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响应他的发言,梦里的少女一低头就看到脚边的残尸再次活了。它们一个个蠕动血肉变成残缺不全的少女躯体,每张布满血污的脸都在念诵她的名字。
“嗯!”梦到这里,她直接就醒了。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汗水浸湿了全身衣裳。
“殿下。”阿尔贝蒂娜察觉到动静,扭头关切的看向少女,“您是做噩梦了?”
“差不多吧。”艾门翻身下床,用恢复完好的日核心脏加热体温将汗液蒸发,麻利的给自己热了杯水。
“殿下。”阿尔贝蒂娜看着她仰头将水一饮而尽,说道,“其实有的时候,当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在我面前,您可以不必保持的那副面孔。”
“什么面孔?”艾门抬头看了她一眼,弯弯的眉弓里满是笑意,“你太多心了阿尔贝蒂娜……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还不至于脆弱到做噩梦需要别人安慰。”
“是吗。”棕发女人无奈一笑,走过来,给重新上床的她掖好被子,“那我希望下次您做噩梦的时候,里面有我。”
“嗯?”艾门这下倒是愣了,“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做的梦里没你?”
“因为要是有我的话……”棕发女人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不会让您那么害怕……”
她看得出来,艾门这些天压力一直很大。这和一开始两人相处时对方口中的压力不同,不是因为外界驱动,是她自发给予的压力。
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前一种压力降临时,如果恰逢两人独处,少女的压力会在她的安抚之下逐渐消散。但后者不一样,阿尔贝蒂娜发现后一种压力反而因为自己的存在变的更重。
她对此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少女。而她也看出来这时的少女更希望自己一个人独处,那她也就不多说什么,只专心做好她的侍卫工作。
“阿尔贝蒂娜……”看着她全副武装靠坐在另一张床头的黑色背影,艾门在黑暗中无声叹息。
对方的担忧她感受的到。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心态正在转变。但她并不想纠正这股心态,因为这在她看来是必须有的一份压力。
维多利亚和索菲亚之间的复杂感情刺激了她,让她忍不住去思考,如果把她放在二者之一的位置上会怎么选。
她可能不会像维多利亚那样狠心,就为了她这么个不确定因素布那么一个深远的局来暗算妹妹,但她隐约也看得出来那时的自己肯定比现在难熬的多。
要是站在“艾门-哈温”的立场,当她知道“维多利亚还在”,“智慧女神也还活着”,那整个局面对她来说就是“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那些残存的神主总得想办法自保。
但要是她成了维多利亚呢,要是关乎世界命运的选择题给她选呢,艾门迷茫中是无法确定自己会给出哪个答案。
当然现在的她也好不了多少。有道是知道的越多就压力越大,这句话的含义她从来没有理解像现在这样如此透彻。
索菲亚死了——她总是这样自言自语——维多利亚的投影陷入沉睡,其他神主不出面不是真死了就是被异种吞噬,那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对世界的责任,促成了她此刻压力的一半。而另一半则完全是她的内心私欲,那同样是责任,但不是对这世界的。
这辈子活了近20年,艾门遇到了三个令她心动的“异性”。无论是棕发女人对她的卑微之爱还是黑发少女对她的私欲之爱还是妹妹对她的依恋之爱,这些情感她都很重视,一个也不想让它们消失。
那这就是责任呀。不管是她喜欢的别人还是她被别人喜欢,这样的感情一旦承认,她当然就得负起责任。
虽然她早就接受了自己目前的灵魂身体以及性别,早就适应了以这个样子在世上存活,但有些经历,有些观念上的东西依然扎根于她性格深处。
说它是“大女子主义”也好说它是“凌霸主义”也好,她总归还是更习惯帮这些可爱的家伙承担压力。
那她当然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就表现的脆弱、软弱甚至懦弱。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承担这些那她就得做好样子,再像过去那样对阿尔贝蒂娜撒娇……这种事她是做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