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父与子

众所周知，当你的家长叫你的全名时，尤其是一字一顿的叫你的全名时，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管他看起来多么开心。

迪奥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在听到迪罗的问话之后，还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妙，脖子缩了缩，整个人的气焰也不在那么嚣张。

“...我不太会带孩子，所以她暂时在和她母亲生活。”

“哦？”

迪罗眯起了眼睛，双手交叉，后背靠在了椅子上，目光不善。

“能和我具体讲一讲吗？毕竟从某意义上来讲，我也算那孩子的祖父。”

刚才听乔纳森讲十年间发生的事的时候，迪罗就注意到乔纳森在说到有关迪奥孩子这件事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劲，像是惋惜，又像是在犹豫一些事要不要和他说。

而出于对迪奥的了解，再加上自己死前范海辛那小丫头的表现，迪罗总觉得迪奥这家伙在带孩子方面应该出了些问题，但...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

像是认了命一般，迪奥叹了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迪罗在听完他的讲述后却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依旧插着手，靠在椅子上，微微点了两下头，然后站起身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带我去找奈法兰吧。”

迪奥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好像糊弄过去了？

虽说迪奥本来就做好被教育的准备，但是能少听两句唠叨，少挨两句骂他还是乐意的，点点头也站了起来，然后带着迪罗走向了几人穿越过来的地方。

只是一直在前面带路的迪奥没有看见，在他身后的迪罗叹了口气。

能把书上的内容曲解成那个意思，迪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种天才了。

但是迪罗转念一想，发现这也不能完全怪迪奥，因为当时自己带他的时候他也才十几岁，而十几岁之前他的人生是笼罩在那个渣滓父亲的阴影之下的，而在遇到自己之后也是以十几岁的年龄早早经历了那些事，说不定在他的眼里，那才是小孩子该有的生活。

他都能轻易做到，为什么他的女儿做不到？——估计迪奥是这么想的。

但问题在于，他的童年本来就不正常了。

不是每个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参与黑帮管理，也不是每个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独自猎杀吸血鬼，更何况听乔纳森的表述，那孩子才不到十岁，正是人生中最需要呵护的一段时间，但是她的这对奇葩父母却完全不懂得呵护为何物。

他们本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怎么会需要那些软弱的东西？

他对迪奥教育女儿的方式很生气没错，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迪奥，也不能怪范海辛，就像你不能怪聋子为什么听不到你说话一样，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

但...

不怪归不怪，该打还是要打的，至于说为什么迪罗现在不动手...

他总得先看看那个孩子被迪奥祸害成什么样了在决定下手的轻重啊，不然万一打重了还好，打得轻了还要二次动手，那岂不是很麻烦？

想到这里，迪罗从怀中掏出只加了一点点糖的咖啡一饮而尽，眼中的血丝开始显露。

越来越困了，但...

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因为时间剩的真的不多了。

糖也渐渐的不够了，或者说他不想再加那么多糖，因为那会削减自己感知到的苦涩，会让自己变得困一点。

咖啡里加多少糖合适？

加多少都不合适，因为迪罗根本就不爱喝咖啡。

“你怎么了？”

注意到身后的迪罗似乎走神了那么一会，甚至差点撞到一边的墙壁，迪奥眼中露出了疑惑。

这家伙死多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砰——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小巷中，迪罗默默地收回了手，又喝了一口咖啡，斜着眼看向迪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嘁。”

迪奥不屑的嘁了一声，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依旧是相同的两人，依旧是熟悉的脑壳，依旧是那样的对话，就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些日子里，一切都从未改变。

可...

终究是有些东西变了。

当初那个桀骜不逊的孩子成长成了一代教父，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另一面。

而对那个粉色的章鱼头来説，虽然时间没过去多久，但是在他进入这个世界，望向眼中那片星空的时候，一切就都进入了倒计时。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一瞬间，迪罗的确感觉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在图书馆带孩子的那段日子，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这就够了。

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但终究有些东西没变，这就够了。

“好了，继续带路吧。”

“...嗯。”

迪奥点点头，再次迈开了脚步，只是再次迈开脚步的时候，迪奥走得稍稍慢了一点，整个人也里迪罗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