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树叶悄然掉了下来,在空中旋舞着,仿佛不甘心就这样脱离母体。天色如血一般迷醉,层峦叠嶂的山峰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山深处翠意浓浓,林木苍郁。参差不齐的大树团团簇拥着,伸向天空,舒展枝叶,遮住阳光,将天色衬托得更加阴霾了,给人的感觉是潮湿而阴暗。
这里静得很,除了偶尔听到的小鸟鸣叫声,就是潺潺的流水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些外表斑驳的树藤死死缠绕在枯瘦的树木上,盛开着颜色艳丽的花朵,花香沁人。
深不见底的悬崖歪歪斜斜地伫立着,斜面上不少花草树木钻了出来,鬼头鬼脑地望着她们。
一辆越野吉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艰难行驶着,扬起一阵阵黄土。
路越来越狭窄,越野吉普车嘶吼了几声,终于停了下来。
闷哥坐在驾驶位上,迷惘地望着眼前的小路。那里,野草疯狂地蔓延,完全掩盖了山路。显然,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
“怎么回事?”副驾驶位置的凌雁玉问闷哥。
“没路了。”闷哥往后吆喝了一声,“浩东,拿地图来。”
精明干练的吴浩东立马从背包中掏出地图。
“没错啊,从这个方向往前开几公里,就到三鑫山了。”闷哥看了看天色,思考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赶路。”
“不会吧!”苏雅很不高兴地说,“你有没有搞错,让我们在这里露宿?”
闷哥说:“没办法。看天色,可能会下雨。这条路不好走,晚上开车,不安全。”
“那就在这休息一晚吧,反正我们都带了帐篷。”柳雪怡说。
苏雅气呼呼地对方媛说:“我早就说了,什么越野自助游,一点意思都没有。全怪你,喜欢做好人,害得我们现在要在山里喂蚊子。”
方媛苦笑,摇摇头,没理苏雅,径直走到吉普车后厢,取下帐篷,搭建起来。
闷哥和吴浩东是老资格的驴友,有丰富的旅游经验。这次,他们特意邀请441女生寝室的女生一起出来自助游。
凌雁玉和柳雪怡欣然答应,还不断怂恿方媛和苏雅。
苏雅原本不想参加的,却经不住方媛的反复劝说。
“李医师也说过了,我们要适当的减压,调节心情,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
“你白痴啊,她们两个摆明是拉我们去当电灯泡的。”
“电灯泡不好吗?至少,有我们在,她们两个才不会那么容易吃亏。”
“方媛,她们吃不吃亏,关我什么事?何况,到底是她们吃亏,还是那两个笨蛋吃亏,谁说得清楚?”
“好了,苏雅,就当是陪我吧。你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夹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吧。”
“算了,反正也没事。不过,事先申明,我只和你住一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媛才把苏雅拉进旅游队伍。
起初,一切都正常,走的是阳光大道,住的是星级酒店,吃的是精美套餐,游的是风景胜地。
可过了几天,闷哥就说这些普通景点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没有开发的三鑫山探险。
他的提议,得到了凌雁玉和柳雪怡的热烈欢迎。
太平盛世中,庸碌生活里,每个人都有点探险情结。
据说,曾经有富豪在乱世中隐居在三鑫山,死后将他的宝藏全部埋藏在这座山里。当然,这只是传说,方媛他们压根就不信。真有什么宝藏的话,早就被别人挖掘了。
好在三鑫山风景不错,山坡也不陡峭,适合越野吉普车自助性旅游。
“好了,雁玉和雪怡准备晚餐,我和浩东搭建帐篷,方媛和苏雅去观察周围环境。天黑前,我们要吃完晚饭住进帐篷。”闷哥迅速分配好工作。
他很聪明地接手了方媛手上的事。
“走吧,我们去附近看看。”苏雅赶紧把还想继续工作的方媛拉走。
两人漫无目的在山脚下行走。
苏雅在一个风口处停了下来,张开双臂,仰面向天,任山风透过她的身体,感受那股沁人肺腑的清凉。
真舒服啊。
深山里就是不一样,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灵秀。即使是空气,也那么清甜轻爽,和沉闷杂夹着腥味的城市有着天壤之别。
还是方媛说得对,有空的话,应该多出来走走,离开那些如蜘蛛巢穴般的水泥碉堡,感受下真正的自然世界。
“方媛,你怎么还没跟上来?”苏雅睁开眼睛,回头往后望去。
叫了好一会,方媛才慢腾腾地从树林后走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慌乱。
“怎么了?你没事吧。”苏雅关心地问。
她知道,方媛晕车。刚才在车里,她就几次作势欲呕。
“没事。”方媛摇摇头,眉头依然紧锁。她的表情很奇怪,目光游离,避开苏雅的眼神,望向遥远的山脉。
“你在看什么?”苏雅跳下来,顺着方媛的目光望去。
参差不齐的大树后隐隐有一座青砖碧瓦的老宅,孤零零地伫立在灌木杂草中。
“奇怪,那里,真的有一座老房子。”苏雅不解地挠挠头。
越野吉普车旁,凌雁玉和柳雪怡烧烤携带的简易食品,没一会儿便香气扑鼻,引得凌雁玉食指大动。
她拿着一根烤熟的鸡翅,尝了一口,大声叫唤着闷哥。
“哟,雁玉,你和闷哥可真是如胶似漆,才几分钟,就想他了?”柳雪怡在一旁打趣。
凌雁玉白了柳雪怡一眼:“你是说你和浩东吧,你们才如胶似漆呢,这几天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从不分开。”
柳雪怡脸上微微一红:“哪有那么夸张!这些天我不是和你睡一个房间吗?”
