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争?”艾门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看来你很明白你们现在在做的事。”
“我懂了,回头我会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打发走穆希斯,艾门表情有些唏嘘。
哈特也是纯血王族。在继承仪式即将临近的这个时期他把自己摆到明面上和约拿作对,用自己的肩膀为留在王都的军部人扛起压力,这种行为已经说的上是不要命了。
作为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她当然知道导致哈特“重获新生”的原因是什么。那应该是复仇——只有在胸腔里日夜燃烧的复仇烈焰才能让一个人摒弃所有恐惧,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
看来她的几个弟弟在这些年里各自也有丰富的经历。他们都成长了,多数已经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除了虚无的王座之外还有哪些东西值得追求,也许他们心里都开始清楚。
“没有发现。”就在她沉浸在“童年回忆”里的时候,撒迦莉雅带着一拨士兵从屋子里出来,“伊恩的人全跑了,从他下达那个命令开始。”
“那就回去。”艾门点头,“天亮就是庆典,我们得抓紧时间把那两个人争取过来。”
她说的是伊恩和格雷。后者倒不需要游说什么毕竟他本身就是仇视王室的。麻烦的是前者,她预感到这不是件轻松的活。
伊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左右两边各有两台手推车,一台放着精美食物,另一台放着装备武器。
“你醒了。”站在窗台边的灰发少女突然出声,因声线柔和而不显突兀,她的脸依然对着城市夜景,只是自顾自的在那说话:“你不觉得维多利亚港的夜色非常美吗。”
“是很美。”伊恩的精神还沉浸在惊吓当中,他伸手抹了把脸,确认这里是真正的现实,“……这么说我们出来了,你……赢了?”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只记得遵照计划假死遁入深层幻境,但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那个让他此刻依然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的东西是什么,他居然已经记不清了。
看到他这副迷茫的样子,艾门估计是狮心剑的抹杀之力起了作用。
这种力量对碧蒂斯无效,对作为共生体的她无效,对和她有直接血肉联系的撒迦莉雅也无效,但不可避免会影响到一些凡人,从根源上抹掉那个存在的记忆。
“暂时赢了。”她来到床前,简单用话语试探了一番,确认伊恩只记得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对于幻境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由此推测,格雷差不多也是这样。他那边是无关紧要,但这边如果伊恩不记得那棵怪树,没有那棵怪树来冲击他的理念,她就得调整自己的说服计划。
“你肯定知道现在这副场景是为何搭建的。”艾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个客人一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我也清楚你不会轻易背叛你的信仰,所以在此之前我要跟你先说个故事。”
“一个王朝,即将迎来自己的毁灭。”她不等伊恩开口就开始了故事,“人民即将推翻王权,所有人沉浸在狂欢中迎接自由到来。但这时他们的敌人却派遣了一支部队想潜入王都,妄图将这个新生的国家,新生的集体杀死在襁褓中,好让他们能派遣人手接纳土地,吞噬毁灭和自由凝结的果实。”
“无论站在哪个立场看,这些强盗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他们贪婪狡猾残忍嗜杀,即使面对平民,面对那些老弱妇孺也能举起屠刀——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那并不是他们的亲人,并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只是敌对国家的构成基石——按照这种想法,也许我也可以毫无阻碍的做一样的事,甚至比他们做的更加残暴。”
“但有一个人,有一位敌方的贵族统领。他的军队虽然被代表正义的革命军击败,临行逃脱前还带了三个幼童作为人质,在据点被大火包围时可以自己逃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头,用他手里的铁锈钥匙打开房门,让那三个孩子能逃出来。”
“他因此被俘虏了。”她声音放轻,“但革命军的指挥官却认为这种正义超越了理念分歧,他放走了那人,选择自己替代他被执行绞刑。”
“你想说什么。”伊恩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能听明白那些隐喻暗示,正因如此,他才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动摇。
“我想说有些正义是可以超越理念的。”
艾门转过来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