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情降头(2 / 2)

女生寝室4:玉魂 沈醉天 1199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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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倩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这苍白的脸色,她的容颜就算用倾城倾国来形容也不过分。而现在,她更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孤苦伶仃,凄美中带着几丝病态,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是个苗人、汉人结婚所生的孩子。

苗人分为熟苗和生苗。熟苗“服王化、习汉礼”,基本上被汉族同化;生苗“不服王化、闭门自治”,生活在蛮荒偏僻的山谷之中,与世隔绝。

吴小倩的母亲就是生苗。

当年,吴小倩父亲抱着传播科学和文明的理想进入湘西的生苗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生苗区里扎下根。虽不为大多数的苗人所理解,但他依然坚持不懈地教苗族小孩学汉字、看汉书。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他收获了吴小倩母亲的爱情。

吴小倩母亲是头人的独女,有着苗人原始的野性和激情,她对吴小倩的父亲一见钟情,被他身上的儒雅气质深深吸引。于是,一边是吴小倩父亲教小孩上课的声音,一边是吴小倩母亲隔山唱歌的声音。之后,吴小倩父亲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收到吴小倩母亲的礼物,绣球、手帕、银手镯……

在媒人的“威逼利诱”下,吴小倩父亲答应了吴小倩母亲的求亲。过门那天,苗寨里喜气洋洋,连续三天都是大摆宴席,寨里的老少爷们唱着古曲,喝起了牛角酒。黑油油的牛角,大的有两斤,小的也有八两,从不喝酒的吴小倩父亲当场就被灌醉。

结婚后,吴小倩父亲依然在苗寨里教书。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异常的事情:妻子是草鬼婆。草鬼婆是苗人的称号,意思为养蛊的女子。在吴小倩十六岁之前,她母亲是寨子里最好的草鬼婆。

吴小倩一生下来,就险些丧命。听寨子里的老人说,她身上得了一种罕见的蛊毒,谁也没办法医治。无奈,母亲只好以蛊制蛊,将一条蛇蛊植入了出生仅有三天的吴小倩体内。后来,那条蛇蛊一直随着吴小倩成长,直至今天。

蛇蛊救了吴小倩一命,却也给她带来了无穷的后患。她的身体,因为蛇蛊的存在一直虚弱,无论怎么补也没用。吴小倩知道,她的灵魂已经一分为二,一半在她体内,另一半在蛇蛊身上。

后来,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吴小倩读书习字,走出了苗寨。表面上,她除了有些病态,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她也曾经查阅过各种古书,想要寻找蛊毒的原理。遗憾的是,大多数语焉不详,《本草纲目》也只是简单地说蛊是一种用来治毒疮的药。但这并不妨碍吴小倩成为苗寨里最出色的草鬼婆,就连母亲也称赞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蛊术天才。

吴小倩是随母姓的。考上大学后,出门时,母亲给她讲述了蛊术的许多典故。最后,她郑重其事地叮嘱女儿,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用蛊术。还有,她们草鬼婆最忌讳姓许的,对所有姓许的人一概敬而远之,千万别招惹。

不轻易动用蛊术吴小倩能理解,毕竟蛊术带有邪气,害人更容易害己。但远离姓许的人,她有些不以为然。都什么时代了,还迷信这些。

至今,吴小倩只动用过一次蛊术,对象是那个叫赵启明的政府官员。她极端讨厌这种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小人,自以为有点权力和金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强迫别人。

吴小倩梳好头发,对着镜子抿着嘴笑了笑,然后晃晃悠悠地下楼去食堂吃早餐。

医学院的食堂向来是这样的,一到吃饭的时间,这里就比菜市场还要吵,到处乱糟糟的,所谓的天之骄子们蜂拥而入,争相抢座位、排队。这也难怪,食堂就那点东西,去晚了就没了,只能等着吃别人剩下的。在医学院论坛上有一个调查表,你离校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排名第一的是炸了这破食堂,排名第二的才是找份理想的工作。由此可见,医学院食堂在这些大学生的心目中地位何等重要。

吴小倩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勉强买到一碗稀饭、两个白面馒头,连肉包子都没了。幸好,她并不挑食——本来她就吃得很少。

隔壁有几个女生大声喧哗,生怕别人没听到她们说话似的。原来,她们是学校的女排成员,一个个高大丰满,健康有活力。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声音特别大,她叫谢于春,是女排的主力主攻手。

吴小倩微微蹙着眉,正在艰难地对付一个白面馒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吴小倩抬头,看到一张笑容可掬的脸。

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笑的时候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特别的阳光和可爱。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嗯。”

“你是新来的?”