“是吗?”凌雁玉的笑容变得格外狡黠,“可我昨天半夜睡醒后,身边根本就没人!”
“我……昨晚,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睡不着?想男人了吧。那么晚,你能走到哪去?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月亮数星星等日出。”
“我真的是坐在天台上等日出,信不信由你!”
“就算是等日出,也不是一个人等吧,我好像还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背影。”
“死丫头,你既然看到了,还问什么问!”
凌雁玉仿佛小偷般四处观望下,慢慢靠近柳雪怡,声音压得低低的:“雪怡,我问你,你们除了等日出,还有没有做其他的事?”
“没有!”柳雪怡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吧,那么老土?别告诉我,连亲吻都没有?”凌雁玉摇头晃脑地说。
“得了!你也真是,还有完没完?”柳雪怡扭头脸,佯装生气。
凌雁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还想继续问下去,却看到闷哥和吴浩东走过来。
“帐篷已经搭好了。哇,好香,雁玉,给我一个。”闷哥“抢”去凌雁玉吃过的鸡翅,露出白白的牙齿,毫不客气地撕啃着。
吴浩东则斯文多了,只是朝柳雪怡笑笑,接过柳雪怡递过来的完整鸡翅,轻声说:“谢谢。”
“不用。”柳雪怡客客气气地说。
两个人,倒还真有点相敬如宾的感觉。
“方媛,苏雅,你们快过来!”凌雁玉远远地望见方媛和苏雅的身影,挥手叫道。
苏雅加快了脚步,走到四人面前,婉拒凌雁玉的烧烤,郑重其事地说:“你们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金矿?”凌雁玉说。
“古树?”柳雪怡说。
“淡水湖?”吴浩东说。
苏雅摇摇头,看着没有说话的闷哥。
闷哥想了想,说:“不会真的发现什么富豪的老房子吧。”
“是不是富豪的我不知道,不过,那的确是一幢很阔气的老房子。”苏雅平静地说。
方媛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吉普车在山路颠簸的时候,她就开始晕车,不停地呕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仿佛三魂七魄被抽去一些似的,思维都变得混乱起来。
下了车后,被自然清风微微吹拂,非但没有清醒,反而更加迷糊起来。便是眼前的这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似的。
“不会是在做梦吧!”方媛心想。
明显,不是梦。梦,不会这么清晰,感受不会这么具体。何况,她暗中轻轻咬了自己的手指,有明显的疼痛感。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
和苏雅在山脚漫无目的散步时,头又昏沉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后面,坐了下来休息。
闭上眼睛,沐浴在清爽的山风中,温暖的阳光轻轻在脸庞上跳跃。
身体,仿佛一粒尘埃般,轻飘飘地飘浮在漫无边际的浩瀚苍穹中。
而且,有种莫名的引力,吸引着她,让她朝黑暗的深处飘处,让她隐隐想起宇宙的黑洞。能吞噬一切物质的黑洞。
这是怎么了?
残余的意识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竭力想要脱离那种诡异的引力。可是,身不由己,全身轻飘飘的,没一点力量。身后,是无数和她一样的尘埃,争先恐后,汹涌澎湃。
她努力抗争,可渺小的力量在滚滚洪流中微不足道。
正在这时,她听到苏雅了的叫声。
陡然间,集中所有的力量,努力挣扎,终于脱离了洪流的轨道,独自往回飘浮。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自己,竟躺在山林中,睡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古人所说的失魂落魄吧?
