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排比赛上午十点开始,DAR在酒店吃过早餐后坐着大巴到了比赛场地。
除了赵焱和宁珩,其他三人都是有大赛经验的,世界比赛都参加过,自然不会对这个亚洲赛有什么情绪波动。
宁珩还好,赵焱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从早餐开始就反复的跑洗手间,上了大巴之后又一直喝水,喝了想上厕所、上了厕所又想喝,看着越来越近赛场,坐立不安。
“什么时候到?我想上厕所?”赵焱苦兮兮地问。
“现在要是立马掉头回酒店,你保证不想上。”宁珩嚼着泡泡糖,十分随性的吹了个泡泡,和赵焱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
江姜笑道,“赵焱,你这样子让我感觉你是要去上战场。”
“这不就是我们的战场吗。”赵焱心紧,尿意更重,手掌焦躁地攥着外设包,“我真想上厕所……”
乔予扬说着日文让司机把车开快点儿,尤帆主动挑话转移赵焱的注意力,“说起来,咱们回去是不是得报一个语言班啊?DAR走出去,就队长精通各国语言,这有点丢脸吧?”
提起学习秦北就头疼,“别了吧,老妈子,您少操点心成吗?整天训练呢,哪儿有时间学语言啊。会一个英文还不够?”
“那赵焱和宁珩的英文也没多好啊,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我愿意学!”赵焱对学英文这件事很有兴趣,“我一直想把英文好好学一下,但一直没机会。”
“我英文挺好,”宁珩冷漠地说,“能听懂就行,又不是没翻译。”
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最后那句他说的很小声,只有他们俩听到了。
乔予扬哼笑一声,“胆子挺大,把队长当翻译?”
宁珩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那又怎样?
乔予扬勾了勾唇,捏着宁珩白嫩的脸蛋,“只有你敢这么恃宠而骄。”
“哎对了,宁珩,你的脚怎么样啊?”赵焱问,“今早看你走的挺好的,没问题了吧?”
“没事儿了。”宁珩无情的提醒,“你不尿尿了?”
本来大家聊着天儿,分散了赵焱的注意力,他不那么紧张了,现在被宁珩一提醒再加上大巴驶入了赛场大门口,粉丝们汇聚在检票处,乌压压的一片人海。
赵焱的脸垮了,夹着腿,痛苦地说:“不行……我真憋不住了。”
“操,忍不住也得忍着,”秦北骂道,“宁珩你有病是不是?好端端的提醒人家干嘛?”
宁珩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得意的哼着小曲。
下车后,赵焱直奔洗手间,许多战队已经到了,后台挤满了人。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录赛前的视频,其实就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鼓励自家战队、说争取夺冠什么的,大同小异。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好Tina领着队伍录完视频下场,两支夺冠大热门战队相遇,旁边的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嗨,Wakely,”Tina依旧是那副妖媚不正经的面孔,但眼睛里多了几分狂热,“我很期待的今天的对决,虽然我没有办法和你做对手了,但相信我调教出的人,也不会有多差。”
乔予扬冷淡地回了四个字:“拭目以待。”
“你还是这么高傲。”Tina说。
宁珩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如同猎物一样的感觉让他很反感,转眸一看———昨天说想挑战他的那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有些阴冷,嘴角噙着笑。
宁珩毫不畏惧地回视,俊美的脸上是冷酷和漠然。
“Loper,初次见面,我是Herry。很期待今天和你的对决,特别是……”Herry看了一眼乔予扬,似笑非笑地说,“在你努力成为第二个Wakely之后。”
乔予扬略微锐利的目光落在Herry挑衅的脸上。
平静的海面下暗涛汹涌,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两个战队站在对立面,和善中透着剑拔弩张的争锋。
Herry说的是中文,每个音调都发在意想不到的位置上,听得人耳朵发酸。
宁珩冷漠地讥讽:“你的中文真烂。”
Herry笑容僵了一瞬,“希望你一会儿在赛场上,还能这么自信。”
“是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宁珩眼里闪过不耐烦的神色,“你没和我对决过,光看我以前的视频就能断定我的实力?Tina教会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盲目的自大?笑死人。”
工作人员尴尬地催促着他们去录视频,宁珩抬脚不客气地走过去,与Herry擦肩而过之时,他脚步一顿,二人目光交错,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服输的敌意。
比赛前战队之间这般挑衅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众人并未放在心上。
录完视频后,各大战队陆续进入比赛现场,观众到齐,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队员的视频,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尖叫。
“Loper呢?”乔予扬上场前没看到熟悉的紫粉色,止步问道。
“哎对,宁珩呢?”秦北东张西望。
旁边的选手们依次上场,他们站在路中间挡道,暂时移步在边上。
“十分钟前他说要上个洗手间,”江姜有些担心,“太紧张了?我们要不要等等他?”