“嗯。”

“临床医学系的?”

“嗯。”

“我叫楚煜城,学校男排队员。”

“嗯。”

“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

这回,没办法再用“嗯”来回答。吴小倩放下手中的白面馒头,眯着眼睛,凝视着楚煜城。

旁边,传来谢于春酸溜溜的声音:“有的女生,没什么本事,就知道装清纯扮可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到处勾引男人。”

吴小倩原本不想理会楚煜城,此时却来了兴致。她微微一笑:“我叫吴小倩。你是男排队的主力队员吗?”

楚煜城骄傲地说:“我是队长。”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有比赛,欢迎我去看吗?”

楚煜城喜形于色:“当然欢迎!我们后天就和南江大学排球队进行友谊赛,到时我来接你!”

“好,一言为定。”吴小倩收拾餐具,对楚煜城露出个狡黠的笑容,飘然离去。

楚煜城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依依不舍。

谢于春站到了楚煜城身后,幽幽地说:“人家已经走了。”

楚煜城仿佛这才看到谢于春般,脸上堆起了笑容:“于春,你也在这?”

“我早就在这,只是你眼里只有那个病美人,看不到我罢了。”

“说什么话呢!”楚煜城仿佛哄小孩般,“乖,别生气了。我先回下宿舍,你去老地方等我。”

谢于春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别让我久等。”

“不会!”

大约十分钟后,谢于春来到楚煜城所说的老地方——小树林的一个角落里。这里细草柔软,树叶遮天蔽日,格外的阴凉。

一年前,一个月朗星疏的夏夜,她在这里成功引诱楚煜城一起偷吃了禁果。至今,她还记得楚煜城第一次进入她身体时的生涩。可是,恋爱并不如她想象中的浪漫和幸福。名义上,她成为楚煜城的女友。实际上,楚煜城对她总是心不在焉。她很清楚,楚煜城并不爱她,她的爱情随时会消失。

谢于春有些伤感。爱情就是这样,没办法勉强,无论她怎么努力,楚煜城对她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忽然,谢于春看到一个女生走了过来,白衣飘飘,亭亭玉立,赫然是刚才在食堂所见的吴小倩。

她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楚煜城也约了她来?

谢于春躲到一棵树的背后,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窥视着吴小倩。

吴小倩似乎没发觉谢于春,略微观察了一下,从身上拿出个绿色的饭盒,放在草地上。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不知名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仿佛迷醉般。

草丛中、树干里、泥土下……小树林的各个角落里,有着各种小动物:色彩斑斓的毒蛇、十几厘米长的蜈蚣、行动缓慢的大蜘蛛、褐色的蝎子、臃肿丑恶的蟾蜍、成群结队的毒蚁以及其他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是有毒的。

谢于春捂着嘴,心“怦怦”直跳,一滴滴冷汗从发梢垂落下来。她惊恐地看着吴小倩,骨头带着肌肉战栗个不停。

所有的毒物,排着队爬进绿色的饭盒里。没多久,就把饭盒挤得满满的。吴小倩收起饭盒,从里面拎出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诡谲地笑了笑。

毒蛇懒洋洋地盘在她手上,吐着红彤彤的舌头,仿佛一个听话的宠物般。就在谢于春一眨眼的工夫,毒蛇不见了。她看到,吴小倩嘴角有一丝残留的血迹。

终于,吴小倩带着她的绿色饭盒离去。

小树林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谢于春舒了口气,拿开捂住嘴的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咯咯”响个不停。

那个吴小倩,究竟是什么怪物?