不,不会的。哪有什么魂魄。应该是晕车的后遗症吧。
方媛自我安慰着,站起来,原地蹦了几下,稍稍振作些精神。
在苏雅发现那座古怪的老房子时,她就有种不祥的感觉。
那房子,看上去,十分眼熟。
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随着众人走近老房子,不祥的预感益发强烈了,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般。
老宅很大,建筑风格偏向古代,似乎和“中国府第文化博物馆”的南昌汪家土库有些类似。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般,大墙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仅在大门处开了个口子,高高悬挂着一副牌匾,上面书写着“儒林世家”四个大字。
老宅的铁门斑驳,墙上的颜色被风雨侵蚀成青灰色,仿佛一个孤零零的老人,到处弥漫着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有人吗?”凌雁玉站在门外大声叫道,叫了半天都没人回应。
“应该没有人。”闷哥轻轻推了推,大门发出“吱呀”的怪声,缓缓打开。
凌雁玉朝里面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朝众人呶嘴:“怎么了,不进去?”
方媛犹豫着说:“我想,还是别进去吧。我总觉得,这座老宅有古怪。”
“哟,方媛姐姐,没想到,你也会有胆小的时候!”
“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应该进去。”
不祥的预感很强烈,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是,这种感觉很微妙,根本没办法解释给别人听。
老宅在阴暗的光线中显得极其诡异,独自伫立在这里,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般,静静地等待猎物的上门。
“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不行就走。难道里面还真会有妖魔鬼怪不成?”闷哥笑着说。
柳雪怡却看了看天色,说:“天色好阴啊,不会下雨吧!”
果然,就在此时,天色变了,天空中乌云密布,有极亮的电光闪过,接踵而至的是声响巨大的雷鸣声,绵绵不绝,炸了起来。
众人暗暗叫苦。如果下起暴雨来,露营的话可就苦不堪言。
凌雁儿喜笑颜开:“你看,连老天爷都帮我。”
说完,第一个跑进老房子里,闷哥紧跟着也追了上去。
柳雪怡犹豫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吴浩东说:“方媛,苏雅,我们也去避避雨吧。”
豆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降了下来,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方媛叹息了一声,只好拉着苏雅的手,跟着吴浩东跑进老宅。
前脚才进屋,后脚倾盆大雨就狂泻下来。
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哗啦啦地下了片刻,就停住了。
老宅里显然多年无人居住了,地板上是厚厚的一层灰尘,家俱一应俱全,古色古香。房间错落有致,没有电器电线,似乎是民国时代的建筑。
“这房子真不错。”凌雁玉啧啧称赞,“这些花瓶、家俱会不会是古董啊?说不定很值钱啊,我们拿几个回去吧。”
闷哥说:“算了吧,下山时花瓶很容易打碎,家俱又太沉,你还是另寻纪念品吧。”
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去。
苏雅问:“方媛,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脸色也很难看。”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这房子有些古怪。”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的。深山峻岭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座老房子?鬼片中,通常是这样的情节,一群少男少女,各自有感情纠络,一起出去旅游,来到一座荒山野岭的老房子里,里面藏有恶鬼,少男少女们一个一个被恶鬼害死……”
方媛怔怔地望着苏雅,脸上神情特别古怪,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苏雅笑了笑,说:“方媛,怎么了?你不会真被吓到了吧!不过是三流鬼片的故事情节。”
方媛很想说:“苏雅,你说的很可能会发生!”
可是,她始终还是没说出口。如果真说出来的,还不定被苏雅怎么笑话。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会有恶鬼呢?
老宅空间很大,如同一个封闭的小城,一个个房间宛如土兵般一丝不苟地排列着。
方媛和苏雅边走边观察。可是,越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且,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个东西一直偷偷看着她们。好几次悄悄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一个拐角处,方媛停住了脚步,没有跟随前行的苏雅,倚在墙壁上静静的思考。大概过了四五秒,她突然往回探头,隐隐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是谁?”方媛疾步追了过去。
人影倏忽而逝,仿佛从不存在过。
一个小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
方媛捡了起来,是一个制作精美的紫红色水晶耳环。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紫色水晶耳环,是她自己的。
她记得,这次出来,她戴了一双紫色水晶耳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掉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现在居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来过老宅,怎么会把紫色耳环掉在这里呢?
