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着急,这种酸酸的感觉,以前在学生时代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就连当初追吴深谷的时候也没有,那时候只有开心和挫败两种情绪。若吴深谷对他稍微示好,他就开心,若吴深谷拒绝了他,他就感觉到浓浓的挫败感。
七年了,他从来没有在吴深谷身上感觉过这种酸酸的感觉。
这也是闻暗雨深觉不解的地方。
镜子被一层浅浅的雾气笼罩住,他叹了一口气,准备重新掰开淋浴开关。
正当这时,洗手台的下方传来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十分有节奏感。
闻暗雨疑惑地凑近,该不会是他刚刚无意碰掉了什么东西,滚落到洗手台下了吧?
等了几秒钟,下方依然咔哒咔哒。
也许是全息游戏玩多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趴下去看,而是做了一个非常‘虎’的动作:半跪在地,直接伸手去掏。
还真让他给掏个正着,入手是毛绒绒的触感,好像还有触手一样的东西扒拉他。
闻暗雨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他抽手一看,竟然是只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浴室里顿时响起一身惨叫,凄惨无比。
闻暗雨吓得立即将老鼠甩开,尖叫喊:“揽霜河!揽霜河!揽霜河!!!”
很快屋门被推开,揽霜河冲了进来,急促敲浴室门:“怎么了?”
闻暗雨吓得声音变调:“有老鼠!”
揽霜河立即道:“开门,我进去抓。”
“可我还没穿衣服。”闻暗雨蹦到马桶盖上,眼神在地上四处扫。
揽霜河敲门的动作一僵,局促说:“洗手池底下有浴袍,你先披上。”
闻暗雨在地上看了半天,觉得人更崩溃了,那只老鼠怎么不见了啊!
靠,它跑哪里去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浴室里待了,一步跨到地面,一手拉开洗手池下方柜子,火速抽出一件浴袍,手忙脚乱套在身上。
连浴袍的衣带都没功夫系。
门猛地被打开。
热浪卷积雾气,哗啦啦直往揽霜河脸上狂涌,雾气中有一个身影几乎是蹿出来的,几步距离直接跳到了他的怀中。
揽霜河下意识伸手一接,左手手掌按在厚厚的浴袍外,右手手掌则是从浴袍外滑进去,摸到了细腻湿润的肌肤触感。
他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微缩,薄唇微启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闻暗雨搂紧他的脖子,控诉道:“好大一只老鼠,有篮球那么大!”
“……”揽霜河被他说的回神:“篮球?”
闻暗雨疯狂点头:“嗯!篮球!”
揽霜河胸前的衣物全被闻暗雨给蹭湿了,手臂的肌肉线条绷紧。
老鼠、篮球,闻暗雨、浴袍里面赤身裸/体,□□……
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从小到大被他人羡慕称赞的高智商脑袋像是一台十分轴的机器,哐当哐当宣告罢工。
闻暗雨着急催:“快把浴室门关上,别让老鼠跑了呀!今晚它要是跑了,你家过不了一个月就有一窝小老鼠了!”
揽霜河根本无法思考,机械地听从闻暗雨的指挥。他右手拖着闻暗雨的大腿,腾出一只左手艰难的将门关上。
做完这些后,闻暗雨依然死死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说:“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揽霜河抱着他一路来到床边,弯腰将他放在床上,闻暗雨还紧紧挂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对这样的闻暗雨可以说是毫无抵抗力,只能双臂撑在床上,任由对方像是一只树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
过了几秒,他僵硬抬手,轻轻抚摸闻暗雨的后脖处,指尖都好像在发麻。
竭力压下心中的燥热感,揽霜河放柔声音,安抚说:“已经没事了。”
闻暗雨这才敢睁眼。
他几乎怀疑自己被删除了记忆,从浴室到卧室床边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居然毫无印象。
睁眼就见到揽霜河近在咫尺的面庞,闻暗雨一惊,连忙松手。
“抓到了吗?”他忐忑问。
揽霜河这才直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还没抓,关在里面。”
闻暗雨十分违心的问:“需要我帮忙吗?”
揽霜河:“你帮忙?”
闻暗雨点头,惊魂未定说:“对,我站在浴室门口给你加油。”
揽霜河抿唇,眼里有了笑意:“你可以在床上给我加油。”
闻暗雨愣愣看他:“啊?”
这句话好像有歧义,很容易就能叫人想歪。但闻暗雨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揽霜河就进浴室了。
他抱着被子在外面瑟瑟发抖。
他这么怕老鼠还得怪闻洛。
小时候别墅里闹老鼠,每晚屋子里都咯吱咯吱响,闻洛被吵的睡不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沾老鼠的板子。
让他在屋子里放一晚上,白天还真抓到了老鼠。而且那老鼠还死了,硬邦邦的在沾鼠板上抻得笔直,嘴边的毛还有血。
闻洛拿着死老鼠的板子,献宝一样非要给闻暗雨看,说这是他的战利品。
闻暗雨不想看,非常抗拒。
后来闻洛拿卫生纸包着死老鼠,在别墅里追了他两个小时。最后闻洛跑摔倒了,死老鼠脱手飞了出来,‘啪’得一声直接糊到了闻暗雨的脸上。
闻暗雨那天哭了一晚上,哭到嗓子哑,好几天不能张口说话。
闻洛也被闻父和闻母联合在一起混合双打,哭得比闻暗雨还惨一百倍。
想起这些,闻暗雨浑身一哆嗦。
简直是童年阴影啊!
浴室一片安静,迟迟没有动静。
闻暗雨忐忑,又不敢靠近。
半晌,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我抓到了。”
闻暗雨立即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揽霜河又问:“你要看看吗?”
