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接到了喻妙, 许嘉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晚难得一见的笑容。
一岁半的小姑娘,像个洁白软糯的糯米团子, 手脚并用, 骨碌碌地滚上了后车座, 嘿咻嘿咻地喘着气。
“喻妙, 你好呀。”他笑着冲小姑娘打招呼。
喻妙趴在椅背上朝他甜甜的笑, 喊了声:“爸爸!”
许嘉川仍笑着, 宽大的手覆在小姑娘软绵绵的小脸蛋儿上, 一只手就能整个儿给她的脸包裹住。
他拿捏着力道,轻轻揉了揉,坏心情霎时一扫而光,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喻妙呀,我可不是你爸爸。”
“爸爸!爸爸。”
小姑娘哪儿管的了这么多, 一直冲着他嘿嘿直笑, 露出一排粉色牙龈, 光秃秃的, 最底生着白芽儿, 茁茁生长, 蠢蠢欲动, 看起来是要长牙了。
许嘉川弯着唇, 也跟着笑。
林蔚和蒋一頔在车外和喻远航的父母说了两句,目送二老上楼后反身钻入车内。
这个小区很安静,嘭的一声关上车门,楼道口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小小的喻妙察觉到环境的变化, 咯咯笑着,看到妈妈上来笑得更开心了。
可爱又讨喜。
蒋一頔又听到喻妙朝许嘉川喊了声“爸爸”,又气又笑:“这孩子最近就这样,刚学会两句,逮着谁了就喊一喊。”
“没事儿,挺可爱的。”
许嘉川笑了笑,没什么别的情绪,还在逗着小朋友。
蒋一頔把喻妙抱在怀中,摸着小姑娘圆滚滚的小脑袋,给她戴好帽子,压了压头顶软绵绵地发,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们来接。”
林蔚说:“没事儿,我们正好在附近,顺路而已。”
“喻远航今晚在港南那边陪客户,太远了,过不来,我下班就过来了,也没开车。”蒋一頔说着,有了新的打算,“改明儿了,我把我那车做个保养,也开上得了。生了妙妙后,我就没怎么开过车,孩子太小,也不方便。”
林蔚笑道:“听你那语气,是不指望喻远航了?”
“他?我指望不上,他得一直忙到年后了,”蒋一頔说,“蔚蔚,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看看买个儿童座椅,小孩儿骨头太软了,可不能在车上随便颠着。”
“行啊。”林蔚笑着点头,“我正好明天有空。”
“爸爸,爸爸。”喻妙捏着许嘉川的手,奶声奶气地叫着,咯咯直笑。
软糯糯的小脸蛋皱成一团,能掐出水似的。
“又瞎叫啊。”蒋一頔无奈。
她也知道许嘉川和林蔚一直为没有孩子的事情烦恼,可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实在没辙。
许嘉川没什么愠色,一直在笑。
他逗喻妙逗得停不下来,小姑娘的绵绵小手拉住他,轻轻扯了扯,一双漂亮黢黑的眼睛朝他眨呀眨。
他的笑容愈发温柔。
同时,他也在想,如果他和林蔚以后有了孩子,是像他多一些,还是更像她。
如果像她,一定要有一双和她一样清澈的眼睛。
“喻妙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林蔚也在笑,揉了揉喻妙的头。
喻妙又拉着她的手,冲她喊,“妈妈,妈妈。”
蒋一頔有些生气了,拔高了声调,想吓唬喻妙:“喻妙,不听话了是不是?”
林蔚横她一眼:“你凶什么,小点声。她这么小懂什么?”
“唉……”
许嘉川看了喻妙一会儿,若有所思一样,突然,他转过头来看她。
林蔚迎上他的目光,心头不由地一怔。
许嘉川仍旧在笑着,唇抿成一条好线,嘴角微扬。
他的轮廓被车内暖黄的灯光柔化了,一双眸黑沉不见底,盛着两湾温柔。
好看的唇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
却什么也没说。
送蒋一頔和喻妙回去了,临下车时,许嘉川还笑着同喻妙告别。平素稳重成熟的男人在孩子面前,整个人都成了柔软的模样。
两个人上车后,车子久久没动。
“走吧?”
片刻后,是他先开口。
她倏地按住他想打火的手,看着他,很轻声说:“你很喜欢孩子。”
他的动作顿住,怔然收回手,反握住她,抿了抿唇,很想像那天一样否认,但他却不想撒谎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又是沉默须臾。
今晚的猝不及防实在多,她突然探身过来,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双眼清澈而有神,没了这些天一直居心不定的彷徨,这段时间惯有的愁绪在这一瞬也被抽丝剥茧了个干净。
多了丝坚定。
他能看到的坚定。
“我也很喜欢。”
同时,她很坚定地说。
“……嗯,”许嘉川又是一愣,再次点头,想换口说,“但是,林蔚,我们可以不……”
话还没说完,被她的吻堵入了口中。
她热烈地吻着他,热烈到,迸发出了一种想把两个人的生命交融到一体的欲念。
“我们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
今晚的他们,实实在在有着无数宣泄的热情。
为了挑起兴致,她还特意把他去年出差带回来的红酒拿出来了。
她的酒量实在是差,所以不管在家中,还是在外面,他一向禁止她沾酒。
如果想喝,必须有他在场。
而今夜,似是应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整个屋子只亮着卧室的床灯,洒下满室昏沉旖旎。
酒杯内壁挂着未沥干的红色液体,是葡萄饱满成熟后的艳红色,红到了极致,泛着惑人的紫,伴着蓝牙音响一直在单曲循环的《The Heart Of Seasons》,给今晚的气氛添了抹艳靡之色。
浴室水汽腾腾。
外面乐声缠绵不绝,里头的他们全然交缠在了一起。
她完全醉了,意识已经有些朦胧,分不清自己哪一瞬飘在天空,哪一瞬又踩在云端。
她脊背又热又凉。
不知道是因为浴室的墙砖太凉,还是因为自脚心泛起,蔓延到全身,能把她和他焚成灰烬的炽热。
被他抵在浴室的墙砖上一遍遍地索求,攀着他,抓着他,她像一艘靠不了岸的小船,飘飘摇摇;
又像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在风中顺逆,随风飘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快乐到极点的时候,她的腿夹着他的腰,腿肚随着小腹渐渐抽紧,快慰蔓至全身。
高.潮了。
她想要尖叫,然而声音溢出嗓了,却都成了轻柔或促狭的喘息。
对他来说,是一种求欢的,致命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