她庆幸自己没被吴小倩发现。她无法想象,吴小倩看到她之后,会对她做出哪些邪恶恐怖的事情。

不行,她得把这件事情告诉楚煜城!楚煜城鬼迷心窍,如果真和吴小倩交往下去,迟早会被她害死的!

想到这,谢于春恨不得立刻见到楚煜城。她正想离开小树林,突然看到一个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

她走过去,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发光的东西呈金黄色,椭圆形,充满了金属的质感。

难道,是一小块黄金?

谢于春伸手去捡那块“黄金”,突然,手掌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黄金”不见了,掌心出现一个血口,如婴儿的嘴,不断地动着,鲜血喷涌而出。心如刀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噬咬她的心脏。

谢于春强忍着疼痛,放足狂奔,想要跑出小树林求医。然而,很快,她就跑不动了,浑身肿胀无力。

她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仰面向天。在她残留意识的最后时刻,无数的金黄色小虫从她的嘴角、眼睛、鼻孔、耳朵里爬出来。

<h4>26</h4>

2006年10月6日,清晨7点50分。南江电台。

再过十分钟,打开收音机,调频到南江电台,一曲轻松悦耳的音乐过后,就可以听到《温馨港湾》主持人雪儿动人的声音,她和互动的听众娓娓而谈,帮他们解开一个个心结。

《温馨港湾》是一个谈心节目,却意外地获得了高收听率。一方面是都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人的心理负担太重,需要找人倾诉;另一方面,雪儿的主持能力也功不可没,她对听众心理的把握和抚慰让人感觉特别舒畅。

秦雪曼就是雪儿。

和往常一样,她走进播音室时,时针刚刚指向八点。

今天,她选择播放的音乐是波兰女钢琴家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她创作这首钢琴曲时年仅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华,曲中洋溢着少女对人生的无限憧憬和期待。不幸的是,六年后,年仅二十四岁的她就离开了人世。

纯净的钢琴曲轻轻叩击着心灵中的那片净土。秦雪曼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对着镜子微笑。

音乐是如此美好,以至于她都沉醉其中。这首钢琴曲,让她仿佛置身于青春的浪漫、爱情的梦想中,宛若在天空中尽情飞翔的小鸟,简单却快乐。

电话响了。

秦雪曼接通电话:“你好,我是主持人雪儿。请问,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她的声音特别甜美,仿佛卡通动画中的少女声音,有一种纯真的味道。

“你好,雪儿姐姐。我是南江医学院的学生,叫小敏。我很喜欢听你的节目,我们寝室的女生都喜欢听你的节目。”

南江医学院的学生?这么说,是自己的学妹了。秦雪曼微微一笑。

“谢谢你,小敏。”

小敏的声音犹豫起来:“我……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好的。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小敏的故事。”

小敏说,她是一个内向腼腆、不善言辞的女孩。她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叫思婷,为人大大咧咧、外向爽朗。她们一起上中学、一起考进医学院,然后又住在一个寝室。小敏长得比较漂亮,有不少男生追求她,但每次都被思婷给挡住了。思婷一直很照顾她,全心全意保护她,不让她受别的女生欺负,更不让她被那些花心萝卜的男生欺骗,直到杰的出现。

杰帅气,开朗,仿佛浊世中的王子,玉树临风,多才多艺。他还特别幽默健谈,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总能高潮迭起、笑声不断。这么优秀的男生,小敏没办法拒绝。很快,两人就成了情侣。思婷放心地将小敏交给了杰,并郑重地叮嘱杰,要好好地珍惜小敏,否则她饶不了杰。

可是,仅仅过了三个月,杰对小敏的宠爱和呵护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递减。更悲伤的是,小敏发现杰背着她和其他的女孩卿卿我我,生活糜烂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她苦苦追问杰,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杰冠冕堂皇地告诉她,他是个男人,有正常的欲望。既然她满足不了,他自然要去找别人。

原来,小敏很天真地以为,爱情和肉欲是可以分开的。爱一个人,不能只爱他的身体,更要爱他的灵魂。性爱,只能是婚后的行为,既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他的考验。可最终,在一次次侵犯和斗争中,小敏屈服了,她不想失去杰。

