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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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克劳斯为矛头, 余乐和霍尔曼为两翼的三角形阵型下,超级大回转虽然难,三人竟都没有拉开任何的距离。

左转、右转, 滑出来。

进去什么样,出来就什么样。

阿道夫落后一点,看着前面的阵型渐渐焦急。

没有机会!?

过的可是超级大回转啊!

怎么没有机会?

克劳斯和霍尔曼发挥稳定还能理解, 余乐怎么能在两个超级大回转都没有一点儿失误?完美地维持着阵型,紧咬着前面的人, 贴的紧紧的,既不给他超越的机会, 自己又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这技巧娴熟的,要把后面的人憋死。

先不说阿道夫心里怎么急, 同样急的还有霍尔曼。

霍尔曼落在后面,是被克劳斯压的。

他试了几次,都试图在弯道追回差距,但克劳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也只能放弃。

超不到前面, 并不代表他滑的不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失误, 跟着第一位的选手后面滑,也算是战术的一种, 倒不至于让他过于心焦。

只是本应该的淡定,在每次看见余乐就在身边后, 心绪就变得有些飞扬,稳不下来。

余乐这次是真要拿奖牌吗?

拿奖牌也没什么, 霍尔曼身量也没那么宽, 还不至于一个人占三个领奖位, 所以就算余乐拿个铜牌也没关系,他还会恭喜他。

可要是余乐超过他拿下银牌,他挂着铜牌能高兴吗?

当然不会,甚至挺害怕脑海里的一幕成为现实。

所以比起输给克劳斯,霍尔曼更不能接受的也是输给余乐。

不然上一轮的复盘后,他也不会情绪那么混乱。

他不能让余乐赢,却又知道余乐未必一定输,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就这么迎来了超级大回转出来后的跳台,以及整个赛道最难的波浪区。

这个波浪路段比出发点的波浪路段还要难一点,再加上速度起来后,对技巧的考验更是翻倍,霍尔曼不敢再想,咬着牙往前冲。

没问题的。

自己可是这个项目的老将,即便余乐是技巧型的运动员,但单就这个项目的经验,自己肯定更多。

可以处理好,一定可以在波浪出去后,超过余乐,保银夺金!

霍尔曼手上用劲,在波浪上巧用雪杖,速度进一步加快,面对这熟悉的速度,心里也多了几分畅快。

自己做的这么好,滑出去应该能超到前面了吧?

正这么想着,视野的余光扫到左边两人。

骤然发现身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他扫了一眼,没忍住多放了一分注意力又扫了一眼,顿时心里大惊!

余乐怎么超上去的?

快追上克劳斯了?

是克劳斯出现失误了?还是自己看错了?

没忍住,这一次真真切切地转头,确认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霍尔曼万劫不复。

他波浪段还没滑完呢,本来又不是技巧型的选手,这一分神,高度没有压下来,又一次冲上波峰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抛飞了起来。

飞出近一米高,惊慌之下,连着平衡都失去,他身在半空,一只脚甚至抬起,整个人偏向了一侧。

下一秒!

霍尔曼巧用力量,又重新找到了平衡,稳稳落在地上。

不愧是这个项目的头部运动员,今年的世界杯总冠军!

只是……别看只是高高抛起了一下,却成了致命的失误,霍尔曼的速度骤然降低,被前面两个人拉开了距离,连带着都落后了阿道夫几分。

霍尔曼落在了最后。

不过是一个微小的失误罢了。

但这就是障碍追逐。

在这急速奔驰的赛场上,华丽激情的竞速赛下,每分每秒都透着一丝残忍。

眺望前方终点线,霍尔曼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所以……他更不明白,余乐是怎么突然冲出去,不但超过了自己,甚至追上了克劳斯?

总不会是余乐做了什么吧?

他们已经是这个项目最强的人,在波浪段的技巧就算有差距,也很微小,怎么可能会被人一下子追上那么多?

别说霍尔曼不相信,就是一转头看见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克劳斯,也是不相信的。

前一刻,视野再无旁人,下一秒便有人撞进眼球,那不断舞动的雪杖,简直就像两把剑,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窝上。

余乐……怎么追上来的?

余乐还真就是靠自己的技巧追上来的。

把两个波浪峰,变成一个波浪峰,三步并作两步这么个技巧,他已经想了很久。

障碍追逐发展至今,赛场上早就出现了无数的技巧,年轻的小将,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们都在用着自己习惯的方式,或者误打误撞去征服那一条条赛道。

但无论新的技巧怎么层出不穷的出现,其核心能力还是运动员本身的能力,以及技巧的运用。

就如同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到了克劳斯这类头部运动员的水平,他们对技巧的运用更讲究一个顺畅,信手拈来的技巧来自于丰富的经验,只有自己滑着舒服了,速度才能上去。

然而,这样凭借本能的技巧,有时候也并不是十分的好。

容易形成惯性。

到了某个位置,便理所当然地用着自己喜欢的方式,而不考虑有没有更好的技巧。

毕竟他们是头部运动员,其他人也相信他们的判断,认为波浪赛道就应该这么加速,这么压高度,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什么?

