁看着太子打赢了李凯,改变了南州城的局势,最后还让他在南州城有了新的立足之地。
慕容甫更清楚自己以后在南镜获得权势会越来越大。
甚至如果他再出色点,和李琴一起为南镜奋斗,他们夫妻何尝不能将南镜变成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
第一次,慕容甫不敢说一声谢谢,他知道自己因为太子获得了多少好处。在没有实力之前,他也不能为太子站队站的太明显。
于是他伸出轻轻地抓住了李琴的宫袖,问她:“琴儿,你选择和皇兄合作,是想获得什么?”
李琴露出了诧异的目光,她回道:“辽国眼下虽强盛,但人才凋零,一旦父王不在,辽国或许不必你们燕人动手,内部的贵族或许已经将辽国搞得一团糟了。”
“你们燕人也是如此,只不过,燕人的皇帝到底是个不糊涂的人。”哪怕对方很自私很冷血。李琴眼神危险地一眯,她再扶起慕容甫时,对他再道:“你应该感到庆幸,可以远离那种可怕的人。”
“但是皇兄她。”慕容甫垂着双手,心情十分低落。
李琴却道:“或许她生来就该在那个位置上,是龙是虫,都是她所选择的。”
更何况,李琴从太子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
如今,她也只能希望太子没事,那样的话,她还能继续投资,为实现自己的志向而努力。
此时繁华宫已经非常热闹了。
凌飞云不耐烦打发了南镜王派了庆贺的人,还要一边安慰周虎。
周虎一个大男人急红眼了,其他将士一个个也忍不住要冲出去寻找太子殿下,他们和太子殿下一起出生入死两天一夜,早已经是战友关系。
现在太子不见了,他们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十分的不安。
凌飞云安抚周虎道:“你们不用担心,千校尉武功高强,她一定会保护好太子的。”
“可是我听说太子殿下跳崖了。”周虎在殿门口走来走去,寝食难安,昨天他要是再回去一趟说不定能碰到殿下,然后把她带回来。
昨天他就不该听太子殿下的话,先带着士兵们回来,回来后又忙的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凌飞云心里很清楚太子遇到谁的刺杀,要不是他甲仁亲自调查告诉他,是海市叛徒所为,他还真的以为还是已经对太子下了悬赏令。
偏偏是在太子获胜之际来取她性命,真是阴险至极。
他就道:“太子应该没事,你先安置好伤兵,然后统计牺牲的将士。这样她回来你也好交待。”
周虎现在不能带人出去,也只能听凌飞云的话了,他带着人转头刚走。
凌飞云的朋友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甲仁还提着一壶酒,一只荷叶包的鸡,一叠黄纸,腰里揣着,活像一壶祭酒。
凌飞云看的眼皮子一跳:“你是在诅咒我的主子吗?”
“哈哈,你不是嫌弃你师父输了你三年的青春,现在侍奉的主子死了,你不就自由了。”甲仁其实知道太子还没有死,至于她为什么也没有出现,他就不清楚了。
就凭借千秋燕在她身边,太子想死都很难。
甲仁便道:“我刚传信给义父,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他对太子的事显得特别的关注。”
“楼主关注太子?”凌飞云道:“不会是信了二十年前老爷子的预言吧?”
甲仁听后,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子糊里糊涂,他生前卜的卦说大燕会出真龙天子,就在两位王爷之间,结果最可能成为真龙天子的容王战死了。”
“剩下的这位嘛...。”甲仁比出一根小指,啧啧几声:“二十多年了,自然这个预言就是谣言了。你就别信了。”
凌飞云有些无语起来:“我最烦的就是机关城里的相门,整天神神叨叨,要不是楼主和师父天天这么嘀咕,我也不会信了。”
甲仁道:“不是早就打破预言了,你就别当真了。与其想这个,不如我们给太子烧点纸钱吧!”
“呸!”凌飞云顿时嫌晦气,他推了甲仁一把,再将他那些黄纸夺过来扔在竹篓里,好像这样晦气就没了一样。
甲仁不再和他开玩笑了。
他忽然沉声道:“当初在河间府,义父就派我私下调查太子的身份,我不仅查无所获,甚至被擒获,这一切也在义父的计算之中。”
不过还是因为卦,他就是因为天天在义父面前晃悠,结果义父在有一天看见他面堂发黑,所以就派他出来解自己的围。
他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个预言还算不算,但现在看来,他愿意相信,真龙天子的预言是真的。
有可能是前任老爷子特地隐瞒了什么。又指令义父以后该怎么做,所以义父对沈家对燕国就显得特别的关注。
凌飞云也愣了,他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起来。
等过了会儿,他问道:“那海市悬赏太子的人头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这悬赏令已经挂了几个月了。”
“我不清楚,义父不会随随便便挂皇室的悬赏,要是有的话。”甲仁顿了下道:“有可能是前任楼主在时就已经接下的悬赏。”
“否则,按照我义父的性子不会轻易打打杀杀。”
早就有的悬赏。凌飞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也就是说,太子还是婴儿或者还没出生时,就有人想杀死她。
到底是谁那么阴毒,连个未出世的胎儿都不放过?
第二日依旧没有太子的消息。
如今南州城的局势隐隐在改变,尤其是南州城属于大王子李凯的势力,逐渐被李琴的人排挤出南州城。
李琴默认了手下的辽商,新贵族,还有投靠她的燕人朝南镜扩散。
慕容甫也参与了进来,只不过他还不熟悉南镜,就直接寻了南镜王,没想到南镜王不是非常配合,尤其是让他放权的时候,这南镜王就跟守财奴一样,打死不松口。
让慕容甫感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他也不求南镜王了,便组织打了胜仗的燕军跟自己去南镜各处采购。
说是采购,其实是暗地组织燕人,拉拢还有心向着燕国的人。还别说,用了一个下午,真的收拢了不少流浪势力。
慕容甫第一次有了当家做主的感受,他就多用了点钱,做一次施粥的慈善,才一天,他买的米就被人搬空了。
有乞丐也有普通居民,根本来不及,对方就一拥而上拿光了。
慕容甫也不好意思要回来,就回了辽宫。
李琴听说此事,她便知道慕容甫是遇到了南镜里面的赖民了,俗称地痞流氓,要是她没猜错,乞丐分的米粮很快也会被这帮人抢走的。
这相当于丈夫好意施粥反而被当成冤大头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