听到这,秦雪曼幽幽地叹了口气。很傻很天真的小敏并不明白,男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生物。对于他们来说,喜新厌旧几乎就是一种天生的本性。小敏在答应杰的性要求时,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果然,小敏说,刚开始,杰还很乐衷于和她做爱。但没多久,他就感到腻味了。他甚至在一次醉酒后对另一个女孩说,小敏像块木头一样,一点也不配合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偏偏那个女孩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小敏,并且告诉她,杰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以信任的,他同时和好几个女孩交往。

再美的梦,也会有破灭的那天。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滴血的伤口。小敏彻底崩溃了,她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般。就这样躺了三天。思婷耐心地照顾她,开解她,竭尽全力让她开心起来。她甚至还打了杰的暗棍,把他打进了医院,据说有轻微脑震荡。

小敏在思婷的开导下渐渐恢复生气。虽然,有时候,她看到杰时心还是很痛,但她已经能和常人一样笑着面对生活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爱情的伤口渐渐愈合。

后来,她又遇到了另一个优秀的男生:儒。儒和她一样,内向腼腆,喜欢看书,学习成绩优异,很有安全感。可是,这次思婷却坚决反对。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儒也不例外,他们只是在性欲的驱使下喜欢她的身体。

接着,思婷说出一句让小敏天旋地转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对小敏的爱情才是最纯洁最神圣的。

秦雪曼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小敏,你是说,思婷爱上了你?”

小敏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是的。我一直不知道,思婷原来有同性恋倾向。”

“你拒绝了她?”

“我只能拒绝她。我是个心理正常的女孩,以后还要谈恋爱,找老公,生小孩,过幸福完美的家庭生活。”

“你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小敏的声音带着几丝哭腔,“可是,思婷却不愿意放手。她疯了一样缠着我,无论我到哪里,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我实在是受不了,苦苦哀求她,甚至以死相逼,她才勉强答应远离我。”

秦雪曼问:“她既然答应了,事情应该了结了啊?”

这回,小敏是真的哭出来了:“雪儿姐姐,你是不知道,她所说的远离我,是自杀!她在寝室没人的时候躺到我的床铺上,割脉自杀,鲜血流得像河一样。她还留下了毒咒,用鲜血写下我的名字,诅咒我不得好死!她曾经说过,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在一起,活着的时候做不到,变成鬼也要陪着我!”

毒咒?秦雪曼不以为然,估计思婷是鬼片、恐怖片看多了,居然会相信这些。

“你别怕,所谓的毒咒,绝大多数是人为杜撰出来的,除了能让人害怕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作用。”

“这些天,我都不敢回寝室!老是梦到她,梦到她拽着我去另一个恐怖的世界。今天是她的头七,我真的怕她晚上会回魂来找我。”

“小敏,你别怕。告诉你,我也是南江医学院的学生。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去陪你,好吗?”

“真的?那太好了!”小敏的声音明显快活了许多,“雪儿姐姐,我现在就在医学院的操场上,你做完节目后就来找我,好吗?”

“好的。”秦雪曼松了口气,正想挂掉电话,却传来小敏的尖叫声:“思婷!”

秦雪曼吃了一惊,她赶紧提起电话:“小敏,你怎么了?”

“思……婷……”小敏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秦雪曼只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越来越沉重,仿佛一头老牛。

小敏,她呼吸困难?

秦雪曼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怔住了。

几千米外的南江医学院操场上,一个正在用手机打电话的漂亮女生,突然间如一块木头般悄无声息地摔倒在地。

<h4>27</h4>

2006年10月6日,清晨8点10分。南江医学院校园。

凌雁玉懒洋洋地在校园里闲逛。

她是个叛逆女孩。

她的父亲是老师,她的母亲也是老师,两人都是学校里的好老师。

可是,凌雁玉却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学生。从小,她身上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而且这股子机灵劲完全没用到正道上。

五岁时,她抓花了幼稚园老师的脸;七岁时,她打破了同桌的头;十岁时,她差点烧掉学校教室;十四岁时,她一本正经地和隔壁的男孩谈恋爱;十六岁时,她混迹于市井之中,吸烟喝酒,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呼朋结党。

