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老大!”埃格斯从桅杆上滑下来,伸手一抹脸上的雨水,“是真的!很神奇简直堪称是神迹的情况!不相信的话您可以自己来看!”
“那我就自己来看。”女人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远望镜,也不脱鞋,抓着桅杆边落下的帆绳嗖嗖几下就攀到了顶。她站在狂风之中抬起圆筒朝远方眺望,果不其然看到在一根橙金光柱下有一艘小船。
“而且船里好像还有人……”放下圆筒,希娜也不可抑制的感到震惊,她当即滑下去开始发号施令:“告诉杜兰夫左舵30!那船里有人!!”
“另外……”
她回转身体,看向风帆两侧的汹涌海面,看向数十艘在两侧行驶的大型战舰。
“去通知安塔利亚蒙教授,就说这边可能有麻烦需要帮忙。”
第三章 回溯(第一更)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艾门从绵长的梦境中辗转苏醒。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狭小的船舱,身上的衣物都被换了。
那是一套稍显宽松的淑女长裙。米白色,样式上显的格外老气。有点像她记忆中几十年前所流行的款式,裙摆上到处都是花边褶皱。里面暂时是真空状态什么内衣都没有穿。她之前所套的破烂黑袍就丢在地上,从床上看那堆破布就像一摊腐烂的尸体。
船舱在晃,艾门下地后适应了一会,已能毫无阻碍的在房中走动。她在周围搜寻打量,感觉这船舱相较于普通水手而言有些太奢华了。
她没当过海军,对于水手的待遇不甚了解。但依照常理,风帆战舰需要留出大量复式甲板空间来装盛炮火物资。有些老式战船还需要在最下层给摇桨的奴隶腾出地方。这些因素都大大压缩了船员们的休息空间,使得绝大多数人都得像军人一样住在一起。
这一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货船、海盗船还是战舰,鲜少有普通水手能获得这样一间独立船舱用作休息。艾门的目光在羊毛地毯、墙上的挂剑和航海图上来回巡视,感觉房间的主人在这艘船上应该享有比较尊崇的地位,不是船长就是大副。
“那么是这些人救了我吗。”她光脚走到木桌边,看到那里也有张海图。上面是伊卡洛林和周边海域的详细地形,感觉和她印象中区别不大。
船舱内的所有家具都被固定在地板上钉死了。四周船板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挂在上方的蜡烛在随船身颠簸来回摇晃。从这颠簸的程度和隐约传来的呼喊声判断这艘船仍然未驶出风暴海域,艾门估计短时间不会有什么人过来看她,索性在椅子上安稳坐下,开始研究这张熟悉的海图。
这次苏醒,她至少在情绪上是稳下来了。怒浪中的那番发泄虽然没让她彻底褪去心头的消极,但也不至于一醒来就浑浑噩噩再次寻死。老实说艾门现在很好奇这艘船上的人都来自何处,好奇他们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雨潜入这片危险的海域,做这常人眼中等于寻死的事。
因为如果她没看错,根据房间主人在海图上留下的标记,这艘船行驶的路线需要经过那片令无数水手闻风丧胆的“无底海渊”。而如果她陷入昏迷前看到的景象都不是幻觉,这片海域里潜藏的危险可不仅仅是那些怒涛和雷电。
无底海渊是有海怪的。仅就她当时借助雷霆照耀所看清的部分,这片海域里至少有三头畸形魔怪。每一头体长都在百米开外,这还没算她一开始看到的那些澄黄巨眼。她不认为这世上有哪艘船可以承受那些怪物从海底袭击,更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人敢闯入这里。
“而且在坠落海域前我的记忆就有些混乱。”她皱眉抚上露出的额头,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到不解,“我总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咔。”就在她皱眉沉思的当口,房间门把被扭开了。感觉自己对任何事都“没有所谓”的金发少女漫不经心转向门口,毫不意外站在那里的人是个身形高挑的红发女人。
毕竟在观察房间时她就发现了屋主的性别元素。角落衣柜的门敞开着,都不需要她刻意翻找,那些露在外面的长裙短裤足以说明那是个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漂亮一些。艾门用平淡的眼神和对方相望,在心里对收留自己的人评头论足——而那或许大概……是漂亮的多。
她莫约有二十七、八上下,穿着一身紧身军服,上身是深蓝风衣,下身是雪白紧身裤。暗红卷发披在肩头,左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那风衣她并没有好好穿,而是空着袖子披在背上。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深蓝帽子,两条放在身前的手臂正抱着一只大木箱子。
从长相看,这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脸上的雀斑让她在相貌上不比维多利亚港那些贵族小姐,但那丰厚嘴唇和眼罩下透出的刀疤却让那张脸独有一股野蛮狂气。艾门看着看着不自觉皱起双眉,总觉得自己对这女人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在哪见过。
“你醒了。”希娜开门后也被少女的眼神震了一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它平静、死寂且犹如一潭凝固的死水,希娜过往看到它多半是目睹了那些处刑的死囚,而且也不是每个死囚在临行前都能坦然面对那一刻的。
“我叫希娜。”她用后腿把门带上,弯腰放下大木箱子,“希娜-卡特娜。破浪号船长。这箱子里是一些日常用品,不出意外你就住我这儿吧。”
“这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名字。”艾门右手拄着脑门,用审视的眼神看向希娜,“我也从未听过有人拿‘卡特娜’来当姓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