赵焱总算找到同类,“看吧,我就说要紧张的嘛。”
秦北嘲笑他,“那你还要上厕所吗?现在还来得及。”
赵焱摆手,嘿嘿一笑,“不上了,我尿干净了。”
他们四人等了两分钟还没见他来,乔予扬让他们先上场,他去洗手间找人。
后台的洗手间只有一个,乔予扬一进去就瞧见宁珩弯着腰,用冷水冲脸。
“现在紧张是不是太晚了?宁神,要上场了。”
宁珩抬手关了水龙头,手臂撑着洗手池,大片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很快打湿了一大片领口,“谁紧张了,我只是上个厕所而已。”
“上了十分钟?”乔予扬抽纸帮他擦脸,“脚疼了?”
“不是。”宁珩站着没动,水珠挂在如羽的眼睫上,随着他眨眼,落进他的眼里,把他通透水润的眼眸刺激出些微的淡红。
他抬眼看向镜子,眸光暗涌,复杂且深意,涩声问:“队长,Herry说,我在努力成为第二个你。是吗?”
撑着桌面的手无声的攥紧,强烈的心悸让他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宁珩知道此刻大赛在即,不应该一头扎进死角,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大赛,对他和DAR来说多重要。
可他忍不住,无法自控地去想Herry的话。
他像Wakely、是Wakely的翻版,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可他明明喜欢的是冉芃,冉芃的打法也是属于激进的一派,他看了四年、学了四年,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说像乔予扬。
理智和情感撕扯着神经,大脑深处传来隐隐的疼痛,那个模糊的、刻意被宁珩忽略的想法,此刻挣扎着想挣脱囚网的禁锢,要在混沌的意识中脱颖而出。
“你不需要成为第二个谁,”乔予扬俊眉微蹙,见他脸色发白、状态很不好,心下不解却没有多问,“Loper只有一个,是独一无二的。”
宁珩腹腔轻微的抽搐,呼吸颤抖,努力地调整着混乱到极致的状态。
突然外面传来高昂的欢呼,能依稀听到“DAR”、“Wakely”的字眼。
他们是热门战队、人气最高,官方把他们的赛前视频放在最后一个,说明这会儿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乔予扬脸色沉峻,拍了拍宁珩的背,“你如果不能上场……”
“我可以。”宁珩抹了把脸,再次睁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他心跳的很快、呼吸也不稳,但目光很坚定。
“你确定?”乔予扬眸光很沉,“这是全亚洲的比赛,没有失误的机会。”
宁珩拽着外设包往外走去,走廊尽头通往赛场的大门泛着白光,喧闹的呼喊声传进耳道。
额间打湿的头发滴着水,像一滴冷汗,滑过脸颊,顺着下颌线停在圆巧的下巴上,最后滴至地面被宁珩矫健的步伐踩下,他一步步走向赛场。
“队长,你信我吗?”宁珩问。
乔予扬看着他削薄而纤长的身影,“我不能因为喜欢你,选择盲目的相信。”
这种状态,别说乔予扬,就是宁珩自己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影响比赛。
湿润的头发垂在眉眼,扰的宁珩不是很舒服,他掏出兜里的皮筋,把头发撩起,扎了个苹果梗,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稚嫩的散去多了几分成熟。
在他踏上赛场的那一刻,大屏幕上正好放到Loper的赛前视频,紫粉色头发的少年挑了挑眉,傲慢又桀骜地开口:“Herry,听说你想挑战我。你用不着说我像谁,我就是我,打死你的只会是Loper、只会有一个前缀,那就是DAR。”
乔予扬和宁珩掐着点儿似的同时出场,观众席的粉丝们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呐喊。
主持人说:“二位尽快落座吧,比赛十分钟后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