“?!”看什么看?
闻暗雨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语速极快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想看!”
揽霜河推开浴室门走出来,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这就是你说的,像篮球一样大的老鼠?”
闻暗雨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差点魂飞魄散,破音道:“你怎么拿手抓它?!”
揽霜河好笑道:“你再仔细看看。”
闻暗雨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抱着揽霜河的枕头满心悲怆:“你怎么和我大哥一模一样的,非要让我看你们抓到的老鼠。”
揽霜河说:“不是老鼠,是仓鼠。”
“嗯?”闻暗雨终于舍得从被子里冒头,意外地仔细看了一眼。
什么仓鼠,这特么不就是老鼠吗?!
揽霜河解释:“这是我高中养的金丝熊仓鼠生的,当时生了一窝全送人了,就这么一只有返祖现象的小仓鼠送不出去。养了三年多,前天笼子没关紧,跑了。”
“你养的仓鼠?!”
闻暗雨的表情比刚刚看见‘老鼠’还要震惊,说:“还养了三年多?”
揽霜河点头:“嗯。”
闻暗雨惊奇:“你居然会养仓鼠,你不是最讨厌兔子了吗?”
“讨厌兔子是因为……”揽霜河话语一顿,转言说:“最开始养仓鼠……”
完了,都说不出口。
讨厌兔子是因为闻暗雨当初和吴深谷的情侣手机壳,上面就画着一只兔子。养仓鼠则是因为,高二的时候闻暗雨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屯某个牌子的糖吃。
书包里、书桌里、口袋里都是那种糖,甚至教科书里都夹着糖纸。当时的揽霜河觉得他很像一种可爱的小动物,但一直想不起来像什么小动物。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脑子一热买了一只小仓鼠,一养就是两年多。那只仓鼠还过了一窝崽,他又养崽三年多。
“那你高中养的那只呢?”闻暗雨问。
揽霜河说:“死了。”
闻暗雨还是不敢靠近那只仓鼠,这返祖返的也□□了点,光是看仓鼠在揽霜河手里蹬腿,他就感觉san值狂掉。
“养了三年的话,换算成老鼠、咳,换算成仓鼠年龄的话,是多少岁呀?”
“三年。”揽霜河竟然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以一种辩证的态度心算了一下,“应该是一百零几岁。”
闻暗雨吃惊:“它居然还是个老爷爷!”
揽霜河纠正:“老奶奶。”
揽霜河从外面提进来一个小笼子,将仓鼠放了进去。
闻暗雨在床上猫猫探头:“它在这里面住了三年吗?”
揽霜河摇头:“不是,二楼有一间房是它单独的房间,待会拿上去。”
闻暗雨:“……”打扰了,原来有钱人的世界也是层次不齐的。
将仓鼠放进笼子里后,揽霜河洗了个手,将浴室里的睡衣拿出来递给闻暗雨,过程中他的眼神一直在避让。
闻暗雨接过睡衣,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胸膛前凉嗖嗖的,风直接往下灌。
低头一看,浴袍大开,要不是被子压在身上,他现在跟没穿衣服没区别。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要命了,他竟然□□地钻到了揽霜河床上!
闻暗雨慌忙拢紧浴袍,抬头紧张地看着揽霜河。
揽霜河正背对着他关笼子,似乎没有转身看过来的意思。
好机会!
闻暗雨赶紧将睡衣上衫穿上,手忙脚乱地将扣子也扣好。刚扣好最后一粒扣子,揽霜河恰好站起身,闻暗雨一个激灵,下意识将一次性内裤和睡衣下裤塞到被子里,尴尬地想要当场哭出来。
这是要换个星球生活的程度啊,地球已经不适合他住了,他想去火星。
去之前还得把揽霜河的床单洗干净。
呜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闻暗雨光顾着自己尴尬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揽霜河脖颈侧面通红,表情极其不自然,起身的动作都有点摇晃。
他看都不敢看这边,说:“你先换衣服,我出去帮你准备客卧。”
说着揽霜河提着笼子就要往外走。
闻暗雨连忙开口:“等等。”
揽霜河迟疑停住,没有回头。
“怎么了?”
闻暗雨:“……”
他觉得闻氏股份应该再多分给他一点,不然对不起他现在的努力。
即便是这种情况,闻暗雨也牢牢记着闻洛给他安排的任务,以及原著中闻氏股价暴跌的惨样,现在不说,今晚就没机会说了。
闻暗雨定了定神,说:“你之前说独角兽有意在华国发展业务,你们已经和华国的各大公司接洽过了吗?”
揽霜河这才回头,有些意外话题跳得这样快,“商务部门的确见了很多公司代表。”
闻暗雨心里有些着急,刚要说话,揽霜河继续说:“但我都拒了。”
他看着闻暗雨,仿佛在等待什么。
无数次在梦里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少年时期情窦初开时,他梦里的闻暗雨就像现在一般,笑的漂亮又可爱。
他在梦里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做,为所欲为荒唐至极。然而第二天清晨醒来,却只有刺眼的日光与衣物上的残留秽物。
以及浓烈到他没有办法承受的燥意,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还十分卑劣的爱上了别人的男朋友。
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窗户玻璃上,在其上留下一层层水雾状的薄膜。
揽霜河等了七年,终于等到了梦想照进现实的这一天。
“他们都没我真诚。”暗恋七年的小少爷此时就坐在他的床上,还穿着他的睡衣,脸上红扑扑的,眼底闪烁着星星亮亮的期待:
“你可以来我家公司吗?”
揽霜河死了七年的心,再次为了同一个人疯狂跳动,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