凌雁玉的父亲、母亲为她操碎了心。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坚信,独生女儿凌雁玉只是天性贪玩,本质是善良的,总有一天会醒悟过来走上正道。为了给女儿闯下的祸事善后,他们一次次赔礼道歉,一次次点头哈腰。

十七岁那年,凌雁玉再一次凌晨回家,父亲、母亲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了她整整十个小时。看到父亲母亲憔悴的脸、满头的白发、深深的皱纹,凌雁玉突然间体会到了父母的艰辛和良苦用心。

在这一刹那间,她长大了,成熟了。

成熟后的凌雁玉和以前的狐朋狗友们断绝了来往,专心读书。她的基础本来就不弱,脑瓜子又转得快,再加上父母亲两个“特级”教师的辅导,成绩平平的她在高考中一鸣惊人,居然顺利地考取了南江医学院。

但凌雁玉的骨子里还是贪玩,充满了野性和好奇心。她听说441女生寝室发生了很多恐怖灵异事件,新生中没有人敢住进去,她就偏偏主动要求住进441女生寝室。看到方媛和苏雅两个传说中的美女后,她却有些失望。一个中规中矩,一个尖酸刻薄,一点也不好玩。她更喜欢那种侠肝义胆、英姿飒爽的女生,能和男生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话做事爽快利落,豪气冲天。

柳月琪就是这样的女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凌雁玉和柳月琪志趣相投,相识才几天就已为知交好友,惺惺相惜。

今天,她本来约了柳月琪晚上去看谢霆锋的演唱会。在这之前,她们还要买新衣服、做脸部保养、换新发型、化新妆。可直到她吃完了早餐,还没接到柳月琪的电话。

她拨通了柳月琪的电话:“大姐,搞什么鬼?不是说好了早上一起去买衣服?怎么还没看到你的鬼影?”

柳月琪的声音有气无力:“小玉,我……你等会,我马上就来。”

凌雁玉夸张地大叫:“不会吧,大姐,你还没起床?”

柳月琪的声音含糊不清:“嗯,身体有点不舒服。”

凌雁玉嬉笑着问:“不舒服?是不是来那个了?”

“去你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坏了东西,身体有点发冷。”

“这样啊。”凌雁玉想了想,“那你快点,我去寝室找你。”

五分钟后,凌雁玉出现在柳月琪的寝室中。她惊奇地看到,柳月琪穿着厚厚的春秋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大姐,你就穿这身衣服出去?”

“嗯。”柳月琪白了凌雁玉一眼,“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好像我是个怪物般。”

“大姐,你穿成这样,还不叫怪物啊?你没听天气预报?今天36摄氏度,等会要热死人!”

柳月琪苦笑:“我真的全身发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的确,柳月琪的手是冰冷的,仿佛一块凝固了千年的寒冰般。而且,她穿了这么厚的衣服,在这么热的天气中,额头上居然没有一滴汗水。

“大姐,等会下去,我们假装不认识啊,你离我远点。”

“你这是什么话?”

“人话。否则,保不定别人怎么看我呢,还以为我和你一样疯。不是说现在有很多大学生搞什么行为艺术吗?”凌雁玉说话噼里啪啦,比放爆竹还要快。

“好了!”柳月琪叉腰望着凌雁玉,“那你还和不和我一起出去?”

凌雁玉吐了吐舌头:“当然和你一起出去,否则一个人逛街多无聊。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到楼下跑几圈,活动活动,身体很快就会热起来。”

这个建议,柳月琪倒是很爽快地采纳了。下楼后,她慢慢地围着操场跑步。不远处,有一个漂亮女生在用手机打电话,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才跑了两圈,柳月琪就累得跑不动了。

凌雁玉走了过来:“我说,你身体怎么这么虚?是不是晚上想男人没睡好觉?”

“去,你才发春想男人呢!”柳月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依然没有汗水,“奇怪了,怎么这么冷?这么大的太阳,我怎么感觉比冬天还冷?”

凌雁玉看到附属医院的脑科名医李忧尘正从操场边经过,跳起来大叫:“大表哥!”

李忧尘慢腾腾地走过来,伸手去摸凌雁玉的头:“小玉,真巧。前几天才听说你考进医学院,怎么没来找我?”

