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听起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旁观的几人看到壮硕男人手持的宽刃剑被这道自上而下的斩击直接砍断了,它的剑刃从中断开,少女的剑刃恰恰好停在男人的胸膛跟前。
“如何,安德雷斯?”首次在和剑术老师的比试中胜出,艾门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兴奋,仍然如寒冰般平静死寂,“这是利用了你的宽松大意。”
“……”黑发男人布满胡须的下巴耸动一下,抬起手中的断剑观察,发现在断口处附近的剑刃布满了好几道凹陷的豁口。
这显然是少女在刚才的对抗中有意操纵的。她的攻势看似起不到任何效果,却每一剑都准确斩在了他剑刃两侧差不多的位置。这些豁口积少成多后影响到了剑体的平衡结构,最终被她借助一次爆发硬碰硬将剑体斩断。
“论战斗中的细节掌控,我也不能做的比你更好了。”他认真看向金发少女,随手把断剑扔到一边,脸上露出笑容:“这下开心了吧?现在院子里已经不存在能在剑术上胜过你的人了。”
“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提升。”艾门放下长剑,冷静状态随着她情绪的平息逐渐消退,也对安德雷斯微笑起来,“这不过是第一步。”
“看上去效果不错。”依文和其他人一起凑上来,端详着少女啧啧称奇,“没想到寒冰种子还有这种辅助功效……你在查询药剂的时候不会就想好了要拿它来提升实力吧?”
昨天,她看护了艾门一夜。少女饮下果实中的液体后面色迅速变得铁青,白皙的皮肤表侧甚至出现了淡淡的结霜现象。看到这种异状预言师少女立刻把她抱到折叠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帮她脱去鞋袜,在她的脚掌、小腹各摆上了一只灌好热水的水袋,一边搓她冰凉的手掌心一边不断跟她说话让她凝聚注意力,就这样苦苦熬到天亮,寒霜之息的负面效果才一点点消退了下去。
这种药的诞生本来就很粗糙,它最早是被艾莎洲的毒药师重金买回去做研究的,后来发现小剂量的寒霜之息可以用来治疗暴热体质,这才成为了一种有那么点价值的复合药剂。否则光从毒药身份解析它完全不合格——首先主要的药剂材料就难以获取。即使世界上还有第二头霜龙,比起取它的血,下毒者还不如直接动手把仇家宰了。
“我想过。”艾门得意的撇嘴,“但没想过效果会比我预计中还要好!这枚种子大概能在我身体里存在三年,而三年后,我应该也习惯在战斗中自发冷静心思了……”
寒冰种子在她之前没有人成功凝聚过,因为没有人能承受完整分量的寒霜之息,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冻死。这种特殊存在是《烈毒秘药》的作者卡俄泰斯靠学识经验推导出来的,他不止是在这本书阐述过他对这类存在的推测过程,还活着时也曾号召人们不要过分解读毒药,希望他们能有人继承他的志向,继续从毒性药剂中发掘有益的部分。遗憾的是当时没有人理解他,世人视他为疯子,他所遗留下的《烈毒秘药》和缓冲法手卷在后人眼中只具备一定的参考和历史价值,后者更是在长久流传的过程中散落成了三份,另外两份都丢失了。
早上彻底苏醒后,艾门感觉奇饿无比,她拽着依文去餐厅扫了十几只肉饼,看的旁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那纤细的身体居然能装巨量食物。然后恢复精力的她又兴冲冲将依文拖去了阿尔贝蒂娜现在居住的职工宿舍,把她从被窝里拖起来,拉着两人去米利安祖宅的侧花园里测试寒冰种子给她带来了多少实战提升。
没错——她之所以要凝聚这东西可不止是为了限制自己在某些时候“情难自禁”,“情绪激昂时自发降温”的效果可不止能用在那种难为情的时候,还有战斗时,这枚种子也能帮助她尽可能的冷静思维,起到部分战圣之瞳的作用。如此一来她在常规状态下的战力自然大大提升了,过往一些“需要开启圣瞳才能对抗但开启后又变成完虐”的尴尬对手以寻常状态也能对付,这就节省了战圣之瞳的开启时间。让她可以将这宝贵的精力留下来,用在那些真正值得它凝视的人身上。
实战效果是可喜的,不止阿尔贝蒂娜无法支撑,后面想要尝试的简被她一剑击败,就连恰好赶来宅邸查看情况的安德雷斯也没能拦住她的锋芒,满院之人皆负于她手,效果可以说超出预期。
“真强啊……艾门姐姐。”重新戴上眼镜的简在一旁愣神,“也不知道我的剑术要练多久才能赶上她,这样一来想要通过练剑吸引她的初衷根本就无从达成了呢……”
“还有不到半个月竞赛开启。”艾门从地上拾起剑鞘把长剑插好,“我想找间铺子修下导能长剑的豁口,然后请假去森林里待段时间,进一步磨练战斗技巧。”
“为什么不去找安塔利亚蒙?”阿尔贝蒂娜拿过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安塔利亚蒙阁下是您的老师,在这方面求助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能帮我的他都帮了。”艾门紧了紧衣服,“高阶公式、各种禁书的借阅许可,这些他都给过我了。但战斗不是靠读死书研究就能提升的东西,我的战斗习惯也决定了我不是那种纯粹的施法者。”
魔能掌控者的战斗习惯因人而异,有些人和她理解的法师没有区别,有些人就更偏向于持剑近战。而比起站在原地终结对手,少女还是更喜欢在使用技法的同时拿剑砍人。
这可能是因为她在去年曾带超2000人的军队打过仗,习惯了和在战斗后期和骑兵一起清扫战场。
砍人的感觉固定后就戒不掉了,而且她也不太想戒。
“那么这两天就由我们来帮你搜集一下对手的资料吧。”依文和简对视一眼,用无奈的语气对她说道,“真受不了你……明明你才是会长,为什么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丢给我做!”
“这说明她信任你,盖尔小姐,这可是好事。”
一道清冷的男声从院外传来,站在院里的人循声扭头,看到一个头戴礼帽、穿白衬衫黑礼服并在领口还打了领结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所罗亚教授。”几名学徒对来人欠身行礼,阿尔贝蒂娜和安德雷斯也相应表达了自己的礼仪。
“早上好,大家。”所罗门-所罗亚拿着一根漆黑手杖,他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圈,伸手摘下帽子,给他们简短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