想一些新招?

没必要吧,克劳斯他们都这么滑的,这就一定是最正确的。

从众心理不单单是社会现象,在运动场上也很常见。

就是余乐,他在坡障上创造了那么多新动作,跟在后面的人,不也没想过他究竟是对还是错,余乐能做出来自己也就必须要做出来。

只是跟在他后面练动作,又怎么超过他?

跟在后面的人永远只能喝粥。

余乐从来不是个别人吃肉,自己喝粥的人。

既然有了争夺金牌的机会,自己的经验积累又到了一个不错的程度,自然要去思考什么才是好的,才是适合自己的。

让他学克劳斯的技术,没问题,他学。

让他一直学克劳斯的技术,跟在后面拿银牌?抱歉,这不可能。

余乐从对克劳斯说,自己要竞争金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跟着克劳斯学。克劳斯滑了多少年,他才练多久,他能跟上克劳斯就不错了,凭什么赢他。

所以余乐将过去看见过的那些技巧在脑海里迅速整理了一遍,最后确定了自己的路。

“三步并作两步”这技巧也没名字,姑且这么称呼。

在过去的比赛里,不乏有运动员这么用过,但大部分都是高度没压好,失去平衡导致的意外。

就算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试着去练,但很快就发现,这个动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借助前一个波峰向上扬起的角度,向高处飞起的时候,同时越过波谷和第二个波峰的最高处,落在波峰的背面,这样的技巧,首先因为“向上扬”这么一个技巧,与追逐赛“压高度”孑然相反,对于长期进行追逐赛训练的运动员相当棘手。

往上飞不习惯,控制不好,容易失去平衡不说,谁敢保证落点就是自己想要的?

追逐赛到了最后,速度都超过了80迈,这得多强的判断力和控制力,才能够确保自己一定落在精准的点上啊?

无法稳定的发挥,这个技巧就不是好技巧。

想想比赛正关键的时候,自己往上飞起不但歪了身子,还一头撞在对面的波峰上,还比什么?

怕不是一个笑话。

以及,追逐赛的赛场变化不定,波浪赛段的设计更是有宽有窄,可能适合这个动作的波浪段一次比赛只有那么一两个,甚至没有。

且不说这个技巧,还要结合速度和状态施展。

经过多次尝试后,最终得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与其给对手“送菜”,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压高度”呢。

结果就导致,虽然大家都知道,一次飞过两个波峰肯定比贴着波浪坡面滑行要快,但却没有人去使用。

可不就巧了么。

余乐就是一个擅长技巧的运动员。

70迈的速度他够敢旋来旋去,翻来翻去,就算80多迈怎么了?不过就是跳一下而已。

别人做不到,可不代表余乐做不到。

作为滑雪技巧类项目,金字塔尖的运动员,余乐明知道自己和别人拼体能拼不过,那又何必一条路走到黑,就不能开发出一点儿自己擅长的技巧吗?

至于失败?

首先余乐有这个自信不会失败。

就算退一万步出现了失误,他也没什么不能输的,在这个项目上他就是真正的新人,新人有试错的机会,他不怕摔倒。

因而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这个赛道一共有两处难度波浪。

第一条难度波浪在出发点,那里速度不够,冲击力不够,就是他也没那个能耐去完成这个设想。

再说在硬出发的部分用这个技巧,也没什么优势,比原本的技巧还慢,有什么用。

所以,这处位于赛道末端,滑到这里速度可以达到80多迈,甚至90迈的第二处难度波浪,就成了余乐试验设想的地方。

在用不用这个技巧上,余乐确实犹豫了一下。

他现在形势还不错,阿道夫落在了后面,距离终点线也不远,只要能保持住,拿个铜牌没问题。

这样能满足吗?

余乐问自己,能吗?

不能。

他的目标是金牌,哪怕狂妄,他也敢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要争那枚金牌试试。

有什么不敢说,什么不敢想?

体育竞技的世界哪儿有那么乱七八糟的事,定下目标,往前冲,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不但要赢了霍尔曼,还得超过克劳斯。

冲到最前面,呼吸那最新鲜最自由的空气!

要登上领奖台,摇晃香槟!

要挂上金牌,升起国旗!!

余乐跳了起来。

在所有人沿着波浪的痕迹,往波谷滑去的时候,余乐却借助着冲上波峰,那上扬的角度,飞了起来。

不愧是余乐!

他高度压的正正好!

