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在东宫背后做这种事情,但这种他擅长……
余涛,邹鹤鸣和唐广招几个还真当他是一时兴起,满脑子都只惦记着温印。
陆冠安脸上笑意更浓。
他是给他们几个做嫁衣罢了,等他们得手了,他要好好羞辱废太子,逼东宫同废太子之间冲突,下不来台,闹得越大越好,再将永安侯府拖下水,东宫就彻底收不了场……
早前东宫上位,陆家风头正盛。
眼下虽然不知道父亲盘算着什么,但忽然同唐家结亲也好,让他借送陆江月来定州之事,让东宫和废太子冲突也好,父亲恐怕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原本就不喜欢陆秋实。
但他很清楚,陆秋实的死让父亲忐忑,也态度转变。
他巴不得。
就是可惜了,好好的将温印拱手拿给他们三个,但日后,应当有的是机会……
也不急于一时,陆冠安一杯饮尽,眼底都是笑意。
***
翌日晨间,原本温印同李裕是去区老夫人苑中,陪区老夫人一道用早饭,但温印喝着粥,忽然突发奇想,说想吃玉兰楼的点心了。
玉兰楼在城南,临近江边的地方,有些远。
区老夫人看她,“明日再去吧。”
温印撒娇。
李裕平日里见得少,也就早前在永安侯府的时候见过,但都不似眼下急功近利。
李裕忍着笑意。
尤其是温印问他想不想去的时候,他附和,想……
区老夫人看他,他“如实”交待,“阿茵说外祖母喜欢玉兰楼的点心,昨晚就想好了,说外祖母看了一整日账册,今日正好缓一缓,寻个远些的去处呆久些,所以拉着我一道。”
温印:“……”
但李裕的话果真管用,区老夫人笑了笑,“那一道去去吧。”
温印又喝了一口大粥,四目相视时,温印简直对他刮目相看;李裕朝她眨了眨眼。
温印低眉莞尔。
……
玉兰楼在城南江边,马车一路过去,温印都在同李裕说着沿途的风景,趣闻。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处,温印说话,李裕听着,李裕问问题,温印出声,区老夫人看在眼中,也看得出些许懵懂端倪。
区老夫人也想起年轻时候。
无论是温印,赵暖,还是她们二人的母亲,还有娄家的孩子里,性子最像她的是温印……
区老夫人想起早前同她说起的话,又看着眼下,两人说话时,眸间都有明亮清澈在,是相互喜欢,也会相互闹腾,相处单纯简单,也没到抵死欢.愉的一步。
但大抵,是最美好的时候。
耳边都是两人的说话声,区老夫人垂眸。
***
晚些时候到了玉兰楼。
玉兰楼说是楼,其实是靠在岸边一艘船,常年停泊在一处地方,用做酒楼的。
温印扶了外祖母上船,李裕和周妈跟着身后。
玉兰楼最出名的是点心和素斋,晌午前来玉兰楼都是用点心的,晌午过后的玉兰楼就是做素斋的。
周妈清楚区老夫人和温印的喜好,周妈点了几样。
许是临着江边,心情豁然开朗。
但又开春了,江边不算冷,阁楼处又立了六扇屏风,能折腾江面的风直吹,又多了几分闲适雅致在。
只有宋时遇紧张,焦虑,眼睛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江边和各处都扫视一遍,确保这里的安全。
眼下还在船上,这种地方的安危最没有保障,但娄家老太太也在,宋时遇不好说什么,只能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警惕着,其实宋时遇提心吊胆,真怕今日还是玉兰楼,明日就真的游船到江上去了!
宋时遇脸色不好看。
同周围评弹的闲适形成鲜明对比。
很快,点心陆续上来,温印给外祖母还有李裕夹菜。
温印知晓外祖母喜欢吃的,也会给李裕说起每一样点心,但凡她夹的,他都吃了,李裕用了不少。
区老夫人看得出来,李裕很尊重温印,也听温印的话……
稍远处,置了评弹。
一面听着评弹,一面用点心,还有江边的水波声,行船的声音,也不单调。
老夫人同李裕说着话,温印抱了下下去甲板处看江上。
真到这种地方,下下反倒不像在苑中时候一样窜上窜下,在屋顶乱跳,远远看去,像是温印抱着下下,同下下一本正经说着江上远处的风景。
李裕看着她,目光出神。
区老夫人尽收眼底,但没打断。
等伙计上菜的时候,李裕才回过神来,老夫人吩咐周妈一声,“叫她回来吧,吹这么久的风,别头疼了。”
周妈会意去了甲板处唤温印。
区老夫人远远看她们两人说了几句,然后温印跟着周妈一道折回。
李裕见温印脸红扑扑的,知晓她方才是特意去江边吹风的。
等温印坐下,果然伸手摸了摸额头。
李裕配合,“没事吧。”
观察入微。
温印支吾道,“好像有些头晕。”
区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方才同你说少吹风。”
温印歉意道,“是我昨晚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刚才吹了会儿江风有些头晕。”
周妈关切,“表小姐,要不要先回去?”