凌雁玉一把抓住李忧尘的手,拖到柳月琪身边:“你来得正好。这个是我的好姐妹,叫柳月琪。她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帮我看看。”

李忧尘哭笑不得:“敢情你这么大声叫我,就是为了让我给她看病啊?”

“可不。”凌雁玉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大姐,你别看我这大表哥长得不咋的,可医术那是没得说。他自小就跟着我姑父、也就是他父亲学中医,后来又学西医,又去德国深造,可谓是中西合璧、一代宗师。来来来,别害羞,让他摸摸你的脉。”

“瞧你说的。既然这么好,那就试试吧。”柳月琪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到了李忧尘眼前。

李忧尘摇了摇头,还是接住了柳月琪的手,给她把起了脉。

“对了,大表哥,你还没女朋友吧?”凌雁玉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听姑父说,你相了十几次亲,没一个看上你,真是可怜。”

李忧尘气得差点吐血:“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没一个看上我?是我没一个能看上眼的。小玉,我可警告你,你别瞎说!”

“不会吧,竟然是你看不上别人?”凌雁玉不怀好意地说,“你看看,我这个姐妹还行吧?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还是才女,唱歌跳舞吟诗写文章样样都行。怎么样,不赖吧?最关键的是,她现在还没人要,想要的赶紧了。”

柳月琪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说话。凌雁玉还想继续调侃下去,李忧尘却朝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奇怪!”

凌雁玉小声问:“她没事吧?”

“她的脉搏跳得很慢,似乎是虚寒。从脉象看,她的心脏和血液循环都有问题。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医院做检查和治疗。”

凌雁玉捅了捅柳月琪,笑嘻嘻地说:“既然大表哥这么说,你还是跟大表哥一起去做检查吧。”

“小玉,你什么意思?附属医院那么多医生,用得着我来吗?再说了,我在附属医院的身份是脑科医生,不是妇科医生。”

“哎,我说大表哥,你怎么这么自私?好事做到底,你给她检查不是更好?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得,我算是怕了你。不过,我告诉你,下不为例。”

十分钟后,三人走进李忧尘的办公室。

李忧尘找出听诊器,对柳月琪说:“你能不能把衣服解开?”

柳月琪没说什么,伸手去解衣扣。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解了好几次才把纽扣解开。

李忧尘将听诊器放到柳月琪内衣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听了一会,他有些歉意地说:“你的心跳频率太乱,隔着内衣听不出来。能不能将听诊器伸进内衣里面?”

柳月琪的牙齿竟然“咯咯”直响,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李忧尘拿着听诊器,在柳月琪的内衣里面不断滑动。

柳月琪乳房丰满,肌肤柔腻,摸上去特别有弹性。但此刻,冷冰冰的,仿佛一具死去多时的女尸般,让人不寒而栗。

“冷……”柳月琪高挑的身子蜷缩起来,仿佛一只受伤的虾米般。

“小玉,你赶紧去借一个取暖器来。”李忧尘额头上开始滴汗。从医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种怪事。

凌雁玉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看情形,柳月琪仿佛掉在冰窖中,冷得直打哆嗦。她没有多问,疾步跑出办公室,问其他的医师借取暖器。

这么热的天,谁还会用取暖器?凌雁玉问了好几个医师,要么是没有,要么是不知道放在哪里。凌雁玉等不及了,干脆跑出附属医院,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个新的取暖器。

她一路跑进附属医院,却差点撞到慌慌张张的李忧尘。

“大表哥……”

“快,快去追你朋友。”

凌雁玉顺着李忧尘的手指望过去,柳月琪身上的春秋装已经脱掉了,她竟然穿着内衣发疯般放足狂奔。

她奔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仿佛百米冲刺般,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了操场上。

凌雁玉和李忧尘气喘吁吁地追着柳月琪,等他们赶到柳月琪身边时,她已经颓然倒地。

“好热啊!”这是柳月琪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睡过去了,再也没醒。

她的身体,依然冰冷如铁。

不远处,那个一直打电话的漂亮女孩,突然间失去了支撑,悄无声息地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