是什么人,拾了她的紫色耳环,隐藏在暗处偷窥她?
一串串疑团,想得方媛头都痛了。
她仿佛看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个恶魔偷偷窥视着她们,无声地阴笑。
众人在老房子里转了一圈,最终没什么发现。
这座老房子很大,如一个巨大的堡垒般,共分为四屋,数十间房间。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很多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夜终于降临了。
众人跑了一天,也疲惫了,吃过晚饭,找了些相邻的房间,各自钻进睡袋休息去了。
方媛和苏雅睡在一个房间,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那种诡异的被窥视的感觉总算过去了,一切又恢复到平常。
便是那种昏沉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大脑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这样的夜晚,只有山虫偶尔清鸣几声,显得寂寥极了。
方媛想起自己到南江医学院后的日子,那些曾经鲜明生动的脸孔,如今却一个个离她而去,去了未知的世界。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
事到临头,却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她记得,有一次,读初中的时候,全班考试,考的是她最不擅长的化学。
她没复习好,恐惧得晚上觉都睡不着,临考前,还在翻书拼命记忆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一直在想,如果考得不好,怎么办?
家人会不会因此而板着脸教训她?骂她?打她?甚至让她休学?
老师和同学会不会因此而嘲笑她?看不起她?甚至将她当成反面典型来全校通报。
可是,真到考试那一刻,她却忽然想通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次期末考试而已。
她静下心来,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次考试,她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却也没有想像中差,中等成绩。
事后,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恐惧一次期末考试。
直到现在,她看到著名球星罗纳尔多也会因心理压力太大,在世界杯决赛上抽筋,才明白,所有的人,其实都一样,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
面对压力,有的人,选择了退缩,选择了放弃,沉缅于酒精、香烟甚至毒品来麻醉自己。而有的人,却迎难而上,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荣辱不惊,只是努力做好手上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成功。
有时候,压力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她又想起农村的那些妇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夫教子,简单而古老的生活方式。
可是,如果是她,绝对受不了。
偶尔在田里耕耘可以,但一辈子就这样在田里耕耘,失去所有的梦想,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她隐隐猜到母亲的想法。
一个女人,失去了依靠后,不甘心一辈子拴在农村,像机械人一般从事着最原始的体力劳动,就必须得远离那个地方,重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是,她又没有资本,没有谋生技能,只能狠下心来,抛弃还是负累的女儿,独自上路。如果生活变好了,再回来接女儿也不迟。
直到方媛考进南江医学院,母亲仍然没有回来。也许,她的生活,依然不如意。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方媛叹口气,悄悄从睡袋中钻出来,披起衣裳,走出房间。
外面,月光很好,皎洁的明月如残钩般,轻轻地钩在一处高峰上。
山风清新,全身的毛孔都被吹得舒畅起来,累积的郁闷之气仿佛被清风全部吹出体外般。
方媛感觉舒服极了。
不祥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
也许,不应该再看那些悲伤的言情小说了。
那些言情小说写得是极好的,可是,里面的思想却太消沉了。
女孩家,总喜欢幻想白马王子,总奢望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生活是那么琐碎,如网一般,在风雨中飘来飘去。那些情感,只是网上的一些尘埃,附带了它,只会显得更沉重、更阴郁。
一个人,总要长大。
摔伤后,再疼的伤口,也会被时间治疗好,结疤后重新愈合。有的人,却喜欢总是自怨自艾,去寻找摔伤的原因,埋怨道路的不顺、石块的阻绊,还有运气的不佳。逢人便回忆摔伤时的惨烈景象,甚至将伤口亮出来,挖去刚结的疤痕,展示曾经的痛楚。
这有用吗?
这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同情了。别人的同情,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赢得一些无用的安慰和泪水。
也许,我应该再坚强一些。
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只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想到这,方媛的心情好多了。
她信步漫游,转过众人休息的二楼,上了三楼。在三楼转了一圈,又去了四楼的楼顶。
站得高,才看得远。境界决定成就。
方媛暗暗地想着,张开双臂,对着空旷无人的山野,大喊道:“喂!”
叫声很快被风声掩盖。
“妈妈!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方振衣,我爱你……”
平时,一直隐藏着,不敢说的话,此刻,大声叫出来,不知有多舒畅。
反正,没人听见。
叫了一会,方媛累了,喘着气,突然笑了。
原来,放纵也是一种快乐。
风中,却传来另一种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
方媛的心立刻如小鹿般跳了起来。
这么晚,怎么会有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