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的记忆，也是……他创造的空间，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也知道我们是谁。”苏白反而极端的平静，他信步上前，直视着另一个自我：“他就是我。”

“我也不是你，我怎么能是你呢？”修罗冷冷的回眸：“看看你自己的模样……愚蠢的让人想笑。”

“……愚蠢？”苏白冷淡的抬起眼睛：“如果你说的是主动寻求神之键的力量，那我承认又何妨？”

“谁说这件事了，我说的愚蠢不是这里，而是你所做的全部。”修罗轻声慢语的说：“你以为这是一个记忆空间，我只是一个基于过去产生的幻象，或许残存着一部分的力量，这也是基于律者意志而存在的……你错了！我不是律者意志的化身，新免武藏的那一剑将你体内的律者意志斩杀殆尽，而留下来的……是我。”

他低沉的说：“我是你的另一面，是你内心里的鬼。”

修罗盯着苏白，一声嗤笑：“是啊，你不会相信，你一个灵魂残缺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你一定会这么想，但我一直都在看着，看着你的选择，你的做法，自从你拾起了地藏御魂的那一刻起，我就讲一切看到清清楚楚，时时刻刻感受着你的真实想法。”

他发出讥笑声：“你一定会很轻松吧，从冰冷的机械，无情的轮回者变得像个人类了，你可以用某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骗过自己，明明没有系统任务，你却独自做出了决定，这让你自我感觉良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些残酷自私理性无情的想法都去了哪里？”

“正常人都会有喜怒哀乐，都会有生离死别，都会有痛苦快乐，任何的情感都有其对应的反面，而为什么你就可以自始至终做一个好人，而不是成为一个无耻混蛋？”

“因为你的本质就是一个烂好人？哈哈哈，是吗？你信吗？你配吗！”

“你真的在乎孩童的死活？为此不惜动摇一个世界的制度？”

“你真的在意过去的因果？为此甚至拼上性命也要跟英灵剑豪决个胜负？”

“你真的会为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傻乎乎的奔袭千里，被折腾的半死不活，差点当场流星一条？”

“很不可思议，但你的确这么做了。”

“但是为什么呢？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苏白沉默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情感的复苏带来的正负都该有，但他仿佛没有被负面情感干扰过，选择总是干脆利落，他的确觉得那很好，但……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的灵魂……很漂亮啊。”

修罗讥讽的说：“就像是一个没有皮的鬼想要一张漂亮的画皮一样，有人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有人渴望得到谁的帮助，于是你就伸出手了，你回应了他们的恳求，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满足。”

“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有意识的开始挑选自己的灵魂组成部分，理智，成熟，洒脱，超然，正确……你把足够完美的一面拼凑成了一副面具，佩戴上去并且自我感觉良好。”

他扬起刀刃指着铃：“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显得你洒脱又完美，你的灵魂漂亮且无暇，你为什么要在记忆中救下这个女孩？你不痛恨她？你不该将她千刀万剐来释放内心的怨恨？什么一笑泯恩仇……太假了，太虚假了，太踏马搞笑了，我笑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修罗捂着肚子狂笑，他笑着笑着，眼中流下的却是红色的血。

他安静了片刻后说：“明明，你该清楚，苏白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不论你用再如何完美的拼图去拼凑，你都得不到过去的完整灵魂了，你找不回最初的自己！现在的做法，只是试图将苏白打造成一个圣人，但一个轮回者成不了圣人，你会倒在半路，然后让这拼凑起来的灵魂再度支离破碎！这种无暇的工艺品太容易破碎了，世界上不存在这种完美无暇！”

“那你，又算什么呢？”苏白被质问，被质疑，被嘲弄，他反问：“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是你舍弃的垃圾啊，垃圾品堆砌而来的东西，你以为你的愤怒，你的杀意，你的仇恨……就会那么轻易的消失不见吗？让你继续留在这里说笑话，讲两句梗就能轻易的调整好心情？哪有那么容易！”修罗目光赤红的低吼道：“是因为我在这里，我……接受了你的全部负面情绪。”

“你把你舍弃的碎片都丢入回忆，于是我就成为了一个垃圾的处理场，需要时候你就从这里支配一部分的情感调取力量，不需要就让我当做工具人丢到一边，为了保持你那易碎的灵魂继续闪耀……真是太愚蠢了，自己才是最刺痛的一位，却故意装作毫不在意。”

“你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

“我不需要你的理智，更加不需要忍耐，也不懂得道德，所以我没有束缚！”