不是完全的抛高跳起,他不需要在空中转体翻腾。

他也压了高度。

那不高不低的抛物线,在半空画出一个和缓的弧线,在两点之间取得了最短的捷径,余乐就像古代穿越而来的侠客,足尖一点轻盈,便是纵身一跃,飞过万水千山。

风被割裂,迎面撞上,甚至吹的嘴唇轻颤。

悠长的雪板被足尖紧紧地绷着,在落地前,就已经完全契合着坡面的坡度。

雪杖握在双手,掌控平衡,身体紧绷出蓄力的痕迹。

在其他人沿着波浪,兢兢业业滑行的时候,余乐一跳便将三步并成两步,隔着波谷,落在了波峰的另一头。

在80迈的速度加成下,这一跳极快!

就像割开空气的刀刃,留下乍现的光。

余乐便已经越过了霍尔曼,追上克劳斯。

克劳斯正滑着,冷不丁视野里突然撞进一个人。

下意识的,克劳斯偏头看了一眼。

心脏重重一跳。

是余乐!!

克劳斯没想到是余乐。

橙色的滑雪服与黄色的背心碰撞出鲜艳的颜色,像是一团汹汹燃烧的火焰逼近。

紧靠余乐那半个身体,甚至感受到了对方发出的灼热能量,烤的他半边脸一片滚烫。

也正是这份逼人的滚烫,让克劳斯在分神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余乐也好,其他人也好,想要赢他,没那么容易!!

克劳斯利马收束心神,不再去看,不再乱想。

剩下还有两个波浪,滑过之后还剩两个跳台,便是终点线。

都已经滑到这个时候了,没理由再把冠军让出去。

克劳斯专心致志,寸步不让。

余乐一招逆袭,斗志昂扬。

又一个波谷倏忽间滑过,待得上扬的波峰再次出现,克劳斯理所当然地控制身体往下压,像是沿着铁轨疾驰的高速列车,贴着波峰急行。

余乐截然相反,利用那上扬的角度将身体抛飞到半空,张开的手臂化成了双翼,展翅一挥,快如闪电,倏忽间,飞到了下一个波峰的背面。

克劳斯:“???”

正滑进波谷深处的克劳斯,感觉自己的脑袋顶上似乎飞过了什么东西。

一片阴影从他头顶压过。

明明不该看的。

明明不该分神。

克劳斯还是没忍住,脑袋歪了一下。

橙与黄的颜色在灯光下交织出更为耀眼的色泽,像是正午的阳光,克劳斯的双眼像是被灼了一下,有种瞬间的失明。

随后,便是满心的不可思议。

余乐……失误了?

对!

在看见余乐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的时候,克劳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余乐出现了失误,而不是某种技巧。

作为一个项目的老将,固然经验丰富,但长期一成不变的比赛,也会让思想陷入僵化。

哈?

余乐竟然失误了?

这么快的速度飞起来,可别摔断了腿。

克劳斯心情相当复杂,既高兴又担忧,只是这份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就看见余乐稳稳落在雪面上,继续朝前滑。

彼时,克劳斯刚刚冲出最后一个波浪。

看着滑在前面的人,克劳斯的脑袋顶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等等,我怎么落在后面了?

已经确认落在后面的霍尔曼和阿道夫:“……”

就……看见个兔子精跳了两下,他们就成了天边浮云……

余乐的心态也有点不太稳。

主要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连续两次成功地运用技巧,他不但追上了克劳斯,还超到了前面。

虽然不知道自己领先多少,可眼前骤然开朗的视野,迎面撞上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干净冷冽。

这就是滑在第一位的感觉。

世界如此的开阔,月朗星稀,极光若隐若现,银光耀眼的雪道上,连一丝一毫的滑痕都未留下,平整的宛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样的风景,还是第一次看见。

舒畅。

兴奋。

战栗。

继而,便有无尽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像是灌进了力量的长河里,使不完的劲儿。

临到终点前,速度已经足够的快,即便挥仗加速效果也不明显,但余乐还是挥动手臂,继续加速。

快!

再快一点!

好不容易的优势不能丢了!

保持这个排名,冲!

克劳斯在后面穷追不舍,本来没有在这个阶段加速的习惯,这个时候也疯了似的去追余乐。

啊啊啊!余乐竟然真的冲到他前面去了!

怎么敢想!!

两人一路疾驰,身后还有阿道夫和霍尔曼紧咬不放。

追逐赛的魅力,在这一刻绽放。

都不想输!

但凡有一丝的可能,都要追上去。

滑在前面的人更是疯狂,一心只想守住优势,寸步不让。

克劳斯要追上来。

余乐听着脑后的“唰唰”声,就像有一把利刃切开空气,要往自己的后背心上扎一样,后背大片的肌肤泛起细密尖锐的疼痛。

快!

再快点!

危机感将他从头到脚笼罩,狠狠地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