温印迟疑了片刻,然后摇头,“不用了。”
迟疑,就说明方才是真想过了,也是真的不舒服了。
区老夫人放下碗筷,语重心长道,“别总不用不用的,不舒服不能硬挺着,你还年轻不觉得,日后的日子还长,等日后老了之后,什么不舒服都来了。今日先回吧,再寻个日子再来。”
温印:“……”
李裕心中想笑,但还是忍住。
温印温声道,“不用了,外祖母,难得来一趟,我回去躺会儿就好,你们用你们的,我睡一会儿好些了就来。”
温印这么说,区老夫人眼中还是迟疑,李裕适时开口,“我同你一道回去吧。”
温印接道,“你难得出来散散心,正好陪外祖母一会儿,别折腾了。”
温印这句都在李裕难得出来散心上,李裕心头唏嘘。
区老夫人也会意了,不再提一道回去的事,而是朝周妈道,“周妈,你同她一道,好好盯着她回去休息。”
周妈福了福身应是。
温印上前拥她,“我祖母,我眯会儿就来,我还想吃这里的素食呢。”
区老夫人心底澄澈,温印这丫头的小心思是怕她要回去,李裕也只能跟着回去。
李裕在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应当也是烦闷的,区老夫人没有戳破。
温印起身,又朝区老夫人道,“外祖母,我晌午要吃素鹅。”
区老夫人叹道,“知道了。”
温印这才笑了笑,又朝李裕道,“替我照顾好外祖母。”
李裕点头。
温印朝他眨了眨眼,李裕唇畔微微勾勒。
等下了玉兰楼,温印很快上了马车,周妈催促马车快些。
“账册在哪里?”温印问起。
周妈道,“昨日东家提起,老奴就留了心,让鲁伯让账册放回了库房中,不在老夫人苑中,这样不会被老夫人发现。”
周妈处事妥帖,温印放心。
眼下还是晨间,到下午还有好几个时辰,时间虽然紧,但不是没有可能看完,就得处处紧张,实在不行,还也好再寻一处机会,但外祖母精明,这次是因为李裕在的缘故,但再有下次,外祖母未必不会觉察。
“再快些。”温印嘱咐声。
车夫应声。
眼见马车加快驶离,李裕收回目光,虽然不知晓温印要做什么事,但能看得出温印着急。
他尽量多给她争取些时间。
李裕端起茶盏,没有显露旁的痕迹。
“都出去吧,也让外面的评弹撤了。”老夫人吩咐了声,清维几人跟着退了出去。
李裕放下茶盏,转眸看向区老夫人,老夫人是有话要单独同他说。
宋时遇见旁人出来,旁的禁军问道,“头,怎么做?”
宋时遇头疼,“就在这里,都看紧些,如果出事赶紧去。”
禁军应声。
宋时遇觉得这一趟回京,一定告假半个月,哪里都不去,就在家中躺着。
屏风后,区老夫人沉声开口,“殿下,老身的儿女都过世了,就剩了阿茵和阿暖两个外孙女,在老身这处,孙女,外孙女,没有区别。殿下身在其中,比老身更知晓朝中局势,如今阿暖已经不在长风了,老身身边只有阿茵一人了……”
李裕认真听着,没有打断,也忽然意识到,方才外祖母没有再坚持同温印一道回老宅,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故,就是想单独同他说些话。
要避开温印。
李裕看向区老夫人,“外祖母您说吧,李裕听着。”
区老夫人知晓他心中有数,也不多旁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阿茵从小就有主见,人也生得好看,京中想去永安侯府提亲的世家踏破了侯府的门槛,但她爹慎重,婚事也一直没定下来,就是老身不提,殿下心中应当也清楚,老身也好,阿茵的祖母和父亲也好,都不希望阿茵入宫。”
区老夫人说完便停了下来,李裕温声应道,“裕儿知道,外祖母但说无妨,裕儿听着。”
李裕这么说,区老夫人才跟着点头,继续道,“无论怎样,阴差阳错也好,姻缘天定也好,眼下阿茵同殿下一处,这是我也好,阿茵的祖母和父亲也好,都没有意料到的。但见殿下和阿茵要好,老身心中欣慰,但有担忧。”
李裕目光看向区老夫人,“外祖母您说吧,裕儿都听着,外祖母要问什么,裕儿都知无不言。”
区老夫人笑了笑,温和道,“好,那老身就直说了,殿下勿怪。殿下眼下身陷囹圄,逆势时与阿茵在一处,年少相伴,自然有年少时的情谊,但老身想问殿下一声,日后,殿下想如何?”
李裕坦荡,“眼下如何,日后便如何。”
区老夫人又道,“老身是商家,在商言商,商家最讲信誉,也习惯做事之前都约定清楚,但同皇家做生意,怎么做都吃亏。”
李裕会意,“君无戏言,外祖母想问什么,李裕不会一个假字;李裕答应外祖母的,也必定会信守承诺,外祖母可以放心。”
区老夫人点头,“好,那老身就问了。今日永安侯府也好,娄家也好,如果倾尽全力,救殿下出囹圄,等殿下日后羽翼丰满,要如何待阿茵?”
李裕沉声,“待卿如一。”
***
回到老宅,温印和周妈快步往库房去,账册已经备好,温印落座,“周妈我看得快,不用管我,把相关的账册都拿过来,还有,让鲁伯来这里一趟,娄家早前的生意鲁伯都清楚,让他同我一处。”
“是,东家。”周妈应声。
温印摊开一本账册,一页页翻过去,还有几个时辰,应该能看出端倪。
作者有话说:
补齐啦,不欠稿了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