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也让新军许多规章制度都需要自我摸索,没有成熟的秩序可直接运行。
再加上应募而来的士家本就不是同州同郡,相互之间不熟悉、风俗不同言语有差,既没有乡土情结可融情,又没有三老或宗族耆长从中调解纠纷矛盾,故而彼此间相处得很不融洽。
还没有凭借斩首之功赎身且授田的士家还好。
只需循着先前屯田旧制安顿,严格执行“官六民四”的产出分配,不复苛求与剥削,这些家属就很感恩了。
而那些已然赎身且被授田的士家,则是矛盾频发。
邻里之间口舌之争几乎是每日都上演,而两家妇孺的斗殴更是不乏有之。
至于为何是妇孺斗殴而非是家中男人嘛~
他们家中的男人也因为这些家长里短的私愤斗殴过。
后来被执法甚严的焦彝依着军律,将之各杖责了五十且记录在册,告诫他们日后若再犯将罚为徒隶。
成了徒隶后就无法享受士卒待遇了,家小也将再度归入士家了。
所以士卒斗殴之事就此绝迹。
为此,焦彝还特地寻苟泉隐晦的说了几句。
让他务必约束好将士们的家属,莫要因为妇孺之争而让军中袍泽情谊败坏,临阵时不复同仇敌忾之锐。
但苟泉则是有苦说不出。
那些妇孺之争他是真管不过来啊!
比如家中畜养的母鸡跑去隔壁家中下了个鸡子,然后因为鸡子的归属爆发两家斗殴;或者是谁家的麦穗被捋了一把,然后就会出现泼妇骂街,将所有经过麦田的人都给指桑骂槐一遍;就连新军寄养在他们家中的牲口便溺被他人捡走了,都会爆发一场冲突。
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都会演变成为纷争。
其实苟泉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说白了,就是这些士家以往都是无产的、毫无人身自由的。
现今骤然有了私产,所以倍加珍惜,人人变得锱铢必较,一颗麦粒遗落了都要心疼的碎碎念好几天。
所以苟泉很心累。
他是草莽出身,对治民这个领域本就两眼一抹黑;且他的本职是千人督,而不是亭长之类的,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天天去给士家妇孺劝架评是非!
“将军,事情就是这样,我属实有心无力。”
一番口干舌燥说罢,苟泉满脸自嘲,“先前我任侠乡里,还不乏诋毁那些三老亭长尸位素餐,如今涉略到安顿黎庶了,方知自身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而在上首的夏侯惠,早就听得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自然,也听出了苟泉诉苦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